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行动

当朱祈与董小愿二人在旅店大门前驻步好一会儿，李君晗与食梦才先后踏过门槛。董小愿困惑，于是上前问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了，现在才出来？”

　　李君晗两只眼珠偏去一边，又搔了搔脑袋，“食梦他交代了我一件事儿，到时候要去办。至于是什么事，保密。”

　　董小愿就像顽皮孩童看不给糖的大人般看了一眼食梦，嘴里嘀咕道：“玩神秘……”

　　“刨根问底还为时过早，”食梦来到李君晗二人身旁，说道：“开始行动吧，分秒必争。”

　　于是四个人，兵分三路实施计划。来到柳府跟前，食梦并未急于作出进一步行动，而是选择观察起周遭情况。午后的灿金色阳光，播撒在行人寥寥的街道。

　　不论什么地方，大城或小镇，午后基本都见不着什么人影，这是首先可以肯定的。在知晓这一点后，食梦蹬墙一跃，攀住上方凸起，却并未探头去瞧院落中的情况，只是就这样贴在墙边，进行偷听。

　　“哈…”一名守卫打起哈欠，无精打采道：“这大中午把门是真的难受，真想回去大睡一觉。”

　　“别闹。老爷不在，少爷又出远门，咱们不站好岗位，以后就只能指望老天赏饭吃了。”另一名声音沉稳的守卫说道。

　　“害，光顾着我自己难受了，兄弟你又何尝好受？勤勤恳恳，奉养老母，这样的你都没有抱怨过什么，那我又有什么脸长吁短叹的。”

　　那人不言。

　　食梦继续听了一阵。只不过不巧，除开头的“少爷又出远门”一句有价值外，其余信息全是琐碎的日常事务。食梦并未心急，如一只猎鹰般伺机而动，然后，等到那名抱怨的守卫借口去茅房，大门防守空虚之时，食梦翻墙入院，迅猛将孤零零的守卫扑倒在地。

　　那守卫反应很快，立刻要开口叫人，却不想食梦较他更快，紧捂住他的嘴巴。

　　守卫如一匹野马般猛烈挣扎，食梦一手仍紧捂他的嘴巴，同时一手扯前襟将守卫半提起来，并迅速绕后，手臂锁住他的喉咙。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食梦将那守卫拖至阴暗处。

　　守卫仍在挣扎。就在他试图狠狠咬住食梦手掌的时候，食梦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别乱动，也别出声，否则我会杀了你。”

　　分明是平淡至极的口气，却叫守卫听出了恐怖至极的感觉。此人通身散发杀气，对他来说，这并不可怕，一般人这种人胆敢要挟他，他早就精魂附身将其直接灭杀了。

　　可这个人不一样，先不说修为相同下，能不能杀死，单就那份敛放自如的杀意，便令他不寒而栗。

　　那份杀意，就像是一只开阖自如匣子。

　　于是守卫选择冷静下来，观察对方的行动。见他不再反抗，食梦放开捂嘴的手掌，同时也使他的喉咙得到解放。守卫咳嗽起来。

　　随后食梦绕到守卫面前，蹲下并以那双泛着清冷光泽的眸子凝眸细看着他，“白渚，二阶阐灵师，为奉养母亲而投身柳府护卫工作。目前仍是新人……我说得可有错？”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白渚双手撑地，谨慎地盯视食梦。

　　“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食梦平静地说道，“现在，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

　　“与我里应外合，离间你的主人与其他守卫。”食梦语出惊人。

　　白渚脸上出现一瞬的空白，旋即他冷笑道：“呵，荒谬，你叫我背叛我的主人？你觉得可能吗？休要再言，否则我要叫人了！”

　　“叫人？”食梦装出片刻的疑惑，旋即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其他守卫，那我劝你就不要妄图欺骗我了。我说了，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每到午间，那些守卫就会把任务丢给你们两个新人，自己去花天酒地。正是料准如此，我才会在这个时间到来。

　　“而如果你说的是你的那名同伴，那我只能告诉你，两个人，我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那我也绝不可能帮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去谋害我的主人！”白渚怒道。

　　“可不可能，正取决于你啊，”食梦微扬起下巴，盛气凌人道：“这么告诉你吧，以我的消息网，半天就能知道你母亲的住所。不知道这句话，能否帮你改变心意？”

　　“你敢动她！”白渚怒目圆睁，而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敢动她，我必定与你死磕到底！”

　　“前提是你这样的实力能做到，”食梦挑衅道：“对我，对我们来说，你还不配呢。”

　　见白渚不说话，食梦又将脸凑近一分，低语道：“怎么，你还不愿意答应吗？”

　　“忠于自己的正义，绝不背叛自己的效忠对象，”白渚坚定道：“我相信，如果母亲知道，也会理解我的做法。男儿在世，若连信义都无法恪守，那么他有何颜面，坦荡立于世上！多说无益，动手吧。”

　　“玩笑话，我还不至于阴险到要以对方母亲的性命做要挟，”食梦口气软去一分，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像开玩笑。他继续说道：“方才你说‘忠于自己的正义’，那么我问你，如果你的主子是个虚伪至极、心术不正之人，你是否愿意为了你所谓的正义，而背叛？”

　　“你该不会是在说，柳钰少爷有问题吧？呵，不可能，像他那样品行兼备的人，怎么可能……”

　　白渚却僵住了。或许，他脑中正闪回着一个个记忆的碎片。

　　食梦看出他已有所动摇，继续说道：“所以说你还只是个新人呐。实话实说吧，你的这个主子，对至少一名女子施暴。如果你不相信，我有证人，现在时间不够没法给你叫来，如果你愿意听一听，可以到平安客栈找我。”

　　“不用了，我相信你，”内心挣扎良久，白渚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我其实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你继续用母亲的性命要挟我，我就妥协了。我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对我来说，母亲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你没有，放弃最有效的胁迫手段，而选择堂堂正正地与我谈条件，这让我肯定，你至少是讲信用的人。

　　“细想一下，柳府确实频频剥削仆役，前几日看他们匆匆忙忙，也的确绑了一名女子回府上。这令我有理由相信，你或许是正确的。也罢，就让我背上这叛主的骂名好了。”

　　“好，”食梦眉头舒展，“那接下来，我便将计策告知于你。”

　　旋即食梦小移半步，伏在白渚耳边低语道：

　　“据我观察，负责守西面的那名守卫似乎对柳钰积怨已久，你要煽风点火，令他做出些出格举动，引起柳钰注意；我给你些钱财，你说动你朋友和另一名守卫，一同指控那人。之后你还需向柳钰报告守卫私自外出饮酒，适当添油加醋，令柳钰下定决心对守卫换血。

　　“运气好的话，你还可能取得他的信任，继续留在柳府当我们的内线。以上就是计划的全部内容，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适当变通则可。”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食梦便如一只尖尾雨燕，攀上墙壁迅速消失在院落中。白渚怔怔出神之际，另一名守卫正一瘸一拐走来。

　　“卧槽…中午的饭，肯定是放过夜的，”那守卫面色发白，瞧见白渚一个人跌坐在阴凉处，以为他是忙中偷闲，便有气无力地斥责道：“靠，你小子跟我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倒躲这儿偷懒。快给爷爬起来！”

　　白渚无言点头。立身而起，拍净衣物粘上的泥土，与同伴重回岗位。树叶的光斑在地面徐徐摇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安稳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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