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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四面楚歌


当地时间2021年2月9日下午六点二十九分,上海外滩某段,一女子驾着一辆豪车横冲直撞地冲上路边人行道,引发不少行人恐慌。

        当东方明珠塔的光“duang~”的一下照在夏琉璃脸上的时候,她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半,眼看自己的车即将冲破护栏,心猛地“咯噔”一下,慌忙中扫了一眼被霓虹灯映得五光十色的江面随即猛踩刹车,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见“嘭!”的一声,豪车冲破护栏落进黄浦江里,溅起一阵浪花。

        “有人坠河了!”人行道上的行人们开始骚动起来。

        “完了!”夏琉璃看着眼前激起那阵猛浪,心顿时凉了一半,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沉,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摸出放在车上的安全锤用尽全力砸碎车窗玻璃,从车里逃了出来……好不容易脱离车身,忽见一道红光朝向她奔来,恍惚之间,以为那是江面倒映的灯光,便朝那红光而去。

        红光来势汹汹,还没等她靠近,便将她吞噬在光芒之中。

        公元589年二月九日酉时三刻,陈国都城凤仪宫内一片寂静,乌云笼罩在宫城上空,仿佛一张巨大的龟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琉璃姐,今天晚上还要点灯吗?”凤仪宫内两个掌灯宫女正在小声议论着。听说隋军随时可能会攻进来,此时点灯还有意义吗?

        夏琉璃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咬牙:“点,怎么不点?这可是我专为她们点的黄泉路上的引路灯。”

        “你说什么?”小宫女抬头看了一眼她,没听清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没什么,快点上吧。”夏琉璃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点亮了面前的落地灯。都已经到这个时辰,不能在继续等下去了。

        小宫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问道:“听说隋军已到城外,我好害怕,我们会不会死啊?”

        “有皇后护着,我们怎么会死?”夏琉璃眼皮也没抬,晕黄的烛光映在她清冷的脸上甚至显得有几分瘆人。

        小宫女一脸悲戚,垂头丧气的看着她:“你是皇后的表侄女,万事有她庇护,可我只是个小宫人,无依无靠的,说不定……”小宫女吸吸鼻子,若是她也能跟皇后沾点关系,是不是日后的日子就能过的好一点?

        夏琉璃打断她的话,“好了,别说了,剩下的你来点,我出去小解,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提着灯神色匆匆的走了出去。

        “又丢下我一个人。”小宫女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埋怨起来,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凭什么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隋军攻进来她怎么办?一想到隋军即将攻城的事情,眼泪就忍不住下掉。

        凤阁之中,皇后沈婺华正襟危坐于殿中,身边也只有宫人容姑一人在旁伺候,原本应该平静祥和的宫廷这会儿却安静得令人不安。

        容姑在门口张望许久,周围除凤阁的人还在忙活,哪有一星半点儿外人的影子?或是看不到希望,她快步来到沈婺华身边,满脸焦急之色:“娘娘,我们逃吧,再不走隋军就要攻进来了!”

        沈婺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逃?往何处逃?我堂堂一国之后,岂能说逃就逃?本宫今日便坐在这里,哪也不去?”

        “可是……”容姑见她这般,心中愈发担心,陛下素来宠爱张、孔二人,步步不离身侧,上哪儿都带着,如今都到这步田地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与慰问,恐是早已将皇后抛诸于脑后,自己早早逃命去了,哪还管得到她的死活?倘若不先做好准备,万一隋军真的攻了进来,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她们该当如何?

        “传令太子,召集所有宫人一律在宫中等候隋军,不可擅自离开半步,违令者:斩。”沈婺华倒是一脸从容,容姑跟了她几十年,心里在想她心里清楚得很,可她终究是一国之母,她身后的不仅仅是这座摇摇欲坠的宫城,更还有大陈千千万万的子民,若连她都跑了,那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先皇?面对那些爱戴她拥护她的百姓?

        “哎,老奴这就去吩咐。”容姑叹了口气,看着心意已决的沈婺华欲言又止,这时候他陈叔宝都已临阵脱逃,您还在执着什么呢?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爹爹娘亲,阿晚这就去给你们报仇。”一道瘦小的黑影穿梭在偌大的宫城里,暗影之下,夏琉璃紧紧抓着手中匕首,快步向望仙阁而去。

        没过多久,整个凤仪宫的人都齐聚在大殿之中,容姑看着眼前的一群人问道:“人都到齐了?”

        为首的宫女应道:“都在这儿了。”

        “琉璃呢?怎么不见她?”沈婺华看着眼前的众人,唯独不见夏琉璃的身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和夏琉璃一起点灯的那个宫女出来回话:“琉璃姐本与奴婢一起掌灯,后来她说要去方便,但自天黑后,再没有看到她。”

        “快去望仙阁看看,务必要把她找回来。”沈婺华原本平和的脸一下绷了起来,琉璃这丫头定是借这个机会找张丽华寻仇去了,真是不让人省心,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不让她进宫。

        不远处的望仙阁一派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半分凤仪宫的紧张肃穆之感,反而显得有些松懈浮躁。

        屏风后面,张丽华和孔贵嫔坐在一起,孔贵嫔看着张丽华面前那个悬浮在半空中闪闪发光的玉简一脸担忧:“姐姐,若隋军真攻进来那可怎么办?我听说隋军暴虐无道,不会杀了我们吧?”

        “你放心,有陛下在,没有人会伤害我们。”张丽华面色沉重,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玉简,心中却急的犹如热锅蚂蚁,天灵灵地灵灵,师父您老人家快显灵。

        “可如今陛下都朝不保夕,他还能保住我们吗?”孔贵嫔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她来之前听说南门将破,陛下也不知去处,倘若宫门一破,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她还那么年轻,她不想死。

        “莫慌,只要这天书还在我手中,咱们就不会死。”张丽华双手捧着天书,似乎想要从里面窥得一丝天机,但无论如何念咒,都没有办法再次催动它。此时的天书就像一块毫无用处的玉石,既不能让她呼风唤雨,也不能让大陈躲过这一劫。

        “天书?”一直躲在柱子后面准备伺机而动的夏琉璃抬头看了一眼那空中闪闪发光的玉简,不过是一块寻常玉简而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夏琉璃发出的动静让张丽华一下变得警惕起来,这几日宫中的幺蛾子不少,可不能让他们坏事,拿起放在绣篮里的剪刀起身环视一圈屋内,目光落在殿内的大柱子上,一步步向柱子前进。

        夏琉璃目光停留在玉简之上,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即将来临,张丽华看着柱子后面露出的一片衣角,厉声喝道:“你是哪个宫的!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夏琉璃身子抖了抖,回神过来时见张丽华正怒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一时间仇恨布满双眼,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张丽华刺去,“毒妇,还我家人命来!”

        张丽华一个侧身躲开这一击,与夏琉璃在殿中追逐起来,孔贵嫔见状,惊慌失措地朝外面呼喊求救:“来人!快来人!”

        “今日非要你死不可!”夏琉璃追着张丽华满屋子跑,两人你追我赶,不仅头上的珠钗步摇散落一地,还打翻屋内不少东西,整个室内变得一片狼藉。

        “救命啊!”孔贵嫔见差点波及到她,吓得急忙躲到桌子底下,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抱着头朝外面喊道:“抓刺客啊!”

        两人正在追逐之中,可谁曾想张丽华本已跑过屏风,却又突然折回来,夏琉璃追得急,见她忽然掉头自己也猛地停下来,就在这时,张丽华手中的剪刀刹那间刺进她的胸膛,夏琉璃低着头看着那插入自己胸膛的剪刀一脸不可思议,大仇未报,难道她就要这样死了吗?她不甘心,她不想死,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个女人陪葬!她强忍着痛楚伸手去抓张丽华,却被张丽华一把推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疼得她动也不敢动。

        “就凭你这个贱婢,也妄想刺杀本宫。”张丽华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夏琉璃,脸上又浮现出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俯身拔出插在她胸口的剪刀,一股鲜血霎时喷溅而出,急忙将头避开,却不料那鲜血正好溅了几滴在那玉简上,只见玉简上的光一下变成血红色,又在一瞬间熄灭,“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到了孔贵嫔跟前。

        “姐姐,天书……”孔贵嫔急忙捡起落在眼前的玉简,慌慌张张从桌底下爬出来,拿到张丽华面前,张丽华接过玉简,仔细擦着玉简上的血,但血早已渗入玉简之中,从玉色变成血色,怎么擦也擦不掉。

        “怎么会这样?”看着那血色的玉简,张丽华心头一紧,师父曾言:天书噬血,大难将至。难道这一切都是命数吗?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已是奄奄一息的夏琉璃,又看着手中的玉简,快走到柜子面前,拿出一个十分老旧的锦盒,用玉简将手帕包好放进盒中藏在自己的梳妆匣里,又对着镜子梳妆起来。

        “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孔贵嫔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夏琉璃,吓得面如白纸,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她,见她毫无反应,这才快步走到张丽华身边。

        这时,几个侍卫不紧不慢的从外面进来,站在雕龙刻凤的屏风前面问道:“娘娘何事?”似乎对贵妃遇刺这种事情早已司空惯见。

        “怎么过去这么长时间才来?人都死哪去了?”张丽华装扮好自己从屏风后面出来,劈头盖脸的将人骂了一顿,也不等侍卫回话,斜眼看着地上的夏琉璃,甩甩袖子,“把这贱婢扔出去,顺便把屋里清理干净。”随后又看向一旁的孔贵嫔,“你随我去见陛下。”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仙阁。

        为首的侍卫看着奄奄一息的夏琉璃,冰冷的眼角流出一股冷漠无情的光,又扫了一眼屋内,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也是一脸漠然,近来这种场面频发,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她们不烦,他都烦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隋军马上就要攻进来,谁还有心思去管这档子破事,于是对身边人使个眼色,两个人直接上去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夏琉璃拖了出去。

        刚到花园,外城冲天的火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侍卫看着那火光一脸无奈,“都这个时候了,随便找个地扔了吧。”

        另外一个人看着寂静的四周,神情略有担心:“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那人推了推他的胳膊,反问道:“发现什么?隋军已经攻城,咱们都自身难保,还管她作甚?”

        另一人觉得有理,于是两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把夏琉璃扔在假山后面。随着耳畔响起一声高昂的厮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互看一眼,急忙往外跑。

        “隋军已经攻进来了,咱们也赶紧逃命去吧。”

        耳畔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夏琉璃伸手想抓边上的树枝,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身边每个人都在奔跑都在逃亡,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株被人遗弃在墙角的鱼骨,任凭她在黑夜之中腐烂发臭。

        头顶的冷月似旁观者一般漠然的注视地上的一切,清冷的光辉像是深秋的霜,还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仿佛是黑夜的帮凶。

        “爹爹,阿娘……”夏琉璃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泪光之中,斑驳着几点猩红的血光,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仿佛是一条汹涌的河流,在一瞬间将她淹没。

        城外,二十里处隋军大营。

        晋王府长史许诺端着一壶茶快步走进营帐内,帐内一年轻的军官刚把身上的头盔取下放在架子上,身旁跳跃的火苗将他的身影长长的映在身后的帷帐上,使得整个人更加高大挺拔。

        “前方发来战报,韩将军和史将军已到达城门口,正准备攻城,想来这会儿应该进城了。”许诺边说边把茶放在桌案上,轻松之情洋溢于表,这仗打了这么久,终于到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好!”年轻的军官笑着转过身来,晕黄的烛光映在他俊俏的笑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以及危险。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恨不得立刻冲到前方与将士们一起浴血杀敌。

        金銮殿内,陈叔宝一脸颓废的坐在镶金带玉的龙椅上,怀中抱着的是他那心爱的美人儿,可如今却也没有心思与她调情。张丽华抬头看着那张日益憔悴的脸欲言又止,如今天书已经无用,无法叫来师父帮忙,她又该如何帮助他渡过这个难关呢?

        “报!”一道急促而又慌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挑动了陈叔宝那一根紧绷的心弦,过分的紧张使他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椅子扶手,恨不得将那上面镶嵌的珠玉宝石一个个给扣下来。

        “何事?”陈叔宝缓缓抬头,微微张起眼皮,只觉得眼前的光格外刺眼,让他睁不开眼睛,甚至连同那将军的身影都是模糊的,虽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但他心中仍有一丝期望。

        “圣上,隋军已从北掖门攻入台城,还请圣上移驾。”将军面无表情的脸在本就不算明亮的大殿之中显得更加深沉。

        话音刚落,又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一个中年将军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满脸焦急之色,“圣上,梁信郡公已在石子岗受降,隋军首领韩擒虎已带兵攻入南掖门,我军损失惨重,难敌外贼,恳请圣上移驾!”

        “什么?”陈叔宝听罢一下跳起来,顺势剥落扶手上好几个珠玉,珠子顺着台阶往下滚,一直滚到门边才停下来。

        看着刚进来的那位将军陈叔宝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人物颠倒地转天旋,他看着那将军好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却又犹如泄气的皮球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抬不起头来。遥想当年,大陈是何等风光,何等强盛,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大陈,不该断送在他的手中啊!回想当初,心中不甚凄凉惶恐,身体又像是触电一般急忙从台阶上跑下来,揪住那将军的衣襟问道:“任忠呢?”

        一时间,无人回答,整个大殿鸦雀无声,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更加喘不过气来。

        “圣上,”张丽华见陈叔宝如此焦急,扭着曼妙的身姿缓缓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开,“如今大势已去,国亡已是天命,倒不如我们假意投了隋军,保全性命,他日再暗中谋划,假以时日定能东山再起,光复大陈。”

        张丽华银铃般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大手安抚着一头正欲发狂的狮子,陈叔宝在她舒缓悦耳的声音中冷静下来,转头看向一旁的袁宪,急切的问道:“爱卿怎么看?”

        “隋兵入城,必无所犯,事已至此,圣上还能避往何处?臣恳请圣上更换朝服,起驾前往正殿,效仿武帝见侯景之事,保我大陈威仪。”袁宪神情端正,面不改色,一副从容姿态,与焦躁不安的陈叔宝相比,倒显得镇定很多。

        陈叔宝听罢,更觉无望,当年侯景举兵叛梁,曾将武帝困于台城,终至饿死,他自不愿重蹈覆辙,踌蹴再三,又看了看身边的张丽华和孔贵嫔,“锋刃之下,未可与争,孤自有计。”起身率着殿内十余人来到景阳殿。

        大航门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火光冲天,杀喊声一片,昔日奢华的台城此刻却宛如人间炼狱,哀嚎四起,呼声不断。

        大将军任忠浑身是血的站在宫门前,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敌军,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剩下的几个将士,顺眼望去,周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哀嚎声,厮杀声,刀剑相鸣声,声声入耳,他抬头看着那不远处的高楼,见那里面漆黑一片,心中不禁悲凉万分,都说一朝为臣子,半生事君王,可如今大势已去,君王都朝不保夕,他的忠心又有何用?思忖一二后,仰天长叹一声:“将士们,大势已去,为了家中妻儿老母,老夫尚降何况尔等!”

        此言一出,众将士一阵哗然,四目相对,终是弃械而降,打开宫门将隋军迎进台城。

        城门已破,隋军长驱直入,直捣龙庭。可怜的是陈叔宝此时还在宫中等他的好消息。

        火光之中,隋军高昂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回荡在整个台城的上空,宫内人自知城破,文武百官及宫人皆四处逃遁,整个朝堂为之一空。

        天将明,早春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园中百木凋零,偶有一两枝枯木发了几片新芽,但在这个残缺破败的皇城里,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陈叔宝带着众人往前走,行至一口井边,听得外面军声鼎沸,又停住脚步,望着那口枯井道:“罢,罢,去不得了,同一处死罢。”

        夏侯公韵见状,急忙挡在枯井面前,苦口婆心劝道:“臣恳请圣上回到正殿,等候隋军,即便是降,也要降得体面。”

        “让开!”陈叔宝下了决心,一把推开夏侯公韵,翻身跳了下去,此时的他还管什么体面,殿外的厮杀哭喊声早已击溃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他现在只想躲起来,躲到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比如眼前这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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