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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夏流之死


晋王府里,杨昭一直在杨广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问他身后的萧若华,“阿娘,兄长会不会有事?。”

        “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萧若华心中略有醋意,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大度。

        “可阿爷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杨昭还是不放心,又忍不住外面看。

        “说不定在回来的路上了呢。”萧若华安慰他,不过人都出去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快让开!快让开!”

        外面,许诺一边给杨广开路,一边往里面跑,后面杨广抱着夏琉璃一路从金城坊跑到了王府。

        “阿爷!”杨昭听着门口许诺的声音,急忙跑了出去,却被进来的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萧若华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边。

        杨广先进了书房,许诺随后将门关上,萧若华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许诺面色凝重的朝她摇头,转手把门给带上,没一会儿,大夫来了许诺急匆匆的大夫请进去,却还是没让萧若华进来。

        萧若华有些无奈,不过看两人的神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事。

        “你出去守着。”杨广站在床前对许诺说道。

        许诺点点头,起身来到外面,坐在书房前的台阶上喘气,这一路紧赶慢赶,可把他给累坏了。

        “许叔,兄长他没事吧。”杨昭跑过来问道。

        许诺喘着气,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杨昭看了,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也在许诺身边坐下来,双手托着腮的看着地面,萧若华则站在门口,时不时往那边看,虽然她不喜欢夏流,可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叫他去买东西才回变成这样,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后昭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房内,大夫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看都不用看,以他多年行医经验,这人怕死了有一个时辰了,不禁在心中反问,这还用救吗?他回头看了一眼杨广,见他面如死灰,心中不免叹了口气,还是按例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他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尸体身上的肌肤几乎都被磨得血肉模糊,伤口糊满各种泥沙碎石,有些甚至深深的扎进肉里,看起来像被人拖行了很久,再看她肩上,一对锋利的鹰爪从他的前肩贯穿整个后背,勾的他的整个肩胛骨都有点变形,显然是有人用鹰爪将她整个人勾住拖行,但这都不是致命伤,真正致命的是她身上的水,以她身体浮肿的情况和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她应该是被人溺死的。

        大夫收起自己的怜悯之心,又做做样子调了两副止血药对杨广说道:“殿下您按着他,臣怕等下鹰爪取出来的时候他会受不住。”

        杨广上前按住夏琉璃的手,手刚碰上去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才她的身体还是软的,怎么这会儿竟变得如此僵硬?

        大夫屏了一口气,上前拿住那鹰爪一鼓作气将那鹰爪拔了出来,霎时体内的鲜血喷涌而出,急忙替他止血,拔完这边,又趁着那股劲头将另外一边的鹰爪也拔了出来,听着鲜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他的心不禁拧成一团,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还在流血?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病人,心中越发不安,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又听了听他的心跳,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殿下节哀。”

        “什么?”杨广只觉得大夫的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他头上,他呆呆的望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她不是自称琉璃仙吗?她不是有天书吗?她怎么会死?

        “臣无能,还请殿下节哀。”大夫对着杨广磕了一个响头,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一个个往下掉,但凡与皇家有关,无论生死病痛都不能算是小事,可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人已经死了,甚至连脉搏都没有,怎么还会流血?

        “你真的确定她死了吗?”杨广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从他将她从水井里抱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了,只是他还在一直坚信,坚信她还活着。

        “是……”大夫声音都在颤抖着,因为过度紧张,导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这个人他不是不敢救,是救不起啊。

        许诺在外面听到里面突然没了声音,起身进了屋内,来到里屋时,见气氛沉闷,大夫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轻轻的走上前,拍了拍大夫,“你随我来吧。”

        大夫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箱,踉跄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大夫刚出房门,萧若华也上前问道:“他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她一眼,一脸沉重,什么都没敢说。萧若华又看向许诺,许诺一脸悲戚之色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

        萧若华一下慌了,急忙推门走进去,冷不丁被地上扔着两个还滴着血的鹰爪吓了一跳,又看向躺在床上的夏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那张苍白如纸的脸,那森森白骨,那还在淌血的伤口……她都不忍再往下看,急忙将头转了过去。

        “兄长。”杨昭上前喊了夏琉璃一句,萧若华急忙将他拽回来,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拉了出去。

        “娘,他是不是死了?”院子里,杨昭带着哭腔问道。

        “没有,他只是睡着了,昭儿不要去打扰他好吗?”萧若华拉着杨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这种时候她要带着杨昭走得越远越好,否则以杨广的脾气,足够她母子受一箩筐了,更重要的是,夏流是因为昭儿死的,为避免殃及池鱼,她要赶紧把杨昭送回宫中。

        许诺回来捡起地上的鹰爪出门去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杨广呆呆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夏琉璃,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却又觉得五味陈杂,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一丝伤心难过,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天书,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的给弄死了,这口气他绝对不会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上前扯开她胸前的衣服,去寻找之前所见到的图腾,只见那图腾鲜红如血,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这一幕,瞬间松了口气,只要天书还会发光,她就不会死。

        杨广亲自打来热水准备给她擦洗身子,拿着剪刀轻轻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剪开,看着她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头第一次升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愤怒。

        夏琉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杨广手中的毛巾不知拿起多少次又放下,望着那些无从下手的伤口,心中那团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因为没有办法给她上药,杨广只得用大夫之前调好的药小心翼翼的敷在她的一些大的伤口上,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夏琉璃突然全身颤抖抽搐起来。

        “阿璃!”杨广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只可惜夏琉璃听不到,否则又要恶心一阵了。

        碧罗听说夏流死了,天一亮就跑到书房门口,见许诺坐在门口擦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急忙问道:“夏流他怎么了?”

        许诺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挺关心她啊。”

        碧罗有些尴尬,但又拉不下脸来,“我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了,毕竟裁缝那里还做着他的衣服呢。”

        “把衣裳拿过来吧。”许诺起身将手中的剑插进剑鞘,“这样下葬的时候还能有身体面的衣服。”

        “你……”碧罗瞪了一眼许诺,转身走了,她只是好心过来问问,又不是要存心给他做寿衣的。

        送走碧罗,许诺进了房里,对坐在床边休息的杨广道:“属下带人出去查了一夜,凶手抓到了,是高弘德。”

        “不急着省,先让他好好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杨广扶着额头眼皮也没有抬。高弘德,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家伙,枉费当初留他一条性命,早知这样,还不如养一条狗。

        “诺。”许诺用余光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夏琉璃,明明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守着她?不该是先让人先入殓吗?不过杨广不说,他也不好问。

        杨广缓缓睁开眼皮,目光落在夏琉璃身上,珍惜与善待,你善待的每个人都会同样善待你吗?

        东宫,余庆步履匆匆的往清苑走,此时杨勇正在清苑和昭训云氏二人散步,杨勇见余庆过来,挥手让云昭训退下,“什么事?”

        余庆看了看四下,小声说道:“今日卯时左右,高弘德在平康坊的一家兰芷阁里失踪了。”

        “失踪?”杨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失踪?”

        余庆点点头,“据他那个兰芷阁的相好的说,二人睡到半夜的时候,房内突然起了一阵风,本想起来看看,却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高弘德不见了,但衣裳和鞋子等物件都在。”

        “还真是个废物。”杨勇摇摇头,高弘德失踪,十有八九是被自己手下人出卖,老二手脚倒是挺利索,事情一出就马不停蹄的去追凶,看来这个夏流对他来说真的挺重要。

        余庆又说道:“不过刚从晋王府得到消息,夏流好像死了。”

        杨勇目光挪至院子里的梧桐树上,“老二向来虚伪狡诈,对待情人也是薄情寡义,横竖都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他能这般看重夏流,显然夏流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余庆恍然大悟:“照您这么说,难道天书在夏流手里?”

        “天书这东西真真假假,在没有见到实物之前都是谣传,只是孤想不通,一个武艺高强却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会甘心做一个在别人□□承欢的内侍吗?以他在王府恃宠而骄的态度,以及那飞扬跋扈敢在老二面前掀桌子的底气,诸如种种,都不见得有什么可以让老二容下他理由。”

        “或许是晋王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呢?”余庆有些想不明白,这世上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在少数,喜欢女人同时又喜欢男人的人也有,或许真的是因为爱呢?

        “哈哈哈哈,”杨勇听罢大声笑了起来,“你是太不了解老二了。”

        余庆确实不了解,也没打算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不管如何,夏流已死,殿下您又少了一处威胁。”

        杨勇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赢得有多敞亮,毕竟高弘德失手,晋王定会转头将矛头对准高颎,高颎是他岳父,对付他也就相当于对付自己。

        “殿下,吃点东西吧。”书房里,萧若华端着一碗粥在杨广面前劝道,“妾身知道夏流走了你很难过,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啊。”

        杨广接过她手中的粥喝了一口,又把碗还给她,打发道:“我想独自静静,你先下去吧。”

        萧若华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房间,若说她心里没有醋意那是假的,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她还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他已经在床上放了一天了,该入殓了。”

        “她还没死。”杨广突然抬头看着她,目光森然。

        萧若华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又劝道:“死者为大,还是入殓吧。”

        “我说了她还没死!”杨广突然拍桌子朝她吼道。

        萧若华愣了一下,这还是成亲多年来他第一次吼她,眼中一下升起一层水雾,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杨广看了,伸手拉起她的手,“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若华忍忍眸中泪水,面带微笑的推开他的手:“妾身先下去了。”

        出了门,萧若华擦掉眼角的泪,又恢复了原来端庄的模样,都是死人了,还那么舍不得吗?难道一个活生生的她,还比不过那个死人?

        忙了一天,夜里杨广依旧坐在床边替夏琉璃换药,许诺站在屏风后面禀报:“启禀殿下,高弘德死了。”话说那高弘德也真经不起折磨,那鹰爪才穿过他的身体,还没开始拖行,便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倒也算是便宜了他,不过按照殿下的性子,即便他死了,也不会让他好过。

        杨广头也没抬,一边忙着手中的活,“才这么一会儿就死了,真是无趣。”

        许诺听他声音平静,似乎比昨日好了很多。“那尸体要怎么处理?”

        杨广轻轻地擦着她身上的伤口,语气冰冷平静,“院子里那几株海棠看起来花色不太鲜艳,就权当是他为晋王府效力多年给他最后的仁慈。”

        “卑职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诺抬头看了一眼杨广的背影,不禁郁闷:这都两天了,怎么还在上药,不会是悲伤过度脑子坏掉了吧,平时也不见对她有多上心啊。

        “滚。”杨广最讨厌这种卖关子的话。

        许诺急忙收回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阿璃已经走了两天,若是再不入殓,怕遗体发臭了。”

        杨广回头看了一眼许诺,许诺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那股肃杀的寒意,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退下。

        杨广回过头来,看着那张依旧苍白的脸,伸手摸了摸,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第七日,书房在这段时间成了晋王府的禁区和禁忌,府上的人都说晋王疯了。又有人说,晋王被情所伤,舍不得将爱人下葬,这话传到萧若华耳里,还没生根便被扼杀在摇篮里,什么爱人,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话说在夏琉璃昏迷的第八日,她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茫茫海面上,水中央长着一株参天红枫,树下有一女子在抚琴,琴音袅袅,绕而不绝。

        “你是谁?”夏琉璃看着那人眼熟,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她自己么?

        “我不就是你吗?”弹琴的女子朝她微微一笑,“你不认识我了?”

        “你到底是谁?”夏琉璃一听怒了,她是夏琉璃,那她又是谁?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随即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她:“你是夏晚舟?”

        女子笑笑,起身的瞬间又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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