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书楼地宫

“青芜道友对星罗尊者一见钟情，在乾坤秘境里英雄救美，一剑对敌。虽因实力不济惨败，但真心可鉴日月……”
  原泽气过之后，平静地将书粉碎，平静地给小四下了个禁言咒，再平静地传讯将磨蹭不肯回宗的奇凌湘叫来，把陈芙拜托的东西交给他，平静地说：“躲避非是君子所为，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将事情当面说清楚。”
  奇凌湘能感觉到原泽平静底下的怒火，乖乖地应了：“好……好的……”
  原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南冥仙城处理万象阁的事务，随后会去凡界支援。你的去处自己决定，若是决定留在流云山便安心地待着，谁也不能强行将你带走。”
  “哥！”奇凌湘感动到险些落泪：“你放心，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了。我待在你这里只是为了喘口气，气喘完了我就会回到青阳宗，去承担我的责任……”
  原泽抱了他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几年，万象阁的生意已经被盘活了，名号打出去，万象阁加高两层之后，余问道便没有在寸土寸金的南冥仙盟继续买地皮，而是去到附近的两座中等城池各开了分店，生意十分红火。
  鉴于这些年的付出，万象阁重新规定分成，余问道拿五成，原泽拿四成，奇凌湘拿一成。
  小四一开始气得上蹿下跳，到后来不得不放低身段哀求原泽给他解除禁言咒，窝在余问道身边不肯跟出门。
  原泽也没勉强他，将在地下收集到的矿石入了库房，便顶着余问道揶揄的眼神出门，独自找上四海书楼。
  他身上散发的冷气逼退了想要上来招揽生意的侍者，径直来到打算盘的掌柜面前。
  “九月初一发行的《南冥风流》还剩多少？我全包了。”
  掌柜姓王，他听到这句话心下欣喜：这是来了大客户啊！
  “好说！”王掌柜捋着自己的八字胡，眯眼咧嘴抬头：“客官……”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认出了原泽的脸，手上一顿，胡须揪地疼，却不敢呲牙咧嘴。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调转话头：“没有了。”
  “您可以看看最新发行的……”
  “嗯？”原泽摘下无碍剑，拍在柜台上：“没有了？”
  “有！有！”王掌柜退开一丈远，对店里的伙计招手：“来啊！把九月初一发行的那刊《南冥风流》都给客官搬过来！”
  书楼里有一些客人见有人闹事，早早离去，剩下来看热闹的，都是些有倚仗的高阶修士。
  很快，伙计就将店里能找到的九月初一那期《南冥风流》搬来了，还抬上一口大炉子，把书扔了进去，十分贴心地问原泽是想自己动手烧掉还是由他们代劳，流程很是熟练，仿佛这种被人找上门来烧书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
  原泽没回答，直接付之一炬，将王掌柜摄到柜台上，平静地说：“遍布十三州的四海书楼，不管是店面上的、库房里的还是加印的，总之，只要让我找到一本，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王掌柜挤出几滴眼泪：“公子您这是在为难我啊！玄幽大陆上四海书楼开了三千分号……”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结果。”原泽冷着脸：“既然敢乱写，就该预计到这种后果。”
  王掌柜咽了咽口水：“您看要不这样，您对什么内容不满意，我们可以给您在下一期《南冥风流》里加以澄清……”
  “很好。”原泽说：“把没能卖出去的所有关于我的《南冥风流》上的内容销毁，再在新发行的书上郑重致歉，声明关于我的内容纯属虚构！”
  看着原泽不容置疑的神色，王掌柜欲哭无泪地应了，先稳住人再说罢，反正卖出去的册子也够回本了……
  “嗤！”有旁观者不屑。
  原泽看向冷笑之人。
  那人忙举起双手：“这位道友，不是我说，就算《南冥风流》胡编乱造又如何，不过是当乐子看，你也因此出名……”
  他就差明说原泽不识好歹了。
  但原泽没有理会他，而是盯住了他身后深深的画廊，那里有一个大痦子的瘦子左顾右盼地行走着。
  瘦子对上原泽的眼神，心下一跳，呆滞了一瞬，转身飞逃。
  严崇……
  原泽推开王掌柜，抄起无碍剑追了上去。
  奚落他的修士看他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模样十分后怕：“说笑的……”
  原泽没空搭理他：“让开！”
  四海书楼大本营就是南冥州的这家店面，建得十分富丽堂皇，占地也十分广阔。
  严崇拨开人群逃窜：“让开！给老子让开！”
  时隔多年，原泽依旧记得当初跟在鬼头七身边的严崇，身旁拥挤的人群挡得他十分心烦，干脆大喊：“玉昆仙京！抓住那个邪教徒！脸上有个大痦子的瘦子！”
  “玉昆仙京！”
  此言一出，人群熙攘，有人想逃出书楼，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是心虚还是害怕；有人束手旁观给原泽让路；也有人和原泽一起追捕……

  “关门！”王掌柜擦掉眼泪和冷汗，吩咐道：“关门上闸！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他没了那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告罪道：“事关玉昆仙京，还望各位谅解！一切等到青芜公子抓到人再说，若是误会，自有执法门惩罚他，若是真的，我们四海书楼当不起放走玉昆仙京的罪名！”
  越追人就越远，严崇熟门熟路一般穿梭在书楼交错的画廊园道，原泽心下一动，一个滑行来到露天处，迅速飞上最高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严崇七扭八拐的行迹。
  “第三行第一纵廊道，向左拐入第四行第二纵廊道……”原泽实时指挥着同道志士追踪严崇。
  “道友，下一步该往哪儿走？”一名书生打扮的修士站在第二行第八纵廊道问原泽。
  原泽沉默得有些久了，他再三确认，紧皱眉头：“不见了……人消失在第七行第七纵廊道……”
  书生跑到七横七纵廊道的位置，仔细查探：“这里没发现任何异常。”
  原泽闭上双眼，回想严崇行走的轨迹，在九行九纵的廊道里有规律得穿梭，应该是阵法的走位。
  他运转明虚见性，没有发现异常。
  但他十分肯定这是个阵法，只是苦于涉略不深不能勘破。
  布阵之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保守估计：合体境二阶，地阶八级阵法……
  “何事喧闹？”陆修明送曲沧海下楼，见大门紧闭，一堆人挤在一处，收起折扇，不悦发问。
  王掌柜赶紧跑过去给他和曲沧海请安：“回凌墨大人的话，流云剑门的青芜公子来到店内，意外发现玉昆仙京的邪教徒，正在追捕。我便让伙计紧闭大门，以防万一，正想上报请您定夺……”
  “行了，别说了。”陆修明刷的一声打开扇子，像是要给自己顺气，对曲沧海抱怨道：“跟他师父一样，一来到我的店内，指定没有好事发生。”
  曲沧海却不站他那边：“任谁遭你门下的编者胡写一通，都会找上门来要个说法的吧。”
  “去看看他抓到没有，让他过来见我。”陆修明被拆穿也没觉得羞愧，厚颜的很。
  王掌柜听命去了，原泽看着复杂的廊道没有头绪，听说曲沧海也在，刚好找他帮忙。
  “笑天前辈。”原泽恭敬行礼，轮到那位青衣风流修士时，却哑口无言了。
  陆修明没见他给自己请安，瞥向一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偷瞄了一眼。
  曲沧海及时给原泽介绍：“这位是四海书楼楼主，陆修明，号凌墨，你喊他前辈即可。”
  四海书楼楼主……
  想到《南冥风流》上关于自己的内容，原泽对这位前辈的观感并不是很好，但还是礼节到位：“流云剑门弟子，晚辈青芜拜见凌墨前辈。”
  “嗯。”陆修明矜持地应了一声，端着架势：“青芜啊，你为何要把我这书楼弄得闹哄哄的？这么多人围困在这里？”
  “《南冥风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若你是因为此事不喜，来讯告诉我一声，我便让人给你处置了，何苦上门来费这番心力？闹成这样，书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原泽愕然，他不信陆修明此前没有听掌柜说起店内发现玉昆仙京的事，他只字不提怕是想先将此事掀过去，不想闹大。
  但原泽不愿意这样，看向曲沧海。
  曲沧海温和地看着他：“青芜有事便说，我会为你做主。”
  “你！”陆修明怒视曲沧海，扇子指着他十分心梗：“我这书楼日进万金，闹到最后生意做不成，人也捉不到，你能赔我钱么？”
  曲沧海推开他的扇子：“查到了，你吃挂落。查不到，你找禀寒赔钱就是。”
  “我敢找他赔吗！他不反过来讹我就万事大吉了！”陆修明捶胸顿足，那副端着的风流劲头瞬间破裂，很有喜感：“交到你们这些个损友，我真是三生不幸啊！”
  “凌墨前辈，”原泽不肯退让：“晚辈肯定没有看错，玉昆仙京的人就是消失在廊道的阵法里。”
  陆修明摇头叹息：“那里本来就设有阵法。”
  原泽接着说：“我猜测底下有地宫。”
  陆修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那里是有一处地宫。”
  这时轮到曲沧海一言难尽了：“……你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把捕风组收集到的大小秘辛都藏在那个地宫里了，若是被苦主知道，非得打上门来拆了这处店面不可。
  “你还真是……”曲沧海摇头，不知该作何评价。
  陆修明耸耸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是这么一出，也没人能想到不是？”
  原泽也猜到了：“那也要查……”
  “查吧，查吧。”陆修明自暴自弃道：“找些信得过的人来查就是了。”
  “先把店里的人放出去吧。”他说：“就算里面有邪教徒，我们也认不出来，关在这里反惹事端。”
  疏散众人后，曲沧海给赋闲的纪留音传讯，让她过来走一趟。好巧菩提寺的空性也在，就一起过来了。

  “遏云对阵法一道也颇有研究，让她过来给你搭把手。”曲沧海说。
  “我看你就是信不过我。”陆修明阴阳怪气：“行吧，谁让我现在是个嫌疑人呢？”
  一行五人飞向高处，陆修明激活阵法，从头看到尾，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该死！还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纪留音嗤笑一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看不住，还要一个小辈给你捉耗子。”
  这一忙下来，通宵达旦，才终于把建在原有地宫之下的又一处地宫的入口找了出来。
  曲沧海对陆修明说：“先把你的东西搬走吧，没彻底摸清这处地宫之前，你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陆修明听得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我的钱！
  一处未知的密室内，有两个人在交谈。
  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一个毛头小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如鲠在喉……”
  另一个温和的声音说：“找个机会顺手处置了便是，又掀不起大风大浪，何须苦恼？”
  “你也不必急，狡兔三窟，拔除一处，刚好作个障眼法，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倒是。”清冷的声音转过话题：“幽女泪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
  突然有人来禀：“大人，副使大人有事上门。”
  温和的声音说：“请他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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