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升仙大会（下）

到了约定的时间，原泽拜别王十九一家，走进了官兵戒严的柳坪府衙。
  “请出示印记。”守在大门的官兵拿出一个玉牌，示意原泽把手放上来。
  原泽伸出手腕贴了一下，玉牌发出亮光，与腕间印记相呼应。
  官兵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您请进，仙人们都在大堂上了。”
  走到测试灵根的公堂，原泽看到那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善水师兄，此次柳坪县能测出灵根的人没有多少，”一个同样戴着阴阳鱼玉冠，穿着蓝白法袍的男子对一旁的女子说：“灵性高的更是没有几个。您上次说的原泽，要不，劝他加入我们凌虚派？”
  “乐一师弟慎言。”叫做善水的女子摇头说：“仙盟有规定，在升仙大会结束前，不得私下诱导弟子加入任何门派。”
  原泽就在一旁站着，默默观察别人。不一会儿，从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看着已经二十多的男子，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女孩。
  “师兄，人到齐了。”
  善水点点头，面向原泽他们抱拳行礼：“诸位有礼了。”
  “我是凌虚派内门弟子宋清，号善水。”宋清说：“此次升仙大会，我们凌虚派负责千秋国柳坪县的灵根测试，也负责将你们带往修行界，参加门派遴选。”
  “门派遴选将决定你们加入哪个门派，门派师承则会决定你们今后的修行之路，望各位慎重选择。”
  宋清说完之后，将大家带到一片空地，放出一艘飞舟。
  众人都惊了：“哇！”
  “这就是仙法？”
  “我也要学！”
  ……
  “诸位请上飞舟。”宋清打断他们。
  等人都上了飞舟，宋清结印施法，飞舟便破开云雾，飞速前行。如履平地，没有半分飞舟在动的感觉。
  “我们现在前往北边的溺凡海，通过界门到达修行界的登仙堑，用时三日。”宋清吩咐众人：“各位先随安排下去歇息，三餐会有人分发给你们。”
  原泽啧啧称奇，这飞舟就像是一个客栈。前半部是空旷的平地，后边是五层楼的卧房，下面三层各有十个房间，第四层是两间，最顶层就只开了一个。
  柳坪县只有十二个人测出来灵根，他们大多三五结群。原泽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一个人走着。但他已经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他拎着包袱走到二楼，他的房间分在了那里，刚想推开门走进去，后面就有人叫住了他。
  “原泽，”宋清看见原泽回头，笑着问：“还记得我吗？”
  正是给他测灵根的那个女子，原泽还记得上船前她说自己叫宋清。
  “宋清仙长，”原泽摸不清她的来意，难免有些局促：“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清哭笑不得：“在修行界，直呼一个人的名字是件很失礼的事情，若是你不讨厌我的话，应该称呼我善水。”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泽涨红了脸：“善水仙长。”
  宋清示意他不用紧张：“不知者无罪，你都还没进入修行界，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罪你呢？”
  “我来看看你的伤，”宋清说：“测灵根那天晚上我已经注意到了，只是那时不好与你搭话。”
  原泽疑惑，为什么仙人会关心他一个小人物的伤，难道仙人都是这么的好心？
  “多谢仙长关心，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的灵根灵性很高，”宋清说着递出一个药瓶：“但是门派遴选测试对你不利，特别是在你身上有伤的情况下。”
  “这是你们凡界上好的化淤药酒，你拿去用吧。”
  原泽谢过宋清，在她的一番解释下才摸清了她的想法，她想和原泽打好关系。
  原来，天上，也就是修行界里门派众多，但也分三六九等。
  每一次升仙大会，负责到凡界测试灵根的都是些末流的门派。
  他们要借此机会和那些灵根优秀者打好交情，哪怕门派遴选大会后没有加入他们的门派，也有引路的香火情在。
  宋清所在的凌虚派就是个末等的门派，而原泽的灵根，不能算是佼佼者，也能列入优等行列了。
  “况且，”宋清离去前说：“若是你在门派遴选测试里面表现得不如意，也是给了我们凌虚派一个捡漏的机会，毕竟在加入门派之前，只有我们手里掌握着你的灵根信息。”
  “但药还是要给你的，我不希望你因为这次失利而错过更好的机会。”宋清叹了一口气，看着瘦瘦小小的原泽，怜爱之心大起，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修行界波诡云谲，你要时刻小心提防，时时刻刻……”
  宋清在“时时刻刻”上加重了语气，原泽觉得她是在隐晦地给他提醒。
  飞舟平静地飞行了两天后，原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就在他要放松警惕时，飞舟像是遇上了风暴，开始剧烈抖动。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原泽和众人跑出去，看到宋清他们站在前头，还没来得及接近，飞舟就开始四崩五裂。

  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倒饺子一样，他们被抛下了空中。
  心跳快得要蹦出嗓子眼，原泽以为这下自己死定了，但在他快触地的时候，一股向上托的力量，像是柔软的棉花，给了他缓冲，最后只摔了个四脚朝天。
  原泽晃晃头，站起来时看见和他一起掉下来的十一个人都完好无损。
  他们掉在了一片草地上，四周都是山林，仔细听，还能听到水声。
  “吓死我了！还以为死定了。”众人都惊疑不定。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子平复过来后开始抱怨：“怎么回事啊？仙人怎么不来救我们呢？”
  “连个人都接不住，怕不是冒牌仙人吧。”
  在飞舟上时，就数这个男子的事儿最多，不是嫌弃睡的床板硬，就是嫌弃吃的不够好。
  他看大家没有迎合他，觉得没脸，梗着脖子说：“看来是要我们自己走出这个鬼地方了。我们各奔前程吧，和你们在一起只会拖累我。”
  他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也蠢蠢欲动，和平时玩在一起的伙伴结群走了。
  又剩下原泽一个人。
  “哥哥！”
  听到带着哭意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原泽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留在原地。他低头看过去，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俩是整个队伍里面年纪最小的。
  “哥哥，”小女孩跑过来想拉他的手：“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我怕……”
  原泽看她快哭出来了，微微屈膝牵住她的手：“当然可以啊。”
  “我叫原泽，小妹妹你叫什么？”
  “陈芙，芙蓉花的芙。今年六岁。”
  “芙蓉花我知道，但是芙字怎么写？”文盲原泽有点羞愧。
  陈芙穿着精致的丝绸衣服，小鹿一样的眼睛，肉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像是一个富人家的孩子。
  已经开过蒙的陈芙给他写了自己的名字：“陈，芙。”
  “嗯，”原泽点点头：“知道了。那小芙我们就一起走吧。”
  两个小豆丁牵着手，寻着水声走过去。
  顺着河道走不容易迷路，这点儿常识原泽还是有的，毕竟也在独脚鸡山生活了那么多年。
  他并不担心走不出去，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应该就是门派遴选的测试了。
  南冥仙盟大堂内，各门各派的升仙大会负责人都看向凌空驾起的一块水镜。里面正是此次参加门派遴选测试的南冥州凡人弟子，一共三千两百名。
  历来门派遴选测试的地点，都是登仙堑之后高耸连绵的五行山脉北端。
  “哥哥，这个是什么？”
  原泽蹲下身，拿起叶子盖住的黄色鼓包。
  是一个金丝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张黄符。
  原泽拿手捻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对陈芙说：“哥哥也不知道，小芙先放在身上吧。”
  陈芙听话地接了过来。
  紧接着，他们又捡到了一个八卦镜，一根皮鞭。原泽都一一带在了身上。
  “小芙小心！”原泽听到了背后的风声，立马把陈芙扯到一边，看过去，是一头四处奔冲的野兽。山猪的模样，浑身是刺，长长的獠牙。嘴巴上还插着一把利剑，身形十分高大，能比得过一个健壮的汉子。
  原泽冷汗都下来了，他想拉着陈芙转身就跑，谁知道山猪发现了他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突然，他用力把陈芙推到一边，自己却躲闪不及，被挂在了它向上翻转的獠牙上。
  “哥哥！”
  山猪带着原泽往前撞的时候，他听到了陈芙的惊呼，心里也着急，瞅准机会想去解开自己被挂住的衣服，可都没能成功。
  也不知这破布衣服怎么到了这时就那么结实，真是见了鬼了。
  山猪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冲出了树林，来到湍急的山溪边。
  眼看着山猪就要冲进水里，原泽刚刚还想解开衣服，这下是怎么都不敢放手了。他拿右手往后探，想抓住一个可以稳定身形的东西。
  抓住了！原泽心喜，下一刻，山猪却突然吃痛，还在水里就开始发狂地甩头，想甩开原泽。
  背后被挂住的衣服终于划破了口子，就要往下掉，原泽赶紧转身，把左手也放在抓住的东西上。这下有机会一瞧，发现刚刚抓住的竟是插在山猪嘴里的剑。
  原泽死命抓住剑柄，若是掉下去可就要被大水冲走了。
  生生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山猪冲上岸的时候，原泽已经筋疲力竭，抓住剑柄的手被磨得血肉淋漓，和山猪嘴里的血混在一起，腥臭冲天。
  原泽在往下掉，手也顺势往外抽，那把剑竟然跟了出来，散发着微弱的光。
  山猪惨叫连连：“哼——哼——”，一个踉跄，撞到树干，倒了下去。
  原泽被砸在地上，山猪在喘气，他也在喘气，胸脯上下起伏。手心传来撕心的疼，那把剑掉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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