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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桃花之殇


清晨大雪初霁,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夏琉璃在院中打坐,李月华在前面练功,一招一式尽显朝华风范。

        一阵清风袭来,夏琉璃微微睁开眼睛,对李月华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回屋做功课去吧。”

        “诺。”李月华停下来,向她行礼后便回屋去了。

        夏琉璃起身也回屋去了,推开门,宇文英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何事如此匆忙?”夏琉璃在他面前的茶桌前坐下。

        宇文英抬头看了一眼夏琉璃,面色沉重:“昨日苏州传来急信,暗影使……”

        “但说无妨。”夏琉璃看着他的脸色,隐约猜到了几分,自从去年起,顾影怜的病就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恐将不久就撒手人寰。

        宇文英道:“信上说,暗影使于前日凌晨长眠于一株桃花树下……”

        夏琉璃拿着茶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原本沉寂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一样,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直面,她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终究是她害了她,如果没有她,她应该过得很好吧……

        夏琉璃神情有些恍惚,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

        顾影怜生平最喜桃花,也是一个如桃花般艳丽的女子,在疯癫了两年之后,终于在一个飘雪的夜里,选择了与她最爱的桃花长眠在一起。

        那夜月光皎洁明媚,在床上躺着的顾影怜却久久不寐,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顾影怜翻身坐起来,竖着耳朵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越过门墙,飘进了她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温润轻柔的呼唤。

        “怜儿。”那道身影站在床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朝她伸出手。

        “将……军……”顾影怜声音有些哽咽,伸出手搭在白影之上,与那白影并肩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庭前的那株桃花已冒出了不少花骨朵来,两人相拥坐在树下呢喃耳语,不多时,头顶繁花在一瞬间绽放,鲜艳的花瓣随风飘扬,犹如一场梦幻的桃花雨,将两个人都围了起来,久久不散。

        等次日将晓时分,家丁出门洗漱之时,发现顾影怜面带微笑睡于树下,肩头已是白雪一片。

        夏琉璃回过神来,神情黯然,面容哀伤,“暗影使于我,于大业阁皆乃有恩之人,务必厚葬之。”

        宇文英点点头,“如今晋王已为太子,咱们的人是否应撤离东宫。”

        “不必,若是此时离开,必定会引起猜疑,此人生性多疑,不可不防。”夏琉璃收拾好情绪,将目光看向苏州方向,心中默念着为亡者超度的救苦妙经,愿你来生能够得偿所愿,一世无忧。

        宇文英道:“陛下过几日将离开仁寿宫返回大兴,不知阁主可还有什么计划。”

        “等他路过此地之时,你带一队人马提前埋伏,务必要将皇帝赶进山中,咱们在这里躲了这么久,是时候出山了。”

        “诺。”宇文应声点头,又道:“这些日子来殿下似乎对属下起了疑心,为保险起见,属下是否该回去避避风头。”

        “不必了。”夏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这些年一直无所作为,不就是在等我出现的这一天吗?准备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了。”

        “属下告退。”宇文英起身向她行礼退下,阁主与阁君之间的恩怨他说不清,只是他多少有些认为阁主在某些事情上过于妇人之仁,但比阁君行事要坦荡许多,阁君是要做大事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三思而行,而阁主不同,她似乎早已在心中为所有人谋划好了结局,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处境,这种人也不知是傻还是天真。

        夏琉璃起身来到李月华房里,李月华正在读书,见夏琉璃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夏琉璃挥手让她坐下,拿起她面前的书看了看,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李月华道:“快三年了。”

        夏琉璃道:“那这三年,你都学到了什么?”

        李月华从座位出来,恭敬的向她行礼:“师父每日教徒儿武艺,传授徒儿知识,使徒儿明白,习武不仅仅是为了上战场,也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也让徒儿明白,读书,不仅能启智还能明理。”

        夏琉璃道:“为师教你的这些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一生所用,只是人生无穷无尽,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今日起你下山去吧。”

        李月华一听,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哭道:“师父要赶徒儿走吗?”

        夏琉璃道:“你来这里二载有余,未曾下山回过家,今日让你回家,一是年关将至,让你回家中尽孝,二是为师亦有私事要处理,不便带你一起。”

        李月华含着泪,“徒儿不怕辛苦劳累,徒儿只愿能常伴师父身侧,与师父端茶递水也无怨言。”

        夏琉璃脸上浮起一丝不悦,厉声道:“你不是要做大将军吗?岂能说出这般没志气的话来!为师这两年来都白教你了吗!”

        李月华急忙收住泪,“可是师父恶疾缠身,徒儿实乃放心不下,怎敢独自离去。”

        夏琉璃冷哼一声:“笑话,难道没有你,为师便是要死了不成?”

        李月华急忙跪下:“师父息怒,都是徒儿嘴笨,不应惹得师父生气。”

        夏琉璃冷脸看着她:“今日我便让玉容送你下山回家去,他日若是在外面,不可与任何人说起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否则,你将不再是我的弟子。”

        李月华含泪点头,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也多少明白此事不小,否则平日里再严厉的师父,也不会至于像今日这般大发雷霆。

        李月华纵然有千般不情愿,还是背着包袱含泪下山了,这两年来她虽从未回家过,但是师父却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这教她如何割舍得开!

        看着李月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夏琉璃心里也不好受,可她的时间真的不多,剩下的这一年,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东宫,杨广正在对着铜镜挑自己的白发,顾常乐站在门口向他请安,“常乐拜见义父,不知义父召孩儿来此有何要事。”

        杨广抬头看了他一眼,让他进来,“知道为父叫你过来何事?”

        “不知。”顾常乐摇摇头,跟在杨广身边已有两年,他是越发拘谨小心,但也从不敢去猜他的心事。

        杨广神情有些悲戚,“昨日为父收到麦府来信,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于你,望你做好心里准备。”

        顾常乐抬头看了一眼杨广,前些日子惠姨来信说母亲身体抱恙,许是撑不了多久,想让他回家一趟,如今已过数月,想必……一想到这里,眼中不禁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却又只得咬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人固有一死,只要你不忘记,她就一直在你身边。”杨广面色平和的看了一眼他,又继续整理自己的头发,这两年他似乎老了很多,曾经的一头青丝,如今也悄然爬上了几根白发。

        “诺。”顾常乐偷偷抹了抹眼泪,在他身边他一直觉得他都只是一个替代品,不能大声的哭也不能放肆的笑,他不明白为什么惠姨要把他送到晋王身边,他常常在想,如果能回到当初那该有多好,有二娘还有弟弟,可是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他们就要离开苏州,二娘和弟弟死了,母亲也疯了,这个人是他们家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到他身边,难道惠姨也不要他了吗?

        “你跟我来京城已有一年,此时你的生母离去,按理为父应该让你回乡守灵尽最后一份孝心,可如今大雪封路,大兴离姑苏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你身体羸弱,又经不起这长途跋涉的折磨,为父再三思虑,还是觉得回乡不妥,允你在琉璃苑带孝三月,算是祭奠你母亲在天之灵。”杨广丝毫不在意顾常乐心里在想什么,他把他带在身边,无非是为了履行对夏琉璃的诺言,也毫无感情可言。

        顾常乐叩谢道:“多谢义父。”

        “下去吧。”杨广挥挥手,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心中不禁有些忧郁,又开始下雪了吗?

        顾常乐一走,许诺从外面进来,走到杨广身后禀报:“殿下,据线人来报,宇文英近日曾在终南山一带出现过。”

        “终南山。”杨广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他去终南山做什么?”

        “终南山上有个无名观,里面住着一位白发女真。”

        “白发女真!”杨广一听站了起来,身后的蒲团被他踢开老远,他走到许诺身边,将头凑了上去,“可曾见着人?”他一直觉得夏琉璃没死,可她既然没死的话,为什么一直都不来找他?若不是宇文英近来行程频繁,他也不会留意到宇文英这个人。

        “不曾,”许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了,“山脚下住着不少村民,线人曾去打听过,皆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杨广突然冷静下来,伸手拂了一下耳侧的散发,“陛下现在到哪里了?”

        “已至渭河附近,不日便可回京。”

        “渭河……”杨广思忖片刻,渭河一带山势险峻,又有大河横在其中,如果想要在此伏击的话,的确是个好地方。“可知宇文英最后去了何处?”

        许诺有些为难,“这个属下不清楚,宇文英轻功了得,非一般人能追上。”

        “你即刻派人前往终南山,务必要查清楚那女真的来历,另外备马,孤要亲自前往渭河一趟,以防万一。”杨广回到镜前,将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她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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