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别成长，一边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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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难得的品质，就是宿醉后总能找到回去的路。
虽然第二天早上醒来会很狼狈。
常常我躺着的地方都会有一大片的湿润。
不管是口水还是泪水，想想都挺恐怖的。
我过了九天昼夜颠倒胡吃海喝的荒唐日子。这个样板房一样的新家没有秤，不过我知道我一定胖了。
胖了多好啊，胖了是福气。
反正也不用为了穿显身材的裙子然后收腰了。
我第一次过没有保姆的独居生活。
你很难想象我这整整120平米的公寓有多么的混乱。
外卖，酒瓶，餐巾纸，塑料袋……
哦对了，还有烟头。
有些人就像我一样，一边成长，一边堕落；一边高呼自由，一边放任自流；一边为摆脱身份桎梏而跃跃欲试，一边为跳脱舒适圈子而苦苦挣扎……
不过我还算幸运，至少我还有钱可以造作……
隔了多少天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一个独居的单身女性是需要洗澡的。
提醒我完成这项壮举的，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播放的电视里偶然被我听到的一条新闻。
并不是因为我耳朵灵敏，实在是郁丞宪这个名字太有辨识度了。
一下子提醒了我，像扇了巴掌一样提醒我：郁楚眠，你还有一个即将要开庭的老爹。
对。
正是郁丞宪这三个字激励我洗澡，收拾房子，人垃圾，洗衣服，拉开窗帘，化妆，迈出门走出去。
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感谢我父亲，我想如果不是拘留所的他凭意念拉了他女儿一把，我很有可能就在那个臭气熏天的房子里自生自灭了，或死于猝死，或死于酒精中毒。
我带着我挥霍了九天的生命，肿胀的眼睛，还有卡里的巨额资金，打开百度。
我输入……
江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按确认……
可能是搜索引擎对汉字的内涵产生了误解，总之答案五花八门，五颜六色，乌七八糟……
我没办法，只能挑着口碑还可以的一家一家问，一家一家找。
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我是找律师不是找饭馆。
很多律所接待小型的民事案件还可以，可是我这起事件，不光是大型的刑事案件，还是牵扯到最高人民法院的大型刑事案件。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寄希望于高手在民间吗？
很多事情实践起来就不如设想的简单。
这可是闻熙都不敢找人的案子，我能指望在网上靠口碑找到一个肯为我爸辩护的有名望有水准的律师吗？
我是在做梦啊……
没办法，我没办法尽那微薄的孝心去维持我们那段父女之情的体面。
我决定，在他出庭之前再去看他一眼。
因为我曾被带进同一个地方审讯，所以这个环节对我而言省力很多。
当我的父亲戴着镣铐，穿着橙色囚衣颤巍巍走到我面前坐下时。
我知道我握紧话筒的手都在抖。
我在抖什么，因为他比我上次见时更苍老吗，因为他在听筒里沙哑的喊我名字吗，还只是因为他是给了我提供一般染色体的生父？
我到底还是哭了。
上一次，我问他，“你这判多少？“
他沉默。
我问他，“里面吃穿用度还凑活吗？”
他沉默。
我和他说，“我妈不要你了，至少你还有我，我给你找律师，少判几年你就能出来了。”
他还是沉默。
今天他倒是不沉默了，他疯了一样的叫我的名字。像是在唤我，又像不是。
这倒变成我沉默了。
他养我的那些钱，我挥霍的那些钱，我骨血里流淌着的那些数字，成为了他入刑的依据。
他们能没收房产，冻结脏款，可他们对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没有办法。那个男人赐予我的每一滴奢侈而又肮脏的血液贯通成了我们如今的父女关系。我能回馈他的孝道，始于血缘，止步于物质。他没能在我们这段关系中注入一丝情，一丝爱。
我终究还是比我妈心软。
“爸！”
我突然叫了一声，特大声，狱警都被我这声音怔了一下。
紧接着，我又小声了起来，嗫嚅了起来，哽咽了起来。
“我原谅你了。”
说完后，两行泪还含在眼里没有掉下来，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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