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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能屈能伸


“我错了,你罚我吧。”夏琉璃拿出别在身后的荆条递到杨广面前,一副相当诚恳的样子。

        “你哪里错了?”杨广压根不信她会主动认错,如果有,必是有所求。

        “我真的错了,”夏琉璃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错在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火,不该当你面损坏东西。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无根之人,也没有资格发脾气,都是我的错,请你责罚我吧。”

        杨广并不想理她,转身欲走,夏琉璃又急忙拦住他,“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是你把我从宫里带出来,又一路把我带到大兴,一路上教我读书写字,教我习武,还给我地方住,除了你这里,我也没处可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说着,便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硬生生挤了几滴泪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杨广一针见血的问道,看她这么诚恳的份上,也有几分心软。

        夏琉璃立刻擦掉眼泪,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我只是想给你道个歉而已,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我吧。”

        “哼。”杨广见她这般花言巧语,突然觉得内心有点膈应,这夏琉璃说话还真是阴阳怪气,明里暗里的埋汰他,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他居然还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殿下……”夏琉璃突然蹲下来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娇滴滴的喊道:“王爷……”

        杨广被她这么娇滴滴的一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喊过,甚至在撒娇这方面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可这会儿真是有点让他倒胃口,脸瞬间黑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撒手……”

        “杨郎……”夏琉璃就是不放手,过两日就是发薪的日子,好歹也要让她拿到钱再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骚,差点没让门后面的萧若华吐出来,她捂着胸口,尽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可这胃里竟如翻江倒海一般,实在难受。

        杨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若是再耽误我上朝,信不信我砍了你!”

        夏琉璃急忙松开他,起身恭敬的退到一旁:“殿下您慢走,殿下一路小心,小人等你回来哟。”

        杨广心里犹如一万匹汗血宝马在奔腾,不仅鸡皮疙瘩都起来,甚至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

        “夏长史,你洗脸了吗?”碧罗将手中的水二话不说的泼在她脸上,自从她打水过来,就看到夏流一直对着晋王死缠烂打,甚至还如此矫揉造作,一时之间气不过,便将手中的水泼在她身上。

        夏琉璃猝不及防的接了那盆水,急忙糊了把脸,定睛一看,只见萧若华面无血色的从她面前走过,吓得她急忙退在一旁行礼,瞧这脸色,不会是全看到了吧?

        额滴神啊,大型社死现场啊!

        萧若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黑着脸从她身边越过去,真是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夏琉璃在后面翻了翻白眼,等老娘银子一到手就自由了,还用得着看你们夫妻二人脸色么?

        萧若华照例来大兴宫给皇后请安,同行的还有太子妃秦王妃等人。

        甘露殿中,婆媳几人坐在一起,萧若华给独孤伽罗泡了她最爱的枸杞茶。

        “母亲请喝茶。”萧若华小心翼翼的将装有茶水的蓝田玉茶杯奉上。

        独孤伽罗漫不经心的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在嘴边吹了吹,“近日我听到些风言风语,不知可是真的?”

        萧若华恭敬的退到一边,“母亲请说。”

        独孤伽罗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那晶莹剔透的茶汤上,“我听说晋王从陈宫里带回来一个内监,可有此事。”

        萧若华点头应道:“确有此事。”

        “这个是儿媳也听说了,”太子妃元珍在一旁笑道:“晋王一向作风端正品行高尚,怎么竟也玩弄起来娈童来了?”

        萧若华看了一眼元珍,没有说话,太子妃性格软弱,一直被云氏打压,又不得宠,整日像个怨妇一般,就连笑起来都是阴阳怪气的。

        秦王妃挑着细细的柳叶眉在一旁说道:“咱们晋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长年在军中免不了寂寞,见了漂亮的郎君把持不住也实属正常,我看二嫂也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娈童又是无根之人,一不能传宗接代,二又不能李代桃僵,纯粹就是用来玩的,有什么好在意的,不也就随他去了。”

        萧若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道秦王妃是出了名的善妒,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闹得满城皆知。

        独孤伽罗见萧若华不说话,放下杯子,接了话茬,“话虽这么说没错,但作为当家主母,又贵为王妃,这眼里怎么能容下沙子呢?”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元珍,元珍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急忙端起面前的茶假意喝了起来。

        萧若华依旧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是。”

        独孤伽罗又道:“你不要以为他是个内监就可以不放在心上,有时候坏大事的,正是那一只不显眼的蝼蚁。自古以来,权贵们圈养娈童,玩弄内监不是稀罕事,但我不想因为一只小小的蝼蚁坏了我儿的名声。”

        “儿媳只是有些担心,”萧若华看了一眼独孤伽罗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想将他赶出去,只是他她没有办法将他赶出去,杨广的逆鳞她可不敢轻意去碰。

        “担心什么?”独孤伽罗认真的看着她。

        萧若华犹豫一番,还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妾身怕扫了王爷的兴。”

        独孤伽罗大手一挥,冷笑道:“一个蝼蚁,宠信又如何?今日他敢仗着晋王的宠信狐假虎威,明日你就不怕他蹬鼻子上脸拿你说事?”独孤伽罗的脸色越发难看,“母亲知你生性敦厚、良善,可在男人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都不可做任何一点点的退步,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母亲所言极是,儿媳知道该怎么做了。”得到了独孤伽罗的明示,萧若华心里也舒坦许多,因而对夏流也不再顾忌。

        这日,夏琉璃出门打水,一个女婢也在井边,见她来了,一脸阴阳怪气说道:“哟,这不是想爬王爷床的夏内监嘛,怎么还要你亲自出来打水呀。”

        夏琉璃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记得她,是前院的打扫丫头,好像叫什么春兰的,不过她也懒得理她,打了一桶水便走了。

        走到一半,杨兰儿在院子里朝他打招呼,“流哥儿,你在干嘛。”夏琉璃还没开口,她身边的林嬷嬷一副见了瘟神的样子,急忙拦住她,“大娘子,您可千万不要过去,那个人不干净,咱们得离他远点。”

        经林嬷嬷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真是不要脸,难怪长了一副狐媚惑主的相。”

        “我看他,就是以色侍人的种。”

        “也对,无根之人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一条摇尾乞食的哈巴狗罢了。”

        那些女婢们一个个说着难听的话,夏琉璃也只是笑笑,不与她们争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晋王府素以门风雅正自称,而这些人敢当面奚落排挤她,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至于这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回了屋里,夏琉璃准备清点东西,以便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看了一眼屋内,好像她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月钱也不是很多,除了那枚陈子舒送的玉佩和高颎送的紫金折扇应该算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不知道这两样东西能当多少钱呢?

        按照往常,这会儿她应该去武道场练功,可都到了这个点了,她还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出神,这高墙大院有什么好的呢?还不是那么多的是非,可越是是非之地,为什么就非有那么多人想要进来呢?难道这就是所为的“围城”吗?

        “高处不胜寒呐。”夏琉璃轻叹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直接躺了下去,看着院子里的那高大的梧桐树陷入沉思,外面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呢?出去以后要先去哪里好呢?真是让人期待。

        “兄长。”不知何时,杨昭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郡王。”夏琉璃坐起来拍了拍背上的灰,让他也在边上坐下。

        杨昭也不讲究,在她身边坐下,“我方才去武道场找你,他们说你没去,我便来这找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夏琉璃好奇的看着他,这些人都对她避之不及,仿佛见了瘟神一般,倒是杨昭一点也没有在意。

        “我明日就要回宫,所以想带你出去走走。”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祖父说清者自清,我相信兄长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夏琉璃冲他一笑,看来这些人还不如孩子呢。

        “走吧。”杨昭拉着夏琉璃就出去了,许诺在门口看到急忙喊住他们,“殿下,你要去哪里?”

        杨昭回头看向他:“我想带兄长出去散散心,劳烦许叔告知阿爷一声。”

        “这样。”许诺看了一眼夏琉璃,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便让她去了,“去吧,早点回来。”

        “多谢。”杨昭朝许诺行礼,带着夏琉璃出去了。

        来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是这天气太热,街上苍蝇还有点多。

        夏琉璃无心看风景,杨昭则在一旁给她介绍周围的事物。

        “这边是务本坊,前边是平康坊,再前面就是东市了,东市与西市是大兴城最大的两个集市,也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夏琉璃看了看前面的东市,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那就是说赚到钱的几率是最大的,如果出了王府,上街头卖艺,表演一下胸口碎大石,伸手进油锅是不是也能赚小赚一笔?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一主一仆正朝着这边看。

        “殿下您看,那便是夏流。”余庆指着人群中的夏琉璃说道。

        杨勇看着夏琉璃的面相半响才回过神来:“真是好邪的一个后生。”

        余庆道:“听说他以前是个娈童,后来进了宫做了内侍。不过又有人说夏流本是名门之后,出身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夏家,前陈国夏林是其生父。”

        “原是这样,倒也不怪了。”杨勇这才恍然大悟,倘若仅仅是美色,倒还没有道万里挑一的地步,这种年轻俊俏的后生,延寿坊里一抓一大把,甚至还有不少波斯人。

        “兄长,你看那边有人在变戏法。”杨昭指着前面的人群说道。

        “你想看吗?”夏琉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有人开始表演胸口碎大石了,那这么说她不就没什么机会了吗?

        “嗯!”杨昭认真的点点头,他早就想出来看这些戏法了。

        夏琉璃看他这样子,怎么倒是像她带他出来玩似的。两人挤进人群之中,艺人正在玩喷火,旁边不仅还有玩胸口碎大石的,更还有玩吞剑的,虽然都知道这些是骗人的把戏,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惊叹一把。

        看完戏法,又去了桥头听说书的,吃了万福隆的蒸饼,喝了锦绣楼的糖水,等从潇潇阁听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玩了一天,回去吧。”夏琉璃扭头问着背上打着哈欠的杨昭,还说带自己出来玩,都是她在带他好不好?

        “糟了,我忘记给阿爷买赵记的酥饼了,阿爷平日里最喜欢赵记的酥饼了。”一想到这里,杨昭的瞌睡立马就醒了一半。

        “在什么地方?”夏琉璃问道。

        身边的小厮说道:“就在对面的太平坊,不过都这个时辰了,再去也来不及了。”

        夏琉璃把杨昭放下,“我去买,你们就在这等我。”

        杨昭看了一眼天边,有些担心:“还来得及吗?”

        夏琉璃眉头一挑,露出她的招牌笑容,竖起大拇指往自己一指,“我是谁?那可是能与夸父一起逐日之人。”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多大点事,想当初杨广体罚她的时候,可比这远多了。

        “殿下,我们进去等吧。”小厮看着夏琉璃身后黄烟说道。

        “好吧。”杨昭点点头,真不愧是能与夸父一起逐日之人,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夏琉璃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一道鼓声响起之前赶到了赵记酥饼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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