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海洞府

邱霖还在闭关，和泛金打过招呼，许奕就带着原泽搬到了云海峰。而赵惜，她本来是来拜见邱霖的，见他实在无法出关，就先下山去处理镜花宫在南冥州的事务了。
  云海峰山体十分庞大崇高，山势倒是平缓。流云剑门的剑修大多在这里开辟了洞府，但他们大多也都不喜打扰，所以洞府之间遥不相见。
  说是洞府却并不是那么的名副其实，它们不是开辟出来的山洞，而是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由外门的凡人建造。
  山路七通八达，全由青石铺就，树木遮掩的一些暗处还高高竖起了照明灯笼。
  原泽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对什么都十分好奇，东张西望。许奕牵着他，耐心介绍云海峰的奇景怪石。
  “云海峰峰顶高耸入云，却十分平坦，像是高山平原。”许奕说：“那里设有试剑场，门内弟子多在那里交流剑术，若你闲来无事，可去那里观摩。风景也是不错的。”
  “弟子明白了。”原泽应着，突然看到左手边山体那里开了一个洞口，里面似乎杀气冲天：“师父，那里是什么地方？”
  “剑光洞。”许奕看向原泽手指向的地方：“感悟剑道的试炼场。”
  “里面封存着无数先辈的剑气和剑意，练成剑气的弟子都可以在里面砥砺剑道。往后你也用的上。”
  许奕说了很多，云海峰的溅玉瀑，那里灵气充足，适合打坐纳气，也可以打拳击剑；云海峰东边有海日台，风景绝佳，是感悟道意的好去处；西边有红枫崖，北边有凌寒壁……
  听着许奕温柔的嗓音，原泽很多次都忍不住偷偷看向他，心想：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难道就是父亲的样子吗？温柔与威严并存，会教我很多东西，关心我的修炼，给我带很多的礼物……
  再怎么说，原泽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爷爷走后那颗极度仿徨却被压制的心，在这一刻有了避风安放的地方。
  “师父，隐悠阁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许奕说完这句话不久，他们就来到一处竹林掩映的地方，旁边的狭道水声哗哗，有山泉流出。
  许奕放开原泽的手：“就是这里了。去看看喜不喜欢。”
  原泽有点儿迫不及待，许奕跟在他身后，穿过竹林。
  走过竹林，原泽看到了攀爬在竹墙上的七彩蔷薇，这个寒冬时节，居然还在肆意盛开，偶尔还能看见欢戏其间的彩蝶。
  “这是漓月栽种的，”许奕给原泽解释：“她在攻防阵法的基础上，给隐悠阁加上了一个沐春阵。”
  “之前她总是嫌弃这里没有半分意趣。”
  “好看。”原泽说，虽然许奕和赵惜都没有明说，但经过小四的“提点”，原泽大概能猜到他俩的关系，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有一个温柔的师娘了。
  许奕示意原泽推开竹门。
  开了竹门，左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练功场，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右边是一个百花盛开的山谷，竹林外的流水就源于这里。山谷的入口生长着一棵赤柰树，树下架着一架秋千，秋千旁有放了张木桌和两把椅子。
  再后面是一栋两层高的木阁楼，门口斜对着鲜花山谷，引来流水环绕，其中又有七彩锦鲤。
  看出来了，原泽心想：未来师娘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
  许奕：“去选一个喜欢的房间吧。”
  原泽最后选定了二楼最东边的一个卧室，在隐悠阁住了下来。
  到了现在，该讲的课已经讲的差不多了，传功殿不再有长老定时授课，弟子们开始自己修炼。
  清晨，许奕带着原泽御剑前往海日台打坐；打坐之后指点原泽御剑飞行；傍晚，两人又去到红枫崖练剑；到了夜晚，原泽偶尔会到峰顶观摩师长们切磋剑术，但大多时候原泽都一个人待在隐悠阁里看书体悟。
  “御剑并不止飞行那么简单，”许奕将自己的佩剑霜寒升到半空中：“御剑远去身旁，可退敌于数丈之外。”
  说完，左手平挥，霜寒剑像流星一般飞速远去，击碎了山腰的一块巨石。积雪和碎石混在一起，洒落空中。
  原泽咽了咽口水，眼里只有那气势如虹的一剑，满心敬佩：“请师父教我。”
  许奕抬手接回霜寒剑：“御剑的关键在于人剑合一，与手中的剑建立起联系，通常用灵力或灵识作为媒介。”
  原泽聚精会神地听许奕慢慢道来：“用灵识与剑沟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剑也需要拥有灵识。而有可能孕育灵识的剑，等级需要在天阶七锻以上。”
  这让原泽想到了小四。
  “你现在就需要慢慢积攒铸造灵剑的材料了。”许奕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原泽点头：“弟子谨记。”
  许奕肯定了《意使灵动术》：“这本功法选的很好，织梦师是对灵力运用得最熟练的修士。我辈修士的修炼不过是积累气海内的灵元破境、经历万难悟道、再加上应用灵力施展仙家法术。”
  “若灵力的应用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再加上不差的悟性，修行界内的就没有什么法术能够难住你了。”

  原泽一一受教，花了不少时间把《意使灵动术》记在脑子里，至于应用的了几成，那是另一码事。
  这一晚上寒月当空，感觉良好的原泽独自御剑飞到溅玉瀑，打算隔空施展《拜水剑法》的第一层流水朝宗。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再加上许奕的悉心指导，修为上，原泽已经能摸到炼气境二阶的门坎了。
  得益于修为的进境，施展剑招时剑体发出的剑芒不再是堪堪能覆盖剑身的薄薄一层，增厚了一个食指指甲盖，颜色也更加浓郁，犹如白色的月光。
  再加上已经御剑飞行成功，他的修炼速度赶超了同时入门的几个弟子。杜澜作为一个器修不必比较，其他三个剑修弟子，还没有一个人在剑道上能踏入剑芒境。
  溅玉瀑终年流水不断，所以即使深冬，也冰霜不结。
  原泽御剑到那里时，发现水岸上舞动着一个黑色人影，剑招生风。
  人影察觉到原泽的到来，停下了手中的剑。
  还是打扰到了他人。原泽心中懊悔，却也不得不过去与人见礼：“原泽拜见含露师兄。”
  说来也尴尬，整个流云剑门的修士都有了号，唯独原泽还没有。许奕还在斟酌，原泽也不好去催他，况且原泽自己也觉得有号没号差别不大。
  李霜面无表情：“原泽师弟。”
  或许是从小就被迫察言观色的缘故，原泽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李霜不喜他，甚至还很讨厌自己。
  可原泽自问没有得罪过她的地方，自己深居简出，整日里不是看书修炼就是练剑打坐，哪里有机会去得罪人。
  “打扰师兄练剑了，原泽这就离开。”
  “不必。”李霜将木剑别回腰间，说：“师弟不必离开，该离开的是我。”
  毫无道理的一句话。
  原泽没有再忍耐，直接问出口：“原泽不知哪里得罪了含露师兄？”
  “为什么师兄觉得该离开的是自己？先来后到的道理原泽还是懂的，还请师兄不要将原泽陷入是非不分的罪名。”
  听见原泽这样说，李霜停下离去的脚步，她确实对原泽颇有怨言。不是因为原泽哪里得罪了自己，而是因为嫉妒。
  一个小旮旯出来的泥腿子，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拜入掌门一脉？凭什么他能拜禀寒真者为师？
  论出身，她是夜羽国的公主；论灵根，她是金水双生仙品有情灵根；论悟性，她不费吹灰之力学会了御剑，而原泽需要在禀寒真者的指导下才能成功······
  原泽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她？为什么得到掌门青睐的是原泽而不是自己？
  李霜转过身，不留情面的说：“你并没有得罪我，只是因为我单纯的讨厌你。”
  原泽对于这个答案没有意外，他只是想知道原因，难不成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又在冥冥中发挥作用了？
  想到这里，原泽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瞳孔微缩，讷讷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李霜终于笑了，平常都没见她笑过，只是这笑是冷笑，没有半分温度：“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你哪里都比不上我，可为什么是你能拜禀寒真者为师？”李霜向原泽步步紧逼：“为什么是你能拜入掌门一脉？”
  李霜走到原泽面前，她比原泽大了三岁，也比原泽要高一个脑袋，加上她天潢贵胄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气势逼人。
  但是原泽没有退，他把手放在木剑上，继续问：“我有哪里比不上你？”
  “出身、灵根、悟性！”李霜说：“你都比不上！我比你更有资格做禀寒真者的弟子！”
  “荒缪！”除了从小被人诟病的劳什子命格，原泽从来不觉得自己该为别的东西感到自卑。
  因为命格是既成的事实，他确实父母双亡，连收留自己的爷爷也死了，也确实六亲无依，而他对此无可奈何。
  但是李霜口中的出身、灵根品级和悟性，它们并不能决定自己的能力，更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原泽说：“不管身处何等境地都不应该妄自菲薄。”
  “我不会因为你口中的这些就否定我自己，你也别想因为这些就认定自己比我更厉害。”原泽拔剑：“资格不是用嘴说的，你要学会拿剑来说话！”
  李霜居高临下看着原泽，拔剑朝地：“师弟嘴上说的也很好听。”
  局势一触即发，李霜先动手，平推一掌就把原泽打退数步。
  原泽借势站定，灌注灵力抬剑向李霜攻去，李霜快速阻挡，但原泽已经练成了剑芒境，李霜的剑被弹开了。
  李霜神色一凛：剑芒？强攻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但他体内灵元却不一定有我多。拖着他打。
  你来我往，剑招走过几个回合，原泽意识到自己体内灵元可能耗不过李霜，须得速战速决。
  他一剑把李霜震开，快速施展流水朝宗，占尽先机的他把李霜打得节节败退。
  到了这时，李霜知道自己在剑术上不是原泽的对手，开始寻求近身缠斗，用拳掌和法术击败原泽。
  但原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再次把李霜震开。
  李霜站起身向原泽奔来，原泽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隔空御剑。
  灵力灌注到手上，灌注到木剑，仔细顺着两者灵力的联系，全神贯注用灵力操控木剑。
  流水朝宗！原泽心里默念，艰难的隔空施展，在李霜近身前来的那一瞬间，抽手将她打开，接着，流水朝宗的剑招接连而下，将李霜打落水里。
  哗啦——
  李霜在水中站起来，仰望着站在岸上的原泽。
  原泽收回木剑，顺便把李霜掉落的剑也扔回给她。
  月光晦暗，原泽神色不清，听不出情绪的问：“师兄现在觉得如何？”
  李霜咬牙：“你有一个好师父！”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将原泽的成功推到许奕的指点上。
  原泽笑了，他确实有一个好师父，他永远不会否认师父对自己的悉心教导：“原泽确实是有一个好师父，只可惜他不是师兄的，永远都不会是。师兄应该称呼我师父为禀寒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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