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伤

过年前的最后一场《无端漂泊》，也是云雷剧场年前的最后一场演出。

        当天下了很大的雪，整个京市都被一片白雪覆盖，路上如果没有环卫工人扫雪，根本不能成行。

        楚欢欢吃完饭之后，打着伞走在雪中，平常20分钟左右的路程，她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云雷剧场之后，发现周围都没什么人，她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已经快到入场时间，她也没多想就直接收拾好伞，拿出票入场了。

        这场表演，让楚欢欢终生难忘。

        台上演员奋力表演，台下的观众，却只有她一个人。

        尽管只有一个观众，台上的演员却个个都非常敬业。只是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着泪光，扮演顾家母亲的演员表演时一直在流泪。

        热闹的舞台和萧条的观众席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刻包括楚欢欢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想一个问题：“原创音乐剧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楚欢欢的触动很大，她很尊敬这段时间她看到的所有的音乐剧演员。但是再浓烈的热爱又能经受几次大雪的冰凉，甄理、还有这么多投身音乐剧的演员们、导演、制作人，他们的前路又在哪里？

        演员谢幕致礼的时候，她也站起来回礼。

        她看着深红色的大幕从舞台左右缓缓拉上，看到流泪的大多数演员的脸被幕布遮盖，看到最中间的甄理眼里几乎要溢出的水光，却仍然忍住没有落下一滴泪。

        最后他的脸消失再幕布之后。楚欢欢刹那间百感交集，她知道音乐剧很小众，不过市场冷清到这个程度却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剧场灯光渐亮，照亮整个大厅。

        楚欢欢回头，整个观众席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身后一层一层的空空的座位，他们这么优秀却这么艰难。她想成为一名演员，那她的前路真的会像她曾经以为那么光明吗？

        明天她就要回家过年了，这是今年她最后一次看音乐剧了。她不想立刻离开，所以她又坐下来了。看着刚刚还热闹的舞台，现在空无一人，没有音乐、没有演员、没有表演，剧场灯光好亮，但是好孤寂。

        她坐着，思绪也渐渐放空，她想她坐到打扫的阿姨提醒就离开。

        打扫的阿姨过来，看了一眼。整个观众席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格外显眼。她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后台。

        后台很安静，大家在有条不紊的卸妆整理，没有以前结束的热火朝天，也没有人讨论今天晚上夜宵的归属，这样的氛围还是第一次出现，打扫的阿姨都有点不习惯。

        突然不知是谁就哭出了声，然后后台就都是一片啜泣的声音了。尽管有天气原因，但没人想到《无端漂泊》会就这样和所有人告别。

        阿姨再次叹气，打算等一会儿再来好了。

        她转头恰好看见已经整理完毕，清清爽爽的甄理，他没有哭，情绪看上去还算平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今天来看剧的那个姑娘还在那里坐着，这么晚了找个人送送吧，大雪天的，也不容易。”

        云雷音乐剧团的负责人也是制片人和导演，李力老师听到了。环视了一圈，女演员们几乎都在哭，妆容已花，但是悲从中来，无人在意。他无奈，最后走向甄理，“你去送送吧，也替我们谢谢她，记得给人家姑娘解释一下，这，实在没有女演员能陪你一起了。”李力导演拍了拍甄理的肩膀，“还有别想太多了，这部剧，算是告一段落了。”

        甄理看了后台的情况，点了点头。今天下大雪，这个情况也是他预料到的，也提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虽然难受但还能接受。事实上，能由他为《无端漂泊》画上一个句号，已是荣幸。

        “演出已经结束了。”

        楚欢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里无悲亦无喜。转头一看，甄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他没看她，看着舞台。

        甄理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应该是已经卸妆整理完毕。灯光敞亮，甄理就坐在旁边，她能清楚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不论何时都亮晶晶的大眼睛，挺拔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嘴唇，她感觉自己心空了一下，盯着甄理忘记了反应。

        过了一小会儿，甄理没有听到回应。于是转头，看见呆了的楚欢欢，弯腰稍稍凑近了楚欢欢，然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嘿，回过神来。演出结束了，你要回去了！”

        楚欢欢突然看到了晃动的大手，听到了甄理的话，回过神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很晚了吗？我想着阿姨过来打扫的时候，我就走的。我现在马上离开！”

        说着说着，脸也不自主的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赶紧拿起自己的包包和羽绒服就准备离开。她错了，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理智。她有点能理解女友粉和老婆粉的心情了。

        她绕过甄理，正打算快步离开。

        “你是学生吧！很晚了，需要我送你一下吗？”甄理站在原地，并没有直接跟着楚欢欢走，开口询问她的意见。

        楚欢欢停下自己的脚步，看向甄理，眼神里透出不解：他，为什么要送她回家？

        “已经10点半了，你一个女生回去可能不安全。”甄理拿出自己的手机，摁亮屏幕之后，让楚欢欢很简单就看到了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吗？”楚欢欢边说边抬手看手表，“额，我是a大的学生，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确实有点晚了，回学校的这一路虽然有路灯，但是10点之后一般就没什么人，更何况今天还下了大雪。

        “没关系，你一般从哪个门回学校？”

        “南门。可以吗？”

        “可以的。你打算怎么回去？”

        “走回去，可以吗？”楚欢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就说走回去，

        甄理有点怔住，他还以为他需要花时间解释并证明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单纯地送她。结果这姑娘直接同意了让他送她不说，还想让他走路送她回学校，她就不怕他是坏人或者不安好心吗？现在的女孩子安全意识这么薄弱了？

        “这个点也不好打车了，外面下雪又不好骑小黄车。”楚欢欢马上给自己找补。

        考虑到楚欢欢的说法的确合情合理，所以他点点头，“可以。”

        “那我们就走吧！”楚欢欢说完转身，偷偷笑了笑，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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