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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之本分


夏琉璃淡淡一笑:“张丽华死不死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杀你全家的罪魁祸首啊。”沈婺华一听更为诧异,平时张丽华那是恨得牙痒痒的,可见她这副模样,不像是装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娘娘,”夏琉璃正色道:“臣父母尚在。您可以说我,但请不要咒他们。”

        沈婺华满心疑惑的看着她:“你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夏琉璃往后退了一步:“娘娘,我是来取东西的,请把东西给我。”

        门口,容姑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黑着脸把包袱扔给她:“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皇后对你这么好,为了你好几夜都睡不着,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容姑。”沈婺华打断了气头上的容姑,起身走到夏琉璃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定是有苦衷才不与我相认,你听我一句劝,把天书给他,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引来杀生之祸的。”

        “什么天书?”夏琉璃抽回手,心里突然有一丝恐慌,杨广这么着急要找到天书,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被杨广知道她是骗他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沈婺华道:“张丽华的天书是不是在你手上?那是不详之物,你压不住它。听姑母一句劝,你把天书交出来,姑母可以去替你求情,让他送你回来。”

        夏琉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眶突然就红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婺华,冷冷道:“你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去替我求情?皇后若有心思考虑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处境。”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沈婺华见她这般执拗,有点恨铁不成钢,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你知道张丽华会为什么会有那般下场吗?就是因为她得了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东西本就不属于她,她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那是她活该!她该死!”夏琉璃对上沈婺华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今日乃是我第一次与您见面,你所言之事皆与我无关,我亦不认识您,但很感谢您对我说的这些话,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想要的东西的确在我手上,但是我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他,这是属于我的。”说完,拿着东西便走了。

        看着夏琉璃离开的背影,沈婺华目光一下冷了下来,对屏风后的人说道:“出来吧。”

        杨广从厚重的木制屏风后面走出来,若不是此处背光,又有这个大屏风挡着早就被夏琉璃发现了,只是没想到她那么警惕。

        沈婺华语气十分平静:“您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她不是夏晚舟,至于那东西她愿不愿给你,还得靠您自己取了。”

        “多谢皇后。”杨广转身离开,按照夏琉璃所言,天书十有八九就在她身上,那她到底藏在何处?此人如此机警狡猾,想要她老实交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夏琉璃抱着东西出了凤仪宫,满脑子都是天书,可那到底是什么玩意,长什么样子,等杨广问起,她要怎么糊弄过去?

        心不在焉的回到住处,来到杨广屋前见杨广在里面,又有些犹豫不安,想了片刻,还是先发制人吧。

        夏琉璃也不经通报就走了进去,重重的把东西放在他面前,愤愤道:“真是难为晋王费了这么多功夫,连沈后都搬出来了。”

        杨广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孤听闻沈后一直挂念你,不过是想给你个机会,成人之美罢了。”

        夏琉璃正色道:“我夏琉璃在此孑然一身,所识之人不过寥寥数几,因念人之本分才有所顾虑。此前我已说得明白,还望殿下莫要再做无用之事。至于天书一事,殿下信我,则得天下,殿下若不信,可杀之。”

        杨广见她一脸认真,起身走到她面前:“那孤现在就想杀你,你会跑吗?”

        夏琉璃抬头看着他,目光如炬,“我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若是殿下想死,我可以试试。”

        杨广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果然比一般人有趣得多。”说着,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你以前的物品,孤都给你要回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女人软硬不吃,看来想让她交出天书,还要想点别的办法。

        夏琉璃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把包袱打开了,里面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是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简单的首饰,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夏琉璃抬头看向他:“东西你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确实还有一样。”杨广笑着从桌案后面走出来。

        夏琉璃起身道:“你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广道:“孤听说张丽华死之前曾遭到夏晚舟的行刺,但是很不巧,夏晚舟却被张丽华以剪刀刺穿胸口失血过多而亡。你既然不是夏晚舟,那又是谁?”

        面对咄咄逼人的杨广,夏琉璃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是你大爷!说到底还不是不信任她吗?遂而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抬头注视着他的双眼。“殿下您说,我是人还是鬼?”

        杨广同样看着她,见她呼吸均匀,心跳平和,面色从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遂抽回手微笑道:“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抱歉,我没懂,请你说人话。”夏琉璃听了是分分钟想爆粗口,但还是忍住了。这个人的疑心病到底有多重?还有,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棱模两口?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被逼疯了。

        “姑且算你合格。”杨广突然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夏琉璃疼的差点飙出眼泪来。

        神经病啊!夏琉璃捂着额头看着走出去的杨广在心里骂骂咧咧,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抱着东西回去了。

        翌日,琉璃照例打卡上班,发现杨广不在房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便回房去了,转了一圈,不知道做些什么,又觉得无聊,便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花园里,杨广和许诺正在散步,许诺听完杨广的话,问道:“照爷这么说,那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天书救了她?”

        杨广道:“孤也有这种想法,但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能妄下定论。”

        夏琉璃虽不是很懂政治,但是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看过二十几年新闻联播的人,看着杨广批阅的注释,习惯性的在一旁写下了自己的注解。

        不知过了多久,杨广从外面进来,见夏琉璃正在看他的文件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对他进来一事毫不知晓,原本温和的脸上瞬间冰封起来,“你在做什么?”

        夏琉璃急忙合上奏折,起身道:“我就看看,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杨广上前拿起桌子上写的一塌糊涂的字,质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夏琉璃看着那似狗爬的字,急忙抢过来,“我看你字写的漂亮,我也想练练。”

        “放肆!”杨广甩手推开夏琉璃,看了一眼那着实辣眼的字迹,冷冷道:“你分明是在行偷窃之事,军中事务,岂能由你过目?你是活腻了吗?”

        夏琉璃见杨广生气了,忙解释道:“我只是发表一下我自己的见解,倘若我真是窃取军情,那我为何又要把解决方法写出来让你看到?”

        杨广看了看夏琉璃,又看了看那些字,简直是不忍直视,更别说看了,遂将纸仍在她身上,怒道:“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夏琉璃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看到奏折上说,军中兄弟因不适应南方气候,多有感染风寒之迹又恰逢江南雨季不利行军,而王爷您的意思是将病人留守此地,其他的将士继续出行,可我不这样认为。”

        “那你有何见地。”杨广将奏折放回原处。

        夏琉璃道:“感冒分风寒、风热、暑湿、气虚、阴虚五种,其程度分三种,轻度中度和重度,如今江南气候潮湿寒冷,将士受寒犹多,想是风寒感冒,一般喝几幅风寒汤药休息休息就可以治愈,至于重度自然是留守了。再者,行军之路遥远,江南湿气过重,臣建议每个感冒患者皆戴面衣出行,避免病情感染扩散,军医和火头军每日清晨发兵前和应提前准备双黄连给将士们服用,晚上再用艾草达到预防和救治的效果。”

        杨广抬头看了一眼她,“你说的这些军中早有准备,但双黄连是何物?”

        “嗯?”夏琉璃一脸茫然的看着杨广,不是,古代没有双黄连这一名词吗?是不是别名太多,不叫这个名字?夏琉璃想了想,断断续续的说道:“就是那什么……”这一时半会她也想不起来,现代人人都叫双黄连谁知道那么多别名啊。

        “是什么?”杨广看着她,见她埋头苦想的样子,定又是在骗人,不禁怒道:“孤见你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你可知是药三分毒,若是我大批将士都喝了你这不清不白的汤药,以至于感染瘟疫,后果又是何等严重!”

        夏琉璃见杨广又发脾气,急忙上前解释:“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这样,你把军医叫来,我与他当面对质,我是好心还是坏心王爷一眼便知。”

        杨广冷着脸,对外面喊道:“许诺,传军医。”他倒想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夏琉璃见状,松了一口气,好在杨广还愿意听她说话,不过得赶紧想起来那些东西的名字才行。

        杨广见夏琉璃松懈下来,冷冷道:“若你说的是胡话,孤即刻要了你的小命!”

        夏琉璃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你们这些当君当王的,都喜欢动不动就杀人吗?你知道一个人活到这么大容易吗?”

        杨广看了一眼夏琉璃,端正的跪坐在榻上,“你活的容不容易孤不甚关心,但既然知道活着不容易,那就别轻易作死。”

        “切~”夏琉璃头一甩,若是放在现代,你他妈算老几啊。

        “怎么?不服?”杨广见夏琉璃对他十分不屑,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这人是铁了心要跟他抬杠吗?

        “对。”夏琉璃回过头来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年纪不大,脾气到不小,去扎两个时辰马步。”他就不信他还治不了她。

        “啊?”夏琉璃俯身趴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杨广也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我不觉得我需要。”夏琉璃想了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真的不觉得?”杨广得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就再多扎两个时辰。”

        “你这是体罚,体罚是犯法的。”夏琉璃不服,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让她再加两个时辰,那不就等于是让她扎一天的马步吗?她不要,最讨厌的就是扎马步了。

        “犯法?那你说说,孤犯了什么法?”杨广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心中却在窃喜: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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