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爸爸死了，死了

再过几天时间，油菜花就要开了，可是苏建华却等不了那一天了。

        苏建华躺在了一口棺材里，一动不动，棺材周围贴满了白色碎花和后山砍回来的柏树枝丫。棺材是几兄弟合伙买的，因为秀琴已经拿不出来一分钱了，多年为数不多的积蓄，已经全部花在了苏建华的用药上了。

        苏荻和其他来吊唁的长辈带来的小朋友在院坝里扮着家家，大人们在一旁的院坝里操办着苏建华的丧事。突然，秀琴听到了荻荻的哭声。本来还跪在棺材前的秀琴，放下手中的黄纸，闻声跑了过去。

        荻荻，怎么了？

        ……

        ……

        荻荻不说话。

        ……

        ……

        怎么了？荻荻？出什么事了？

        ……

        ……

        荻荻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这时，旁边的甄丹小朋友开口了，指着荻荻和甘娟，她们刚刚打架了，甘娟把荻荻打哭了。

        甘娟的母亲听见后，走上前就给了甘娟一巴掌，这孩子，这么大了，一点儿都不懂事，你什么打妹妹？啊？。这一巴掌下去，比荻荻大两个月的甘娟，捂着脸，哇地一声也哭了起来，指着荻荻说，是她先动手推我的，是她先动的手。

        秀琴一听，就来气，拉着荻荻就质问，荻荻，你干嘛推娟娟啊？啊？

        她骂我是没爹的娃。

        荻荻此话一出，秀琴愣住了，周围人也愣住了。甘娟的母亲更是来气，呼地一声，一巴掌又落在了甘娟的脸上，甘娟也觉得委屈，哭得更厉害了，她本来就是没爹的娃，她爸爸死了，死了，我又没说错话，干嘛打我啊？

        甘娟这么一说，甘娟的母亲气得不行，随手抄起个扫把就要打甘娟，幸好被秀琴一把给拦住了，别打孩子，别打孩子啊，都是小孩子，没事儿的，涂姐，没事儿的。

        苏荻听甘娟这么说自己，也是嘴巴不饶人，张口就来：

        你爸爸才死了，你们全家都死了。

        啪地一声，秀琴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苏荻的脸上。一向温顺的秀琴喘着粗气，流着泪，看着苏荻。吓得一旁的涂姐撇开甘娟，一把将秀琴给拉住。秀琴，孩子还那么小，别打孩子，都是娟儿不懂事，乱说话。

        我才没有乱说话，她爸爸本来就死了啊！就在里面躺着的啊！就在棺材里面躺着啊！

        甘娟指着苏建华的棺材十分地生气，大人们为什么看不见啊？这话如针一般地扎进了秀琴的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村民看了看甘娟，又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棺材里面的苏建华，本就冰冷的气愤，瞬间沉到了最低点。大伙儿也没想到，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竟然这么毫无顾忌地就把事实的真相给说出了口，以致于一时间愣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自家闺女这下子闯了大祸了，涂姐拿起手中的扫把就往甘娟身上打，甘娟也躲得快，挨了两扫把，哭着跑出了院坝，往菜地里跑去了。

        秀琴赶忙拉住了涂姐，夺下手中的扫把。娟儿说得对，娃她爸是死了。你快出去找找孩子吧，

        我？秀琴？

        没事儿。快去吧！万一不小心掉到堰塘里去了就麻烦了。

        等涂姐出了院坝，秀琴转身拉着苏荻的手，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苏建华的棺材前。

        跪下！

        跪下！听到没？

        被母亲严厉的声音吓得不轻，苏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这是秀琴人生中第一次打苏荻，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此刻的秀琴也心痛啊，坐在一旁就泪如雨下。

        阿婆听到哭声，从内屋跑了出来，心疼地抱着苏荻，泣不成声。秀琴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也抹着眼泪。几个婶婶也看着难受，走上前安抚。来吊唁的村民们，有的也开始了落泪，孙二嫂已经受不了了，哎，这么小个娃娃，好造孽哦！以后咋个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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