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斩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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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圣旨终于下来了，即墨风临通敌，赚取粮草军饷，欺君瞒上，削去大将军一职，没收全族家产，按律法理应诛九族，皇上念其昔日有功在身，又有众大臣百姓联名上书，及太子殿下再三劝说求情，最终只处斩即墨风临一人，于次日午时三刻午门外问斩。至于小将军即墨撷君，举检有功，功过相抵，皇上开恩，留一半家产，允其回家奔丧一年，一年后再依选举结果定论是否继续任职。
处斩那日，天有小雨，即墨风临被押上刑场。
昔日将军，如今却没能死在战场上，反而是死在本国刽子手的刀下，而且死得还不冤。
围观的百姓，有人唏嘘，有人流泪，有人嗟叹，有人惋惜。
即墨撷君面容憔悴，被南宫断奢扶着站在人群中。
午时三刻到，刽子手抽刀，皇上问即墨风临还有没有什么遗愿。
即墨风临看了看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后唤上了即墨撷君。
“去吧。”南宫断奢轻轻拍了拍即墨撷君。
浑浑噩噩走上前，即墨撷君身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摇摇欲坠。
这几天，除了南宫断奢的那一碗糖水，他什么都没有吃。
前几天还是众人追捧的将军，现在却是罪臣之子。
昨日就像是一场梦，那么清晰，那么快。
“爹……”即墨撷君的嗓子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
面对眼前的父亲，即墨撷君不知说些什么，更不知从何说起。
“爹对不起你，后半生，靠你自己了。”
“好好侍奉太子殿下，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
“别和爹学。”
即墨撷君不语。
“爹，不是一个好将军。”即墨风临低头，似乎无颜面对这个儿子。
“我，也不会是。”即墨撷君忽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不止是百姓，皇上和南宫断奢以及诸位大臣都惊了。
没人知道即墨撷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即墨风临眼里也是一派平静，似乎认可了即墨撷君的话。
众人震惊中，即墨撷君已走下行刑台。
行刑官抛出斩令，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不少人惊呼着低下头去。
即墨撷君没有躲，也没有动，鲜血就减在他身上。
这是父亲的血。
本应该去饲喂黄沙，却在这审判罪人的行刑台上流淌。
一旁的南宫断奢递过来一沓纸。
即墨撷君没有接，也没有理，只是淡漠地等着皇上的指令，然后走上行刑台，将父亲的尸身纳入备好的棺材。
鲜血就那么在他脸上流淌，众人看了无不起了一身寒意。
即墨撷君跪在地上，默默地帮父亲擦拭着脸。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断奢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陌生。
即墨撷君的模样，连验尸官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即墨撷君将他反手杀死。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冷漠、嗜血的杀手。
即墨撷君安顿好父亲的尸身，目光冷冷地看向脚夫。
几人会意，赶忙上前扛起。
即墨撷君跟着后面，朝着皇上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即墨撷君就这么，带着一身的鲜血，骑上了马，准备回老家奔丧。
出城时，南宫断奢将即墨撷君的马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有何事？”
看着跪在地上的即墨撷君，南宫断奢真觉得自己越发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张了张嘴，南宫断奢却不知道问什么。
“你刚才说的‘我也不会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藏，这个，太子殿下就不需要知道了。”
“你恨我是不是？”
“……”
“你是不是恨我？就因为我父亲斩了你父亲？”
“就？”即墨撷君轻笑起来。
南宫断奢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在一夜间，这个人就变得离自己那么远，远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
“国法至上，我尽力了，撷君。”
“我知道。”
“所以……”
“所以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看着即墨撷君夹马要走，南宫断奢赶紧拦住。
“太子殿下请讲。”
“那个……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即墨撷君没有吱声，静静等着南宫断奢说下去。
“我喜欢你。”
即墨撷君没有反应：“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臣，告退。”
马蹄扬起的黄土，刺得他的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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