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消息
秋末天凉，早间微微亮堂，城中一大户人家中驶出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大概出了城门有五六里地，马车的门帘掀开，飞出了一只白鸽。霎时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马车骤然加快了速度驶去。
“小姐…小姐…小姐！”
黄卿辞被钰漱的叫声惊醒，立马坐起身来看向帘外：“钰漱，几时了？”
钰漱焦急地拿起厚实的衣伺候黄卿辞戴好：“小姐快别怔愣着了，一刻钟前屋檐上落下只白鸽。婢子已放置到老院子，还是快些前去吧！”
黄卿辞一听心中大惊，立马站起身来：“怎的如此之快，此间与上次未足三月，定是大事！”
钰漱左边披风右边头袄的拿着就往黄卿辞身上套，那架势急吼吼的。
钰梅这边也是听过，便是手里掌着勺熬着鸡蛋羹，眼睛一直盯着主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人溜了去。
未至一刻，主仆二人便收拾好出了庄子的大门，钰梅看准时机就往钰漱手上塞了碗鸡蛋羹，摆摆手示意她们路上吃就退回了庄子里。
上了马车，钰漱跟着马夫说了事，就端着碗进了里头。
鸡蛋羹在马车的小桌子上冒着热腾腾的气，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桌子下用来吃羹的匕匙一直在打着转儿。
“钰漱，本着梅姨是你的娘亲，这碗鸡蛋羹便是应当吃下的。”
匕匙回到了钰漱手中。
“小姐是婢子与娘亲二人的主子，有着些好吃好补的理应供着小姐才是。”
匕匙又被转到了黄卿辞的手中。
“钰漱，咱们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不如你我二人从中分割，等量吃食可好？”黄卿辞见着一直打转儿也不是个法子，便拐着弯出了这个说法。
钰漱哪里还不晓得昨日晚间的多半碗鸡蛋羹是为何，亏得她还以为小姐有些深用意，临睡跟前儿还想着助眠。再吃下一整碗，哪里还走的动路。
“一切自是小姐做主。”钰漱先是一马当先，吃了半碗推给了黄卿辞就哼着曲儿移了视线，黄卿辞没法子了，只得苦着脸吃下。
话说这汴京城外四十多里地处有一小城曰做古玩，其中人家世世代代以盗墓贩卖古玩古迹为生。
之所以名声能传到汴京城中，便是建平四十三年时五皇子带队寻得一副字画深得先帝欢心，至此便名声大噪。
即为当今圣上也是欢喜异常，这古玩城中就开了些酒楼人家，成了个个出游歇脚的好地带。
黄卿辞坐在车里整了整衣鬓戴好面纱，钰漱却看出了她的不耐，多拿起片面纱挪了挪身子贴近了些道：“小姐不急，咱们庄子跟着京城还差个十几里地，对着古玩城也还得有二十多里地，咱们出门已有小半时辰，便是还差一刻也应是快到了。再先着三小姐的性子急躁，且应是大急事，怕是免不了出些差错，婢子备着片以防不测。”
黄卿辞闻言也规矩了手，静坐着等待。
这边的古玩城中，从京城中驶出的马车已然到古玩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停了车。车上下来个粉袄戴纱的小娘子进了烟雨楼。
一见有人进门，店小二即厐七立马就笑脸迎了上去：“客官好吧，吃点儿什么，打尖还是住店？”
那人一听便不乐意了扯下面纱杏眸怒瞪道：“小七你这眼珠子还不如丢了去，连本小姐都不认得！”
厐七笑脸僵住，心里暗骂这人大小姐脾气面上也只能陪着笑道：“小的怎会识不出黄小姐，只是这酒楼您三月才大驾光临那么一回，现今不过一月多些，小的心下存疑想着替您试探一二罢了。”
“哼，此次便算着你识相。按着从前的布置弄间上好的厢房，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黄曦辞心里烦躁，小七一来自个儿便止不住的发了脾气，偏得今日拉够了脸子不想再去给人陪着，不顾面纱掉地给了些碎银子撩着裙摆上了楼。
厐七生得一副笑面孔，又得了些银子使自然不会计较着，迎着进了最里头的厢房便退了下来。下楼时还颠了颠赏的银两，揣进兜里后笑颜更开来，眼睛寻了一圈子大堂，见没几个客人，就对着灶房喊叫道：“来个厨子烹点儿花生米，热壶好酒叫咱送上去。”
“得嘞！”
听了回应，厐七忍不住想着这些银两的去处，手中擦着桌的抹布也勤快起来。
过了没小会儿，嘴里正哼着不知名儿的曲儿，这不，就迎来了生意。厐七眼尖的不得了，定睛一瞅就看见了，急忙放下抹布手往身子上抹了抹上前了去：“二位客官好啊，来点儿啥，打尖还是住店？”
来的二位雌雄莫辨，前面的人儿浅衣白笠，手里提溜着一篮子盖了布的东西，身形略矮；后面的人儿青衣绿笠。一身的江湖气概叫人心叹般配，却是不知那笠下是爷还是女侠，不则也是好般配的一对璧人。
前面的人儿先开了口：“劳请开间包厢，上壶好酒。”
后面的人儿探头插嘴道：“再上盘儿桃花酥。”
厐七笑脸一僵，随即笑道：“真是对不住啊二位客官，咱们酒楼不买桃花酥是整个儿城里人都知的。您要是实在想，咱们出了门顺着日落之向走个一里地有家田老板点心铺，里头应是不缺您要的桃花酥的。”
前面的人儿又发话了：“唉，您这话未免浮夸。在京都，谁人不知您厐七的桃花记最是出名。如今搬来这等弹丸小地当个跑堂小二，实属不匹啊。这样，在下出一百三十五两，不知可否求得您一盘桃花酥啊？”
店小二听了又笑着道：“客官可得记着，是整整的一百三十五两？”
“哪里还骗你不成？”
“瞧您说的这话，那是自然不会了。来，二位客官且去进了厢房，待安置好后小的去给做。”说着厐七便迎着二位上了楼。
等着二人进了包厢，又跟着说了些好话厐七便快步下了楼走向灶房关上门。
本该亮堂的灶房只点着一盏烛灯，烛灯旁便是块板子，上头写着方才二位古怪的客官人儿点要的桃花酥三字，剩下便尽是黑黢黢的。
厐七关好门后笑着望向烛灯：“上头终于来人了。”
烛灯因着开关灶门带的风明灭了一瞬，照的厐七的脸忽明忽暗，待到话音落下便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全身黑黝黝的人。二人望着烛光怔愣了片刻，直到大堂传来了叫喊声，才对着那人嘱咐道：“给那人的面饼要换成上好的。”
见过那人点头，厐七又带上了笑容走出灶房。
到了烟雨楼的后头钰漱叫停了马车，在后头跟着黄卿辞戴好面纱跨进了烟雨楼的大门。
厐七见过来人的装扮又是笑着迎了上去：“二位客官好，不知今日可还是约见友人？”
见着前头的点头称是，厐七心中明了，又是一路的招牌笑容迎着二人上了楼，到了最里头的包厢前停了脚步：“二位请。”
黄卿辞心中颇为忐忑地推开门踏了进去，钰漱跟着在后头关门前给了厐七几块碎银子低声道：“若是前头那位要了些吃食，劳请拍门放置到门下即可，这点子碎银就权当是请您吃酒了。”
厐七脸上的笑容更甚，连忙应着：“哪里哪里，客官言重了。”光今儿个一日赚的银子就够养活整个酒楼一二多月。当真是个好日子，得快些将那吃食端上来。
不到片刻，厐七就端着花生米和酒回了原地，拍了门放下了吃食就回了灶房忙活去了。
这边黄卿辞才入房中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曦辞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了，只不知是何等急事如此叫你心慌？”
黄曦辞心中烦躁，忙拉着黄卿辞坐下。
钰漱在旁环视了一圈子厢房后失望地垂下了头，在二人落座后上前伺候着倒了茶便退到了门边候着。
黄卿辞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面纱放在桌上：“曦辞此次来的甚是突然，即无提前送信，也不曾有着奴婢传话，如此突然当真吓人！”
黄曦辞愁容满面的回答道：“卿辞，这回子可出大事了！”
黄卿辞一听也皱起了眉头：“怎的坏事惹人如此？”
黄曦辞正要张口回答，突然包厢的门被拍了拍，黄曦辞立马抓起桌上的面纱就往黄卿辞头上按，自己站起身来看了老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来时的戴的，惊地直搓手。
这时黄卿辞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黄曦辞回头一看便见黄卿辞摘下了面纱，着急忙慌地就要再给她戴上：“我瞧着你是失心疯了！若是叫人认出来，你还怎的有活路可走！”
这边钰漱查着店小二应是走远了，便打开门把花生米端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酒放在了桌子下便退回原地。
黄曦辞一见进来的人是钰漱，顿时明了了一切，没了脾气，主动从黄卿辞的手中拿过面纱放到了凳子上，然后撩起衣袖捏了粒花生米瞪着黄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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