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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豆蔻初开


“不敢当!不敢当!”夏琉璃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半分恼意。徐慧娘在一旁看着夏琉璃被人这么嘲弄侮辱竟然还能有如此神色,不禁心生佩服。

        杨素素来看不惯夏琉璃,便道:“听闻夏老弟才华洋溢学富五车,不如当场作诗一首,给大伙儿助助兴如何?”

        夏琉璃道:“夏某才疏学浅,只会背得几首小诗,不敢在各位面前造次。”

        杨勇也道:“你就别过谦过了,快开始吧。”

        夏琉璃道:“即是如此,那夏某便献丑了,”说完,长袖一挥,拿过琴开始弹了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风颠,我笑世人看不穿。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夏琉璃每念一句,宫人便写一句,完了拿给杨勇看,杨勇看了一遍,只见这诗通篇都是“花、桃、酒、醉”等香艳之词,却毫无低俗之气,全诗画面艳丽清雅,风格秀逸清俊,音律回风舞雪,意蕴醇厚深远。可谓是诗中上乘。“好个桃花仙,来人,赐酒!”

        本想让夏琉璃吃瘪的杨素看了夏琉璃的诗也不禁捋着胡子道,“此篇虽然都是大白话,但是读起来却朗朗上口,音节流畅,首节更有衔连不绝气流注的效果,若论风流态度,在座诸位皆不及啊。”

        “哈哈哈,果然是好酒!”一口酒下去,夏琉璃只觉得头晕眼花的,踉跄着身子直接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本想敬酒的,但转了个圈又忘了,只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杨勇见夏琉璃诗兴大发,又做了一首好诗,也起身举杯道:“好诗!好诗!来,喝!”

        又一杯酒下肚,夏琉璃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不胜酒力,在大殿上转了一圈,回了座位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杨勇见夏琉璃是真醉了,便吩咐左右道:“来人,送他下去休息。”徐慧娘急忙扶起夏琉璃退下,出了大殿,夏琉璃对徐慧娘使了个眼色,徐慧娘一下就明白过来,对身边的宫人道:“接下来就由奴家送夏大爷回去吧。”

        那宫人看了一眼徐慧娘,道:“你能行吗?”

        徐慧娘点点头,两人合力把夏琉璃弄到马车上,赶着马车出去了,夏琉璃见出了宫,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夏琉璃一觉睡到半夜,只觉得腹部一阵阴疼,一下就把她疼醒了,也惊扰了睡在一旁的徐慧娘,“您怎么了?”徐慧娘小心翼翼问道。

        夏琉璃摇摇头,只是闭着眼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腹中如刀绞一般疼得她说话都没力气。

        “真没事吗?”徐慧娘不信,起来点起了灯,借着灯光看去,夏琉璃已是脸上已是毫无血色,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徐慧娘一开口便被夏琉璃抓住了手,“不许嚷嚷。”夏琉璃双目通红的瞪着她,“可……”徐慧娘有些担心,夏琉璃突然一下松开了她的手,痛得在床上打滚,徐慧娘想去拉她,只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别碰我……”

        徐慧娘急忙松开了手,可是见夏琉璃这般疼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禁在房里走来走去,突然,她看到了床上一大滩的深红色血迹,吓得急忙跑过去,“血!爷,您流了好大一滩血!”

        夏琉璃一下反应过来,大姨妈!!!我去,夏琉璃一口闷气上头,差点要晕过去,她怎么都把这事给忘了!

        又是一阵痛楚传来,夏琉璃身子缩得更紧了,气若游丝道:“给我一片姨妈巾……”

        “什么巾?”徐慧娘一头雾水。

        夏琉璃见她不懂,一着急只觉得肚子更疼了,想了半天,道:“月事带……”

        徐慧娘吓了一跳,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跟她要月事带!徐慧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夏琉璃又开口说了一句,徐慧娘才回过神来,急忙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月事带。

        夏琉璃拿过月事带,弯着腰跑到里屋去,卯足力气将月事带换上,又弯着腰出来。

        徐慧娘端来一杯热水,夏琉璃勉强喝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徐慧娘道:“倘若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便杀了你!”

        徐慧娘本就被夏琉璃的眼神吓了一跳,加上夏琉璃出言威胁,自是吓得不轻,忙道:“奴不会说的,奴扶您到床上去。”

        夏琉璃看了一眼徐慧娘,任由徐慧娘搀扶着到了床上,徐慧娘又道:“奴帮您把衣衫换下来,趁夜拿去洗了,免得落人口舌。”

        夏琉璃喘了几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先给我来碗姜汤……”

        徐慧娘惊了一下,急忙点头,匆匆出去了,两人折腾了一晚上,在天明时分才睡去,徐慧娘醒得早,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便起来了。

        清晨,千娇阁里没什么人,夏琉璃刚一醒来,便见杨广坐在她床头,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回神过来,吓得她急忙坐起来,一脸惊慌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杨广见她这模样好笑,道:“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夏琉璃本来休息的差不多了,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只觉得自己肚子更疼了,忙用手捂着肚子,撇开头去不看杨广,冷言道:“那是自然。”

        杨广见其态度傲慢,原本想要赞赏她几句,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道:“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丢人?丢谁的人?殿下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夏琉璃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好不容易逃出来,让她回去就回去?她不要面子的啊?

        杨广看她这傲慢的语气态度,气得要冒火。又见夏琉璃面色不对,态度才软了下来,道:“我在靖安坊给你置了套宅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夏琉璃听罢笑了起来:“你的允许?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且不说我现在风生水起,如日中天。走路有人扶,出门有轿辇,走到哪里,耳边都是悦耳的呼声,眼前都是妙丽的可人儿,喝的是这天下最烈的好酒,就连怀里抱着的,都是这大兴城里最美的人儿,如此风流快活,我还图你什么?图你夫人的板子不够香,还是图你的剑不够快?”

        杨广本是好意来请她回去,一忍再忍,却没想到还被她阴阳怪气嘲讽一番,脸上瞬间浮起一丝怒气,伸手抓住夏琉璃个手腕,冷冷道:“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给你,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放开!”夏琉璃甩开他的手,“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我劝你最好是老实点,不然后果你自己知道。”杨广眼中透着阴冷的光,让人后背发凉。

        “殿下现在就只会威胁这一种手段了吗?”夏琉璃丝毫没有惧色,“我都死了好几回了,生死现在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你不怕,那她们呢?”杨广用余光看了一眼门外的徐慧娘。

        “那就请殿下试试,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夏琉璃微笑的看着他,“我一个疯子,做事也没个轻重,你若是让我不快乐,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来。你以为我只是一只在你王府摇尾求食的哈巴狗吗?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只是懒得搭理,但不代表我不会反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才肯跟我走?”杨广看着夏琉璃平静的面容,倒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夏琉璃目光看向远方,自由这东西似乎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杨广许诺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夏琉璃目光回到杨广身上,身子往前倾,在他耳边道:“我想要这天下,你也能给吗?”

        杨广目光一下变得冰冷如霜,道:“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夏琉璃抽回身子,道:“这个世道太让我失望了,我要摧毁它,我要这人间变成地狱,我要做这地狱的王。”

        杨广隐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我一块石头哪来的心?”夏琉璃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摧毁这一切,你拿什么来当救世主?”

        “我不需要。”杨广看着她同样深邃清冷的眼睛,只觉得现在的她越发可怕,当初为了一个自杀的人都能哭的撕心裂肺的人,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需要。”夏琉璃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我当这暗夜的王,你做光明的主。到时候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殿下,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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