第65章 第65章
这是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想法，但并不是不能成立。
江晚和陆知言理着其中的关键，“听班上的同学说，我是刚转学到这里不久的，可能是这个身份已经入过陆知语的眼，所以他对我的态度还算友好，但今晚在医院，他好像对你很有敌意。”
陆知言回忆着初次碰面的场景，道：“感觉到了。”
江晚想了几秒，又道：“可名字对不上，你不是有记忆吗？我们曾经在系统里是叫这个名字吗？”
陆知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是都记得，但关于这个世界的，不知道是因为和现实世界太接近还是别的原因，回忆起来总是有些模糊。”
江晚闻言，被他话里隐含的其他语意吸引了注意力，紧接着心尖像被扎了一下，似疼非痒，道：“跑一下题，所以你就顶着这么残缺的记忆，度过了这十年？”
唯一记得和熟悉的人是江晚，而江晚还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四舍五入，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江晚背过脸，吸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尖。
两人的手都被束着，陆知言没有办法抱抱她或者拍一下她的背来作安慰，只能在她对面开口：“别难过，说不定经过这次就想起来了。”
江晚不这么觉得：“如果想不起来呢？”
陆知言：“那就去创造新的、更美好的记忆。”
他乐观到让江晚觉得自己的心疼很矫情，轻咳了一声，继续之前的话题，“最主要的是，好像还没见到过带有记忆的npc。”
她其实不太愿意用“npc”去称呼另外一个自己，但眼下也找不到更好的称呼，只能暂时这样。
陆知言道：“想这么多不如亲自跟过去看看。”
在两人谈话间，屏幕里的进度条又往前翻滚了1，来到了6。
束着他们双手的是电子镣铐，陆知言来到一个小型仪器旁边，在上面点了几下，镣铐应声而开，落在地上。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举动，江晚也获得自由身，两人打开研究室的门，看到了外面穿着黑色衣服的ai。
那些ai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把目光投在了两人身上，正当江晚思考怎么从他们的包围中跑出去时，所有ai突然又转回视线，直视着前方，身体里发出一道声音：“接到指令，开始休眠。”
陆知言牵着江晚，明晃晃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江晚边走边问：“你做了什么？”
陆知言：“模拟左修给他们发了一条指令。”
从第三研究所下楼的时候还算顺利，陆知言牵着江晚一路来到停车场。一辆黑色飞梭车无人驾驶，却自己启动，在停车场里绕了一圈，来到他们身边。
江晚：“怎么回事？”
陆知言：“左修的，停着也是停着，拿来借用一下。”
车门自动打开，陆知言和江晚抬脚走了进去。
一般的飞梭车里都会准备一些简单的食物，但左修这个ai不需要吃喝，便没有准备这些东西，江晚翻了一下储物柜，也没找到一样可以入口的。
“饿了？”陆知言问了一句。
江晚摇了摇头：“没有，我吃过晚饭了，怕你饿，毕竟在医院躺了一天了。”
奈何某人擅长打脸，话音刚落地，肚子里就传来“咕噜”一声。
江晚：“”
陆知言低声笑了一下，看着她，语气里难掩揶揄之意：“不饿？”
江晚咋舌，狡辩道：“是饭都会被消化的。”
陆知言接管了飞梭车的驾驶，问道：“口袋里有没有钱？先带你去吃个饭。”
江晚摇了摇头，提议道：“没，或许我们可以回家，冰箱里还有一点食材。”
江晚虽然返校了，但她妈妈出差后还要回来，所以冰箱里预留的还有一些食材。
她报了个地址，陆知言便开着飞梭车前往。
江妈妈出差还没有回来，房间里空无一人，江晚用指纹打开房门，客厅的智能灯探测到人自动亮起。
陆知言打开冰箱门，开始翻看食材。
江晚也跟着走过去，目光被自己塞在角落里的红色包装山楂水吸引，那是她白天去楼下的时候，约克在这个世界的养母给的，她没有喝，拿回来后就放到了冷藏层。
陆知言问了一句：“怎么在这里还备着这个？”
江晚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他，问道：“你觉得约克从这里出去了吗？”
陆知言道：“等我晚些时候联系上简飞白问问。”
这件事暂时就告了一个段落，陆知言在智能机上找了菜谱，开始依葫芦画瓢的做饭。
夜宵结束，两人又踏上飞梭车前往医院。
这层楼留守的医护人员本就是因为第三研究所的命令，眼下左修来了后被全部支开，只剩下他自带的ai。
玻璃后的百叶窗没有拉上，江晚和陆知言得以在走廊上就看到里面的场景。
江昭躺在床上，似乎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左修手里拿着一块怀表，正在陆知语的面前晃着，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晚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
左修注意到他们，收了手，没有去问两个人怎么跑出来的，只是笑了一下，目光慈和：“来得正好。”
左修摆弄着手里的怀表，道：“我的宝贝，真是委屈你们了，我刚刚已经查明，这个人才是外来的，为了防止我们的秘密败露，我对他做了一些手脚。”
陆知语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他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伸手朝左修那边抓了一把，道：“把东西还给我。”
左修仗着自己ai的身体反应速度比他快，往后退了一点，让陆知语抓了个空。然后就像在逗他一样，道：“这东西还挺好用的，反正你已经不记得外面的事情了，就留给我用吧。”
不记得？
江晚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追问道：“你做了什么？”
左修紧紧盯着她，莫名给人一种压制感，道：“洗去了他关于外面世界的那些记忆。”
猜想成立，江晚五指成拳，较长的中指指甲顶着手心，带来的疼痛感也让她冷静了一点，“你说的外面世界，指什么？”
“果然是系统里的产物。”左修脸上的笑容更盛，语气却又有一点嫌弃：“好吧，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不介意和你讲一下，虽然你不一定听得懂。”
“我们是在一个巨大的、由ai运行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只是计算机在运行之中，模仿人类而创造出来的一段段数据。”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在现实之中，又独立于现实之外，而今天这些数据里，竟然混入了两个真人。”
“我不想让现实世界里的人发现这个秘密，就只好洗去他在现实世界里的记忆，继续留在这里喽。”
左修边说边站起来，以平缓的速度凑近江晚与陆知言，嘴角翘着，目光却很冷淡，“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们，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实验数据，让你们也更像真人一点，好不好？”
如果不是左修就在她面前，江晚几乎想捂住嘴巴长吸几口气。
但现在她只能睁大眼睛掐着手心，尽力保持着冷静，不要让自己的表情太明显。
左修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垮了下来，道：“数据就是数据，和真人相比之下太蠢了。”
他把目光投向陆知言，“你呢？真人的翻版？”
陆知言看了一眼还在后面揉额头的陆知语，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你希望我说一些什么？”
如果他和江晚关于“他们来到了十年前的系统世界”这个猜想成立，那么现在就是他为什么会忘记现实世界的真相，很具有戏剧性，却又是摆在眼前的、最真实的、最具有合理性的真相。
他曾经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个ai洗去了关于现实的记忆。
陆知言突然嘲讽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讽左修：“你永远都不会制作出来拥有情感的ai，过去是，未来也是。”
这句话对于左修来说就像一个恶毒的诅咒，他看着陆知言，表情逐渐带上了一些愠怒，而后又突兀的笑了一下：“果然是真人的翻版，情绪丰富多了，看来我有必要再次把你带回研究室，来看看你的程序代码”
陆知语坐在床边，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举起拳头，动作干净而利索的挥向左修。
这一拳的动作太快，不仅连江晚没有意料到，左修更是生生吃下，在原地晃了晃打了个趔趄。
陆知言就是在这个时候，伸手趁机把怀表从左修手里抢回来，递给陆知语，“我知道这个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以后一定要收好。”
陆知语睨了他一眼，沉默接过，挂在了自己脖颈上，把表盘塞进衬衣衣领里面。
ai并不会感到疼痛，左修刚才那个趔趄也只不过是因为陆知语方才那一拳来的突然，再加上陆知言在一旁的帮助，他才有些措不及防。
但也几乎是在怀表失手的那一瞬间，左修就稳住了身形，他看着两人的互动，揉了一下被打的侧脸，道：“有趣，让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你们带回研究室，绑在操作台上，好好的看一看你们的代码是如何运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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