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等你

那次出征，即墨撷君领军直接杀入萧国军队中心，打得敌军毫无还手之力。

        随后根本不顾即墨风临的命令，直接转战其他几国，一路追至敌国城楼下。

        直到敌军慌乱收军入城，城上滚下檑木炮石，即墨撷君才下令撤军。

        即墨风临从后面气急败坏赶来：“我刚才叫你停止追击，你听见没有？”

        “回将军，我听见了。”即墨撷君面不改色道。

        “那你为什么不停止？军中当听将军之令，我有没有教过你？”

        “是，但是您说过，先听天子令，再听将军令。”

        看到即墨撷君拿出尚方宝剑和圣旨的时候，即墨风临日常没有感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得的恐惧。

        这一切，即墨撷君都看在眼里。

        “爹，你当真……”即墨撷君还没说完，就被即墨风临一声长叹打断了。

        “你跟着太子殿下，确实是个好选择。”即墨风临看向他脖子上的平安扣。

        “爹，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次，即墨撷君破天荒在军中没有叫他将军。

        看着即墨撷君透彻的瞳孔，即墨风临第一次觉得，这孩子，长大了。

        “这是叛国罪！爹！”即墨撷君的眼里，晶莹的液体几乎就要决堤。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到头来却没能接受得了。

        西风下，边境，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即墨撷君抓着父亲的肩膀，目眦欲裂。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即墨撷君估计直接两巴掌就上去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啊？爹——”即墨撷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面对儿子的一再谴责和盘问，即墨风临始终没有开口。

        这时，圣旨也到了，下令让二人撤军回朝。

        父子二人于路无话。

        回到京城，皇上还是将即墨撷君安排在了太子府，自己召见即墨风临。

        整整三日，即墨撷君在太子府坐立不安，茶饭不进。

        “吃点东西吧，弟弟。”南宫断奢看着已然瘦了几圈的即墨撷君，不忍道。

        即墨撷君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却已是摇摇欲坠，被南宫断奢一把扶住。

        “去我床上躺会儿。”南宫断奢轻声道，说着，把即墨撷君打横抱起。

        即墨撷君不是不想反抗，是没有力气反抗了，任由南宫断奢摆布。

        “哥哥，你说我爹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即墨撷君的嗓音已然沙哑。

        南宫断奢无言，只是默默地叫下人送来了一碗糖水。

        “撷君，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没有答案的。”南宫断奢坐在床边，搅拌着糖水，道。

        “如果你非要弄清为什么，我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有的事，在你看来很荒唐，在他看来却不一定。”

        “也许你会说，那明明是触犯国法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因为这世间总有东西的诱惑大于律令的限制，不然，为什么还是会有犯法的人，为什么还是会有被处斩诛九族的人。”

        “还有，不要认为你很了解一个人，每个人都有隐藏起来的部分，没有人会把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暴露给他人，即使他是你的父亲。”说着，一匙糖水送到了即墨撷君嘴边。

        即墨撷君扭过头，似乎不想接受。

        “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灌你？”南宫断奢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这件事当真就打倒了你，那我真的看不起你。”

        这话倒好，一下子把即墨撷君激怒了。

        “是，要死的又不是你的父亲。”即墨撷君扯着沙哑的声音嘶吼道。

        就在他张嘴的一刹那，南宫断奢麻溜地把一匙糖水灌了下去，随后道：“是，犯法的不是我的父亲，你可以认为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最终是你的选择。”

        南宫断奢一匙一匙喂着糖水道：“你可以选择自杀，也可以选择请求和你父亲一起去死，也可以逃走，逃到他国保命，怎么选择，是遵循你的内心。”

        即墨撷君一脸不可置信：“太子殿下会放我走？”

        南宫断奢冷冷道：“我遵从你的选择，我说了，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对方的想法，你我也一样，你想走我不会拦你，这是你的自由，想怎么做，看你在乎什么，是自己的内心安稳，是后世的看法，还是百姓的评价。”

        即墨撷君不语，半晌，忽然冒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那哥哥对我，又是什么想法？”

        “……”南宫断奢语塞，一时竟说不出来半句话，甚至不敢看即墨撷君的眸子。

        “没什么想法。”南宫断奢含糊道。

        “真的？”

        “……”

        “你看着我说。”

        南宫断奢哪里敢看，只是丢下一句“你还小不懂这些”就起身要走。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哥哥不肯告诉我吗？”

        南宫断奢顿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即墨撷君的眼神，无助而空茫，却带着不可名状的炽热。

        语言在唇齿间跳跃，最终，只蹦出一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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