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梦（五）
“噗——”
一口鲜血从青竹口中溢出，祺梅连忙将雪蕊术法收回，常青在青竹后背轻抚，满面担忧。
“你是不是想强行控制那边的自己了？”见青竹捂着胸口面无表情地点头，祺梅冷嗤一声，“活该，吐口血都算是轻的。”
且不说那个时空面早已不复存在，就算是存在，青竹这样强行想与另一个自己融合，势必会遭到反噬，祺梅冷脸将雪蕊收回，不打算再给青竹看后面之事。
“我这次不将自己意识传到那边，真的只单纯的做一个旁观者。”
青竹伸手扯住祺梅手臂，眼神中带着乞求，祺梅看了一眼常青，即使他们在青竹身侧，也是看不到青竹所见之景的，其实常青不希望青竹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他不知道那时的青竹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祺梅闭紧双眼，心下一横，也不管常青对自己的摇头示意，又将雪蕊拿出施法将青竹送到那边，不过这次青竹并没有自身意识。
这样做，祺梅也算是有私心的，他了解青竹，这丫头尤为不喜有人隐瞒着替她决定，哪怕这个决定于她无害。所以这次也只能看青竹自己的造化，他是不指望常青能将所有都和盘托出，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这次用雪蕊探寻的青竹能发现一些什么了。
以负见青竹久久没有回来，直接将树珃送至南天门，幼喜跟在两人身后，有些神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天门有十万天兵驻守，先前送行的仙家早在出了殿门便各回各家，南天门处除了等候的将士便只余下他三人。以负见树珃目光一直向幼喜那处移动，不自觉的勾唇轻笑，原本他是想撮合树珃与沙宁的，奈何双方都不开窍，如今瞧见这情形，若当真将树珃与幼喜凑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树珃是还在纠结于幼喜先前的举动，看她样子是希望青竹能挂帅出军的，尤其是现在他即将出发之际幼喜一脸忧愁的样子更是坚定了树珃心中的猜测。
“仙君还未回来，将军不等他了吗？”
幼喜望了一眼钦华宫的方向，转身目光灼热地看着树珃，一旁的以负闻言顿时冷脸。
树珃看了一眼以负，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有天帝为树珃送行足矣。”
幼喜讪讪地退到以负后方，她听出来树珃这话是在提醒自己，在天帝面前她方才举动实在太过无礼了。
“既如此，那便连青竹一起送了吧！”
以负循着声音看向来人，原本便不高兴的脸色此时更是暗沉，眉头紧锁。
青竹走到树珃身侧，看了一眼幼喜，朝以负笑道，“钦瑜仙君有些乏了，便直接在宫中歇下，天帝放心，青竹此去定将魔族这个祸害除去。”
说这话时青竹眼神顿时凛冽，看的以负心头一颤，树珃不喜青竹，但看幼喜的样子若是他不同意青竹领兵，恐怕日后会将这事记在心上，便也只在一侧沉默不语。
总归只是个挂名的，到时这十万天兵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幼喜见青竹来到，顿时舒了一口气，瞧见青竹看向自己，将头低了下去。
以负那话是在众仙面前放出来了，自然是反悔不了。
原以为这次钦瑜定然不会同意青竹冒险，没想到或许是他低估了钦瑜的冷情。当年可以眼睁睁看着妙南身死，想来她们在钦瑜心中也算不得什么。
远山黛色渐进，山脚的树木影子被拉长，青竹一行停在山前，望着绵延的山路若有所思。
“前方便是枯荒之原的边境，先让后方军队驻扎在山外，你我进山探查一下吧。”
青竹扭头看向树珃，一身铁甲战衣衬的男子更是冷硬无情，听到青竹此言剑眉蹙起，显然极度不悦，“既已到了此处，直接攻打过去便是，何必这么繁琐。”
青竹轻笑一声，远处一个茅草屋，声音淡淡，“我们有仙术护体自是不怕，可这里还有人间凡人，树珃仙君哪怕是打个喷嚏都可能使人家丢了性命的。若当真攻打，害了这山脚居民，与那些枉顾生命的魔族又有何区别？”
“再说，于九重天上我们从未窥见过枯荒之原内景，贸然攻打，若遇到危险，树珃将军自是可以无恙，可身后这些将士又该当如何？”
树珃被青竹此语一时噎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位老妇人牵着一只黑狗从茅屋中慢慢走出，落日余晖洒在周围，显得宁静怡然。
“即便如此，也不需我们亲自探查。”
树珃说话语气明显有些松动，许是被那老妇人的恬淡气息感染，连带着身上狠烈气息也减弱了不少。
青竹却是睨了树珃一眼，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你觉得若是派其他人去，魔族不会有所察觉吗？”
树珃思索了一番，在此的仙人中就数他二人仙术最好，其他人若是隐去仙身还当真没有他们不易被发觉。
空中不知何时细雨点点飘落，微风佛过，像是带走了一圈相思飘过山间，淋湿了山脚树下根枝。
青竹依然是那一身黑色裙带，随风舞动像是围了一圈黑色蝴蝶，明明诡异异常，着在青竹身上却是莫须有的契合，明明是不喜这种暗淡颜色，青竹却也是也是莫名的喜欢这身着装。
“待会儿就与那婆婆说我二人是闲游到此的兄妹，你若不会说话便不言语就是。”
两人并排走着，身上仙术皆被隐去，随行的天兵也被他们安置在不远处，全都让他们隐身了去。
树珃往日里皆是战衣加身，也是头一次换上布衣，总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颇为不适应。青竹见他这身装扮却是连连点头，只觉得树珃这样比平日里要顺眼的多，像是站在山崖顶端的天神突然掉落了下来，显得平易近人。
“她不过一介凡人，恐怕连这山脚都没出过，你能问出何物？”
青竹扭头，挑眉看向一脸不屑的树珃，“总归是比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却直接要闯入人家地界的好。”
树珃噤言，两人一路来到了草屋旁边，看着老妇人坐着的背影，青竹轻唤了一声，“婆婆？”
老妇人闻声转过身来，旁边的黑狗也睁着黝黑的眼睛看向来人，青竹与树珃却是见到老妇人转身的面容是怔愣了一下。
青竹心头一突，这老婆婆看着五六十岁的模样，脸上皱纹凸显，长发间隐约透着白意，脸颊旁顺着眼角流下的水珠却是将她这面容显得更加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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