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在洗澡
郁衡赶到的时候，陆征已经离开了。
温澜没有回家，一直站原先的地方，靠着枯黄的枝干抽着烟。
郁衡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
“他人呢？”郁衡问道。
温澜抬手抽烟：“走了。”
“没做什么吧？”
“没。”
郁衡稍稍安心。
温澜抽完这根烟，将烟头按灭在树干上，他问郁衡：“阿衡，喝酒去吗？”
郁衡知道他心烦，带着人去了最近的一间静吧。
温澜在吧台点了一杯白兰地，看这架势是要宿醉了。郁衡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默默地陪着他。
一声不吭地连着喝了几杯，温澜面对陆征而产生的紧绷感才逐渐放松。
他趴在吧台上，对郁衡说：“阿衡，我想回a市了。”
其实b市与a市差不了多少，都是国内最为繁华的一线城市。可那毕竟是他出生成长，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啊。
突然之间像是被放逐一样地赶来b市，说无所谓那是假的。
所以他才在b市疯玩了好一阵子才去伽清报道。
郁衡轻拍他的背，掌心的温度一下一下触碰着他，安抚他的失落。
他是自愿陪着温澜来到人生地不熟的b市的。尽管当时家里极力反对，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这是他情窦初开之际便陪伴在身的男孩子，他怎么舍得让他孤身一人生活在一座陌生的城市。
他在四岁时就和温澜玩在一起，过往的数十年里，大家眼里的温澜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流连在物欲纵横的世界里纸醉金迷。
而真正了解温澜的，只有郁衡。
只有他见过温澜难过时脆弱的一面，只有他了解温澜想要的是什么，只有他陪着温澜度过一个个难熬的深夜。
亦如今晚，亦如今晚的温澜。
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郁衡。
温澜头靠在臂弯里，双眸紧闭，额前的黑发隐约遮住眉眼。
情绪借着酒劲如决了堤的大水般爆发。
他说：“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陆征越界了。可凭什么他们都认为是我的错。说我登不了台面，说我品行败坏，说我不配做温家的人。”
郁衡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温澜需要发泄。
“在他们的口中，我仿佛杀过人，十恶不赦。是，我是品行败坏，可我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不知道对错，我只见过法律。”
小时候的温澜，见到最多的，就是父亲每隔几日便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正确的事情。
后来渐渐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知道父母的行为是不对的，可那又怎么样，作为他们的孩子，学习他们的做法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所有同龄人还懵懂憧憬的时候，温澜已经玩开了。
他帅气多金，一双桃花眼漂亮多情，懂得情调乐于寻欢，自然混的风生水起。
身边的人层出不穷地更换着，温澜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与欲望，又在察觉到对方的越界后毫不留情地全身而退。
他要的，只是无聊之时的消遣，难过之余的发泄，仅此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狠狠地跌了一个大跟头，至今都爬不起来。
遇见陆征，是劫不是缘，是他游戏人间遭的报应。
白兰地的空瓶数量增多，郁衡按住温澜正在倒酒的手，道：“阿澜，不能再喝了。”
温澜停顿几秒很听话地把酒瓶子放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郁衡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电话拨出去。
电话响了几秒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温澜习以为常，很自然地再次拨打过去。
连续打了五六个，终于接通。
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女声：“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温澜低声呢喃：“妈妈，我难受。”
“难受就去医院！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妈妈，我想回家。”
“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好好在b市待着别回来！没事少给我打电话！”
“妈妈…”
那边没等他说完就挂了。
温澜侧着脸，手机贴着他的耳朵滑落。
郁衡帮他把手机放在吧台上。
温澜往玻璃杯里倒酒，嘴里念叨着：“我没教养，我品行败坏，我人渣…我他妈能好吗？谁管过我？！”
郁衡拿了张纸替他擦拭掉眼角的泪，拿了个空杯子陪着他喝。
——
冬日的阳光来的稍迟，温澜睁眼发觉自己睡在郁衡的床上，郁衡应该是上学去了。
他揉揉太阳穴，缓了一下宿醉的头晕感。
枕边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温澜拿着郁衡的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起身走进浴室。
过了几分钟，手机有了电自动开机了，紧接着电话便打了进来。
郁衡寻着手机铃声走进房间，看见空着的床和亮着灯的浴室，他看了眼来电接起电话。
“喂。”
云川听到一声陌生的声音，刚想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
他没有问“你是谁”，而是问：“温澜呢？”
郁衡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云川”两个字，又朝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道：“他在洗澡。”
云川语气无波无澜：“告诉他下午的训练不能缺席。”
说完就挂了。
郁衡放下手机正碰着温澜从浴室出来。
“你没去上学啊？”温澜边擦着头发边问。
“请假了。”郁衡指了下手机道，“帮你接了个电话，让你去参加下午的训练。”
温澜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旷了上午的训练，现在赶过去估计都快结束了。
“操。”他暗骂一声。
昨晚喝多了都忘了今天还要训练。
郁衡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递给他。
两人身形差不多，温澜穿上也正合身。
“走吧，我煮了醒酒汤放温了，还熬了点粥，去喝点暖暖胃。”
温澜笑了笑，走出卧室。
他只有在郁衡身边才能放心的醉过去。每次郁衡都会照顾好他，无微不至。
两人坐在餐桌上喝着粥，郁衡握着瓷勺搅拌着碗里的粥问道：“你加入棒球队了？”
一中和伽清训练赛结束之后，一中棒球队的人回到学校，不停地夸着伽清棒球棒球队多么多么厉害。
尤其夸了云川，还连带着说伽清新来的捕手也特别厉害。
温澜棒球打的好郁衡是知道的，毕竟在a市的时候他就没少陪温澜去棒球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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