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戒

钰漱听着钰梅说着小姐身子不顺，心中也捉急，转着脑子想法子：“娘，我记着前些日子马夫进城采买带来好些莲子的，不知前日剩的银耳还厚不厚，看着可给小姐下碗银耳莲子羹补补？”

        钰梅被钰漱这么一点拨，心中也很是赞同，手中的碟筷也到了钰漱手中：“也好，我去熬着，你先给小姐夹点菜送到屋子里头去瞧着她吃下，记着多夹点儿肉啊。”

        说着钰梅进了灶房，钰漱点着头，筷子尽往肉多的菜里夹。待夹满了菜碟子，掐了双箸，又拿了两碗稻米出了膳厅。

        路过灶房时还被钰梅喊叫了句不许偷吃。钰漱远远的望见黄卿辞屋门没关，脚步快了不少，菜碟子里的汤也撒了几滴。

        进了屋子钰漱放下碟子忍不住嘴皮子碎：“小姐啊小姐，这天气冷了下来，您还大开门户，这凉风丝丝的吹进来，您这身子怎会受得了。”

        黄卿辞放下了手中的薄册子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钰漱拿来的如同小山一般的菜和稻米，气的笑出声：“钰漱，你这架势是要将小姐养成头猪才肯罢休。”

        钰漱将饭菜摆好，将两碗稻米都推向了黄卿辞的方向：“小姐身子本就虚的很，正得好好儿补补。昨儿个一天因着作画进的也不多，今儿个上街也快过去了，您这可不行。这些都是必须得吃的。”

        黄卿辞落座到凳子上，想着吃完了这些，自己的肚子得撑成个圆饼样子？

        竟是当真要把自己撑成头猪都不肯罢休！

        黄卿辞撇着嘴挪到了桌子旁端坐下拿起箸吃开，钰漱看着她肯往肚子里头进东西很是满意，趁着倒茶的空隙开了话匣子：“小姐最近是该好好儿补补。灶房火上正炖着梅姨熬的银耳莲子羹，小姐得留着肚子多进些补物才好。若好，这些俗物便是不吃也可。”

        仔细品尝着钰梅做的饭菜，又听着钰漱说有了汤羹，黄卿辞心中那是叫苦连连，面儿上却是不好发作，默默地夹菜。

        钰漱瞥见黄卿辞右手边空空的妆台，放下茶杯退就了出去。

        黄卿辞才食了几箸，便见着钰漱便悄声退了出去。再现是手中正抱着那木提盒子。进了门也不多言语，直接越过她麻溜地走到妆台放下盒子，从里头拿出来好些簪饰，分着摆下。便是等着她仔细放置完，也不曾有过言语。

        黄卿辞也不恼怒，也不担心。慢悠悠食完小半碟子菜，满足地端起茶杯顺口。这才起身向前，一看便着实吓了一大跳，说起话都结巴了些：“这……钰……钰漱，这些个贵重东西你是从何寻来？要是不吉利的，咱们便早早儿地……早早儿给人埋回去！咱们不要的！”

        钰漱好笑于小姐的言语猜想，笑着回道：“小姐放心，虽说离咱们庄子不远儿那有个乱葬岗，但婢子来回再刨了人家的坟，怎么说回了庄子也得子时往后。现也不过酉时，婢子又该如何取得？”

        黄卿辞一时哑然，眼珠子滴流滴流转，一脸鄙夷的看向钰漱：“钰漱，若是我没记错，咱们几月前被那王氏断了补给，想过去碰碰运气的可是哪位呢？”

        钰漱脸红了，拿起一朵簪花往黄卿辞头上比划着。黄卿辞见过簪花上白鹤仙的刻记，默不作声地看着钰漱。

        见着很是适合，钰漱满意地点着头，将簪花放下，拿起一只步摇念念有词的接着比划：“这几只都是儿时小姐爱美，学着夫人的样子偷拿的。被夫人发现的就都收走了。可小姐很是警觉，那两年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叫婢子藏起来宝贝着。这一来二去，小姐的东西多了起来，婢子就拖人倒腾了个提盒子，收着好方便。”

        钰漱看着这只贵气，皱着眉放下。不多时又挑中一只玉簪子，只是不再比划，又放下了簪子。

        看着黄卿辞那素净的衣饰，简单的发髻，哪里看得出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钰漱光看着心中不由得酸涩道：“两位小姐自从夫人走后便披麻戴孝。可不多久大小姐便被诏入选秀进了宫，剩着小姐一人上坟烧纸，那些人闲话也没少说！好在小姐聪慧，借着此事大做文章，来了这庄子上，日子才清净了些。如今六载之期已过，小姐这身上还是些素净衣饰，仔细想来也是不可的。”

        黄卿辞强挤出笑容打发钰漱下去打碗羹，在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眼神划过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又看见镜子里装扮素净的人儿，手慢慢抚上脸庞，不多时便移到了鬓发上。

        镜子里的美人儿恍然笑了，明眸皓齿，柳叶弯眉，红唇白齿，肤若凝脂。当真是上天赏赐的好美貌。

        “当真是素净啊……”黄卿辞看着镜子感言道，“这一个不留神，就叫那六载跑了，确是了……确是了……”

        钰漱端着碗碟回了灶房找了个空地放下，便急着掀开盖子，刚拿起汤匙就被钰梅大声制止。

        “哎呦我的败家女儿唉，这才几时啊！羹汤还不曾制好哎，你如此着急是做何啊！”钰梅收拾了膳厅便看见钰漱端着碗碟进了灶房，着急忙慌地赶来，一把夺过盖子盖上才松了口气。

        没完，钰梅回过气怒瞪着钰漱，拿过汤匙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怎的！这是欠了谁家的债，如此莽撞，实不可取！这是小姐补身子的，你……说来你怎的不在跟前儿伺候了？”

        钰漱赶着低头认错：“女儿正伺候着小姐用膳食，谁知小姐很是期待娘您熬的羹汤，急急地用完就让女儿来取了。女儿向来是不会制羹的，那想这羹汤需得如此时辰，到底是一时莽撞。“

        钰梅本身不想过多计较，训完话便去翻箱倒柜的寻东西，又听着钰漱说起小姐想自个儿去动身问问，可这手中的活也是要紧的，只能问着钰漱如何如何。

        钰漱面上答着，心里头担心着黄卿辞。猛然听见钰梅说了些，赶忙追问：“娘，您方才说着又有何事？”

        钰梅正忙着，肯回话便无力斥责：“娘说，过几日便是夫人逝世之时，照着小姐每年都去，怎么也得备着些糕点素食，叫你帮着为娘留意些、提醒着。”

        这么说着钰漱便没了疑问，正想问问羹汤，就见钰梅熟练地掀起盖子拿起汤匙往个小折腰碗里头盛，边弄边嘟囔：“瞧着这几天是没个闲喽。”

        钰漱接过碗，拿起个小匕匙与钰梅说了几句，端着去了主屋。

        进了门便见黄卿辞端坐在桌子前乖乖的等着，心下松了口气，将碗放下，在附近候着。

        黄卿辞拿起汤匙喝着，直到一碗快要见底，才开口道：“梅姨熬制的汤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钰漱递上方才备好的漱口水，将汤碗拿起准备着退下，却被黄卿辞叫住了脚。

        “钰漱，去食些，待我睡起，过些时辰来给我梳个妆发吧。”

        钰漱惊喜地应下，带上门退了下去。

        走在路上，钰漱脚步都轻快起来，回了灶房放下碗，拿起双箸走进里屋。一眼就看见钰梅摆好了一桌子菜，自己站在桌子旁眯着眼看本子。见着钰漱进来，将本子收好后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箸吃起来。

        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一餐无言。

        待到酉时过了有三刻，二人蹲在灶房外的闲地洗着碗碟。

        钰梅擦着碗，嘴里头嘟嘟囔囔，与钰漱说着些坊间八卦，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宫里头。

        钰梅一说起宫里头的娘娘们就打寒颤，放下动作对着钰漱严词警告：“这红宫墙里头的女人，不管身居何位都是不可轻视的！各个儿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今儿个能带着些好玩意儿跨过大半个皇宫来与你交好，明儿那些个好东西里头没准儿就出来个些毁容滑胎送命的，很是阴毒，简直是为女子都不可理解的心思！若是赶上近些年圣上选秀，你可得替着小姐把持住！选上了哪怕是一生无缘圣宠，就要攀得宫里的权贵高枝儿绝不松口，如此才不枉费人间一遭。”

        钰漱还想辩驳：“娘，您又从何知晓当今圣上选秀之事？便是如此，小姐也未必有得资格进宫服侍圣上啊。”

        钰梅忙完，眯起眼盯着钰漱，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还想瞒着为娘啊！你倒是聪慧，会按着小姐的谋略去想，不过这步你怕就是错了。”

        钰漱不解，赶忙擦手站起身来看着钰梅，不多时见着钰梅看着清洗的碗碟，心中明了，进了灶房拿出块布递了过去，钰梅拿起碗碟擦拭起来也开了口：“娘这半辈子跟着夫人看过的不多不少，便是跟着夫人得诰命，册立皇后进宫也见过几位太妃，那言语中可都是岁月的加持，个个儿都是咬住利益就不松口的人精。你是否觉得那后宫就是个好去处，真是蠢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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