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顺水推舟

宣德殿上，许多大臣都察觉到了京城的异样，他们三五个聚起来，交谈着什么。

        魏太闲和范无病站在一起，他看到大殿上没有尤浑的身影，李林甫和费仲正在交谈，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的旁边还站着左相秦桧。

        秦桧身材高挑，一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尤指挥使昨天夜里遭到了暗杀。”费仲低声对两人说道。

        秦桧和李林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费仲特别注意着秦桧的表情，然而他并没有从秦桧的表情上得到任何信息。

        “现在尤指挥使情况如何？”秦桧问道。

        “今早我刚看过他，两只耳朵被割掉了，现在正在静养。两位，有一点我很奇怪。”费仲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地方？”秦桧问道。

        “今早我从尤指挥使府里离开，来上朝的路上，发现京城中的百姓已经有人议论尤指挥使被暗杀的事了。”

        “会不会是尤指挥使府里的人将消息泄露出来了？”李林甫问道。

        “这个不得而知，我觉得没你说的这么简单。”费仲忧虑地摇了摇头。

        李林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睛看着秦桧说道：

        “秦相，您觉得是谁做出这种暗杀朝廷大员的事呢？”

        李林甫是有意试探老奸巨猾的秦桧，整个朝廷虽然都是奸臣贪官，但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一般来说，总共分为三大阵营。

        第一个阵营是以右相严嵩为首的严党，主要成员有户部尚书和珅，工部尚书严世蕃。

        第二个阵营是以左相秦桧为首的秦党，主要成员有太师蔡京，御史大夫童贯。

        第三个阵营便是以吏部尚书李林甫为首的李党，主要成员有刑部尚书费仲，礼部侍郎来俊臣，锦衣卫指挥使尤浑。

        三大阵营虽然没有发展到互相党争的地步，但是彼此之间也是摩擦不断，暗流涌动。

        此刻秦桧并没有理解李林甫问话的真实用意，只是说道：

        “李尚书问我，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秦相，最近七品言官魏太闲似乎精力旺盛，闹出不少的动静啊？”李林甫继续说道。

        这时，秦桧才明白了李林甫话中的意思。

        当朝所有的言官，都归御史大夫童贯管辖，而童贯正好和秦桧一党。

        无奈秦桧根本就不认识魏太闲，他也只是在魏太闲为范无病开脱时，记住了魏太闲的样貌。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同党童贯似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心中有些不悦，但仍笑眯眯地对李林甫说道：

        “李尚书，一个小小七品言官，也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了吗？”

        李林甫听后哈哈大笑，不再言语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大殿的侧面走到龙椅的旁边，众大臣立刻停止交谈，按照顺序站好。

        因为这名小太监的到来，预示着皇帝马上就要出来了。

        果然，不一会，年轻的恒昌皇帝大摇大摆地坐在龙椅上，给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神。

        小太监心领神会，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喊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费仲便从队伍里走出来，躬身施礼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费爱卿，你有何事啊？”

        “陛下，我要给尤浑尤指挥使告假。”

        恒昌皇帝看了看文臣的队伍，果然没有看到尤浑，于是说道：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陛下，难道你不想知道尤指挥使为什么今天突然告假吗？”

        “他所为何事啊？”

        “就在昨夜，尤指挥使在自己的家中遭到了暗杀，杀手极其残暴地割掉了尤指挥使的两只耳朵！”费仲口气极其愤怒地说道。

        此话一出，大殿里一片哗然。

        费仲也在暗地里观察着秦桧和严嵩两人。

        “肃静~”小太监叫嚷道。

        恒昌皇帝也是极其震惊，因为这种事情在他即位以后，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他的眼中，自己御下的大齐正值太平盛世，社会安定，如此暴力的事件不可能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异常愤怒，甚至站起身来，说道：

        “堂堂大齐金陵京城，怎么会发生暗杀朝廷重臣的事情？”

        作为大理寺卿的贾雨村立刻出列跪倒，有条不紊地说道：

        “陛下，这件事我们大理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捉拿归案！”

        恒昌皇帝的愤怒这才缓和了一下，说道：

        “起来吧贾爱卿，这件事一定要重视起来！”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我觉得可以让大理寺和锦衣卫共同查办，加快破案的速度！”费仲补充道。

        恒昌皇帝思虑了一下，转向秦桧和严嵩两人，问道：

        “两位丞相以为如何？”

        秦桧和严嵩互相对视了一眼，秦桧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微臣觉得可以。”

        老态龙钟的严嵩也拱手道：

        “臣附议！”

        这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恒昌皇帝刚要退朝，急着去斗蟋蟀，魏太闲却突然出列，拱手说道：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恒昌皇帝看了魏太闲一眼，想起他前天在朝堂上款款而谈，为范无病出头，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你是魏爱卿吧？你有何事要奏？”

        “刚才臣听到昨夜尤指挥使在家中遭到暗杀，微臣心中大为震惊，因为就在前天夜里，臣也在自己家中遭到了暗杀，险些丢掉了性命啊！”魏太闲语气激动地说道。

        魏太闲说完这话，李林甫一派人心中简直是五味杂陈。

        魏太闲这几句话虽然都是实话，却完全将自己暗杀尤浑的嫌疑给撇了个干净，不可不谓之高明啊！

        费仲也懊悔不已，暗地责备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没想到魏太闲竟然如此狡猾，会来这么一手。

        “魏爱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恒昌皇帝问道。

        “臣没有半点虚言，前夜有四名杀手潜入我的府邸中暗杀我，被我反杀，这个案子现在正在被大理寺查办中。”

        贾雨村只好说道：“魏言官所言不虚。”

        “陛下，卑劣之人接连两天连续暗杀朝廷官员，不能说这是巧合啊！堂堂大齐皇城，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如此恶劣的暗杀事件。臣以为背后一定是有人蓄谋已久，其真实目的简直居心叵测，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啊！”魏太闲语气诚恳地说道。

        恒昌皇帝听了魏太闲的话，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愤怒起来。

        “贾雨村，连续两天暗杀朝廷大臣，一定是同一伙人做的，连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都敢进，看样子有不小的势力，这件事一定要严查，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圣明！”魏太闲弯腰说道。

        退朝之后，魏太闲悄悄靠近贾雨村，说道：

        “贾寺卿，暗杀事件连续两天发生，大理寺肯定要忙的不可开交，如果有什么要询问我的地方，您可以对我随时传唤。”

        没想到贾雨村完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看也不看魏太闲一眼，快步走了。

        魏太闲冷冷一笑，也没太在意。

        范无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问道：

        “魏兄，你猜的没错，今天早朝确实有大事发生，尤浑那厮耳朵被割掉，简直是大快人心！”

        魏太闲立刻给范无病一个眼神，严肃地说道：

        “周围都是文臣武将，你言辞太犀利了！”

        “那又如何？众人皆醉我独醒！”范无病又将声音抬高了不少。

        魏太闲拍了一下脑门，简直是无语，他心想范无命心思单纯，难以与其同盟，继续相交下去，恐怕会连累了他，也会连累了自己，于是他言辞犀利地说道：

        “范言官，我们同朝为官，以后私下里还是不要过多交往了，像这样下朝之后交谈，以后能避免就避免，免得招惹不必要的误会。”

        说罢，他快步朝向走去，留下范无病一人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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