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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祸不单行


“比昨晚上送过来的时候好多了。”窦娴叹了口气,将被子盖上,“也不知是得罪了谁,下这么重的手,身上有七八处的伤,最严重的是胸口,利刃贯穿整个前胸,胸骨断了好几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谁送她过来的?”李渊迟疑了一下。

        “孙与成,”窦娴转头看向外面,“我问了他,他说昨晚上出去喝了点小酒,回去晚了,路过苏府的时看见里面有火光便翻墙进去,刚好看见一个女的拿着剑要杀她,就顺手帮了个忙,后来那个女的带着同伙跑了,孙与成见院子里都是死人,就剩她还有气,便将她带了来回来。”

        “此事还有别人知道吗?”李渊揉揉心口,孙与成是他府上的护院,就住在苏府隔壁不远处的两条巷子里,他倒不是担心孙与成救了她,而是担心万一仇家知道她没死来寻仇怎么办?

        窦娴见她愁眉不展,又道:“我已经叮嘱他暂时不要说出去,这会儿他应该来府上了。”

        听到窦娴这么说,李渊心里松了口气,“晚点叫他来书房找我,我先去歇会儿。这里就辛苦你了。”

        “去吧。”窦娴送李渊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夏琉璃,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晋王府里,前几日才挂上去的红绸今日已经全部拆了下来,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层乌云之下。

        书房里,许诺看着眼前盯着那具幼小尸体一言不发的杨广,小心翼翼上前问道:“殿下,小少爷该入殓了。”说完,还不忘悄悄抬头打量他的神情,深怕眼前的这个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再细看他的面容,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青丝间也愕然多了许多白发,让人心疼。

        杨广没有回答他,呆滞的目光落在那夏铭的身体上,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殿下。”许诺轻轻的碰了一下他,他才有一点点反应,勉强的站起来,步子也有些踉跄,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

        许诺见杨广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追上去,但只听得杨广微弱的声音:“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许诺突停下脚步,只看得那背影越行越远直到不见,有人说晋王寡情,殊不知,寡情之人越是情深。

        杨广出了王府,只觉得外面的阳光甚是刺眼,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来到靖安坊的坊门前,看着那一堆还在冒烟的废墟出神。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他的秘密花园,可如今都成了过往云烟。

        “殿下。”大理寺掌固来旷此时正在附近督查,见了杨广急忙上来打招呼。

        杨广没有理他,似乎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地方出神。

        来旷见他没有回应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昨晚上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晋王幺子惨死,波及的还有一大群街坊,想都不用里面的水有多深。

        来旷不想自讨没趣,见他没反应转身走开了,杨广扫了一眼四周,只见一位老伯望着那一堆废墟抹泪,口中念叨着:“造孽啊……这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你在哭谁?”杨广木然的上前问道。

        老伯抬头看了一眼他,擦了擦眼泪道:“哭这死去的人啊。”

        “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杨广又问道。

        “那可是恩人啊!”老伯摇头叹道:“这靖安坊的那位苏大娘子,一直是老朽药铺的老客户,每个月都会到铺子上抓药,上次老朽孙儿落水,是她不顾这天寒地冻的跳进河里救人,否则老朽这孙儿就没了啊,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抓些什么药?”杨广眼前突然闪过一丝明亮。

        老者道:“她家有两位少爷,那大少爷先天就有隐疾,一直靠药养着,是个药罐子,这不,前两天她还来铺里抓药,几天不见怎么就成这个样子。”说着,又抹了一把泪。

        杨广见那老伯老泪纵横,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可是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老伯哭了一阵,转身离去了,杨广继续在那废墟前站着,刺鼻的焦味涌进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娘,阿娘……”

        麦府里,常乐见躺在床上的顾影怜,一直在旁边叫她,叫了几声没有反应,便哭了起来,起初只是小声啜泣着,后来越哭越大声,渐渐地喘不过气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徐慧娘正在厨房里给他做早饭,听到他的哭声急忙跑过来,只见他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神志淡漠,急忙抱起他朝外面跑。

        此时许善心正要进门,见她神色匆匆,急忙问道:“常乐怎么了?”

        徐慧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常乐又犯病了……”

        “快,把孩子给我,我去找大夫。”许善心急忙从徐慧娘手中抱过常乐,匆匆往医馆跑去。

        到了医馆,大夫见常乐情况不好,急忙给常乐诊治,又给他施了几针,情绪才稳定下来,徐慧娘抱着常乐坐在一旁垂泪,许善心取了药过来安慰她:“这不没事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徐慧娘哽咽道:“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常乐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总会好的。”许善心拍拍她的肩,抱过常乐准备回去。到了府上,许善心好言相劝一番,这才离开,徐慧娘望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时间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倘若让她知道是谁下的手,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徐惠娘在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傍晚,麦铁杖从外面回来,见屋里冷冷清清的,也没有点灯,便觉得有些奇怪,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进了客厅看见徐慧娘六神无主的坐在厅里,悬着的心才放下,“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点。”

        徐慧娘听到耳边有声音,猛地抬头,见是麦铁杖回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麦铁杖急忙上前帮她擦眼泪,“发生什么事了?”

        徐慧娘靠在他怀里哭着,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哽咽道:“白天常乐的病又犯了,要不是许骑侍来的及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了,别哭了。”麦铁杖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不都有我在吗?”

        麦铁杖见徐慧娘哭得小声了些,便将今天的事情说与她听,“今天我去现场看过了,也看了那些尸体,除了那些街坊,确实是有一具还算年轻的女尸,只是脸部全部被烧焦,难以辨认,要等仵作验尸后才知道是不是她。”

        “她不可能死的!”徐慧娘一把推开他,情绪十分激动,眼泪在一瞬间又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她是黑龙的化身,她不可能会死的!

        “你先别激动,我也没说那就是她,但好端端的,府上怎么会遭贼呢?凭大哥和阿影的身手,一般的贼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下手?”徐慧娘听罢,一下冷静下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看了那些街坊们的尸体,都是一剑封喉,下手极其阴狠。况且阿影身上的伤,若不是内力洪厚之人,是没有办法将她伤成这样子的。”

        “怎么会这样,我们来大兴不到一年,自问没有与人交恶,也没有仇家,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徐惠娘仔细的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这几年她们一直小心翼翼,处处以和为贵,就连在苏州,那一直找她麻烦的谢长卿和其他胭脂铺的掌柜的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至于为了这些事情杀人放火,再说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天子脚下犯事?莫非……她抬起头来看着麦铁杖,难道这是早有预谋的事情?

        “你们没有那大哥呢?”麦铁杖虽然很不愿意说这话,但是还是说了出来,当他知道夏铭是晋王儿子的事情就会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皇家的人竟然下手这么快这么狠,还拉上了靖安坊数十人陪葬,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徐慧娘突然想起那天夏琉璃说的话,似乎她早有预料,才会着急将她嫁出去,不禁眼泪又落了下来,“阿璃从来报喜不报忧,还是等阿影醒来再说吧。”说完,刚坐下又站起来,擦了擦眼泪问道:“我去给你做饭。”

        “嗯。”麦铁杖点头坐下,回头望着耳房,又陷入了沉思。

        李府,大夫来给夏琉璃换药,李渊急忙拉住他问道:“她还有救吗?”

        “难说。”大夫摇摇头:“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伤的这么重的人,请恕老夫无能。”

        “总该有办法吧。”窦娴在一旁问道。

        “这……”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这夫妇俩,仔细想了想,才道:“终南山有位神医叫孙思邈,不如千牛去请他来试试?”

        “孙思邈?”李渊想了想,终南山下医仙孙思邈,或许他真的有办法。

        “那我这派人去请。”窦娴一边送大夫出去,一边对李渊说道。

        “还是我去吧。”李渊伸腿往外走,“名医架子都大,难请。”

        “那孙与成的事怎么说?”窦娴在后面问道。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让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并将他的儿子带入府中给成儿当个伴读,他自然是乐意。”

        “如此也好。那她呢,总不能长期住在这里吧,万一被人发现,恐又要惹生出祸端。”窦娴回头看着那个房间,虽然说不清楚她对夏琉璃什么感觉,但还是不希望她连累到她们一家。

        “先走一步算一步,等神医来了再作决定,”李渊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来,问道:“你去过麦府吗?”

        窦娴摇头:“还没来得及去探望,等明儿抽个时间去看看,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

        李渊点点头,嘱咐妻子几句,打马向终南山而去,终南山离大兴有段路程,希望能赶得上。

        晋王府,沉睡了一天的杨广终于醒来,睁眼见许诺坐在床头小憩,便伸手拍了拍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许诺急忙睁开眼睛,上前将他扶起,“您都睡了一天了。”

        杨广靠做在床头,“给我倒杯水。”

        许诺急忙将水端过来,杨广接过润了润喉咙,“临风呢?”

        “在少爷面前守着。”

        “去看看。”杨广将杯子给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到了偏房,临风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像惊弓之鸟般急忙睁开眼睛。

        “殿下……”临风一见到杨广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霎时间红了眼眶。

        “躺着就好。”杨广走到在他床前坐下,一脸平和的问道:“可还好。”

        临风点点头,眼里含着泪,“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少主,愿以死谢罪。望殿下成全!”

        “死?你死了,那你家少主不就死的更冤了?”杨广看着他反问道,临风身手如何他很清楚,能将他重伤的人怕也不是一般的强盗土匪。

        “属下……”临风一时语噎,对啊,他怎能就这样死去呢?少主死于非命,他若就这样死去,又有何脸面去见少主,去见阁主?

        “阁主呢?”临风这才想起夏琉璃来。

        杨广一听到那两个字,目光突然变得清冷起来,房内顿时沉默下来,临风转头看向许诺,许诺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

        “怎么,连阁主也?”临风霎时间眼泪夺眶而出,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想杨广磕头:“都是属下没用,没能护住少主,也没护好阁主,都是属下的错……”

        “哭什么哭,都二十好几的人,像什么样子。”许诺一把将他拉起,严厉的看着他。

        “这不是你的问题。”良久,杨广才吐出了两个字,“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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