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雾森林

张老头坐了小会，又回去靠着先前的地方闭上眼。庄秦此刻也有些犯困，看着熟睡的那几个人，强打起精神，很快困意又袭了上来。篝火已经暗了下去，庄秦伸直长腿打了个哈欠。

        林子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庄秦猛地站起来看向四周的草丛，他刚想叫人，许俉已经往他这边走来。

        “是那些虫子吗？”庄秦从篝火里捡了根还未完全烧透的树枝，问。

        许俉扫了眼他手上的木棍，淡淡道：“不知道。”

        庄秦翻了个白眼，把树枝扔回篝火里，然后走到黄毛身边：“喂，兄弟醒醒。”

        黄毛可能梦到什么风花雪月的事，笑得一脸猥琐。

        “靠。”庄秦简直想给他一巴掌，还在做春梦呢？命都要没了。

        连叫了两声，黄毛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庄秦只好转过头喊旁边的白洁，同样，白洁也叫不醒。

        “不对。”许俉说了句，“他们魇住了。”

        “什么？”庄秦震惊道。

        此时天已经发亮，能看清林子里的景物，远处灌木被什么东西撞得东倒西歪，这动静恐怕数量庞大。

        许俉迅速捡起包：“我们先把他们转到安全地方去。”

        庄秦看向林子，刚刚还好好的就这一瞬间起了一层薄雾。看见雾庄秦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口袋里掏出方巾掩住口鼻。

        可是这林子也没藤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哪里才是安全的？

        “这往哪里藏。”庄秦看着许俉问。

        许俉架起张老头，看向前方：“一百米，2点钟方向，那有条山沟。”

        雾越来越浓，那些未知生物似乎就在咫尺了，容不得多想庄秦抱起文静跟着许俉往山沟走去。

        “卧槽！”庄秦以为沟也就不到2米深，他看了许俉一眼，“兄弟，你这哪里沟呀，分明是悬崖。”

        许俉没说话，把张老头放下，转身回去拉其他人。

        等雾越来越浓，他们已经在沟底了。许俉用攀岩绳把人一个个吊下去，庄秦扯掉方巾有些困难地擦了汗：“这底下你确定安全？”

        沟约有六七米深，不宽，两人贴面的宽度，光线很十分昏暗。

        许俉淡淡扫了他一眼，张嘴要说什么，庄秦打断他：“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又是不知道是吧！

        两人各站一边，中间是歪在一处的队友，他们依然安静睡着。头顶林子已经没有响动，四下都寂静无声，跟失了聪一样。庄秦呼出一口气，往上看了眼，雾飘浮在他头顶上空，还没完全散去，看样子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许俉胸口微微起伏，手指微微曲垂在腿边，垂眸看着脚下地面。

        “那张邀请函真不是你写的？”安静了会儿，庄秦扭头看着他。

        “不是。”许俉眼皮都没抬，“我从前并不认识你。”

        “那……”庄秦想说，那当我故意在文静面前说名字的时候你盯着我干嘛？“算了，不纠结了，进都进来了，想办法出去才是要紧事。”

        “出去？”许俉终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没那么容易。”

        “你也通关过一次？”庄秦捕捉到话里的意思。

        许俉摇摇头，神情有丝茫然，但稍纵即逝。

        “不知道？”庄秦说，“你小名叫不知道吧。”

        许俉没理会他，庄秦跟他说到不一起去。两人均神情木然，站着像对门神。

        “昨晚你没睡着吧。”片刻后庄秦说。

        “嗯。”

        “所以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嗯。”

        “怎么看？”

        “没想法。”

        “真没想法？”庄秦盯着他的脸，不让一丝表情从他眼睛里漏过。

        “你想说什么？”许俉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是一双毫无情绪也无神采的眼睛，庄秦微微一愣，似乎记忆里见过，但很快否决掉。许俉这种人跟他压根是碰不到一起，就像海鱼跟淡水鱼。

        “文静故意扭伤脚，张老头对通关过的游戏含糊不清，你没说通关过，但你的行为很难解释。”庄秦讥笑道，“你说我想说什么？”

        许俉低头不语。

        庄秦继续道：“我并没在游戏规则里看到如果害队友有什么相应的奖罚制度，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你，我暂时相信。”

        “你没支线任务？”许俉抬头看向他，问道。

        “支线？”庄秦抬起手腕看了眼，“没有。”

        “那就不奇怪。”许俉看着面前的沟壁，淡淡道，“游戏规则上有。”

        “所以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庄秦接过话，“那你的支线任务是什么？”

        “保护队伍人员安全。”许俉说，“但失败了。”

        庄秦看了眼一睡不起的队友：“你说这里谁的任务是害队友？黄毛？白洁？文静？张老头？还是我？”

        许俉看他几秒，像看一个笑话一样，就是看的人笑点太高。

        “都有可能。”

        庄秦哂笑一声，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他们这样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看下药人的剂量。”

        “这下药人还把自己迷晕了也是够拼。”说完庄秦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什么下药的人，被你带沟里去了。”

        哦！他不就是正在沟里站着么。

        “不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许俉朝倒地的队友瞟了一眼，“或许很快。”

        文静神情恍惚地睁开眼，两秒后神智回笼，想站起来脚踝疼的她只好照先前的方式躺着。

        “我们在哪？”文静慌张地左右扫了眼。

        “没事，暂时躲一躲。”庄秦笑着说。

        “发生什么事了？”文静问，“又起雾了？”

        “你们叫不醒，我跟许俉只好把你们放这里来。”

        “唔…我依稀听到有人叫我，就是醒不过来。”文静揉揉太阳穴道。

        “身体有感觉到不适吗？”许俉问。

        “除了脚痛，其他都好，好像……”文静抬起手看了眼手腕处，“我的疲劳值归零了。”

        庄秦和许俉互看了眼。

        “没事就好。”庄秦说。

        许俉弯腰掀开张老头衣袖，看了看。

        “怎么样？”庄秦看着他问。

        许俉摇头：“没权限。”

        庄秦的疲劳值还是维持在之前的位置上，难道只是他没睡觉？他有睡过，只是没睡到天亮而已。

        “你的呢？”庄秦问许俉。

        许俉再次摇头：“没变化。”

        “是不是我们睡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文静道。

        “嗯。”庄秦说，“大概是这样。”

        “那今晚上我来守夜吧，你俩睡。”

        “你还想在这鬼地方过夜呀？赶紧出去为好。”庄秦说。

        文静笑了起来：“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等雾完全散去后，那几个人还是没醒，庄秦先把文静弄上去，再一个一个把其他人拉上来。

        庄秦最后一个上来，抓住绳子往上爬的时候，后脖子突然一阵刺痛，人在半空中腾不出手，一上来就急忙用手去摸，这一摸摸出一手血。

        “这…”庄秦看着血脑子里空白一秒，“靠！”

        许俉扒开他的衣领，低声道：“别动。”

        庄秦僵着脖子：“什么东西？”话没说完就见许俉掏出了刀，在他脖子上一挑，但并不疼。

        “好了。”许俉收了刀。

        庄秦捂着脖子看着他：“什么东西？虫？”

        许俉点点头：“这里不能久留，得尽快走。”

        血没再继续流，庄秦把方巾系在脖子上：“那这些人？”

        许俉向四周扫了眼：“没办法了。”

        “就这么不管了？”庄秦不确信地看着许俉。

        他的支线任务不是保护队友安全吗？就扔下他们不管了吗？那之前千辛万苦拉到沟底是吃饱了吗？庄秦疑惑不已。

        许俉抽出刀向昏睡队友走去，庄秦瞪大眼睛看着他，抽……刀是几个意思？他跨步向前，拉住许俉拧眉道：“你做什么？！”

        许俉淡淡看他一眼：“放手！”

        文静似乎明白许俉用意，对他说：“许哥想放血叫醒他们。”

        庄秦：“……”

        需要如此简单粗暴吗？

        许俉弯腰在他们脚踝上划了一刀，血还没开始流刚才怎么都叫不醒的人，依次醒了过来。

        也是十分神奇。

        “怎么回事？”张老头看着脚踝的伤口，紧张道，“受伤是会被扣生命值的。”

        “快走。”许俉没解释，此时林子里再次传来响动，比上次的动静还要大。

        “再问你就在这喂虫子吧。”庄秦扔下这句话，背起文静往前面跑。

        动静这么大其实也不需要问了，忍着疼痛慌忙跟在许俉身后。

        庄秦一直好奇追着他们跑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刻意放慢脚步，想等身后那些东西近了，捉一只来看看。

        “庄哥，要不放我下来吧。”文静感觉庄秦步伐慢了下来，心中羞愧难当，低声道。

        庄秦：“……”

        许俉察觉到他的用意，回头厉声道：“别犯傻，没用。”

        庄秦：“……”

        怎么他想做什么，他都知道。

        文静带着哭腔：“是我连累你了，你放我下来吧，庄哥。”

        现在落后队伍一大截，感觉背后那些东西就快要贴他脸上了。他真想回头看个究竟，但他又有些不敢了，只因许俉说的那句。

        一路狂奔向前，庄秦没再有其他想法，也没有力气想其他。背着个人在丛林里奔走，恐怕也是终身难忘呀。

        文静在他背上小声低泣着，庄秦心里有点烦躁，喘着气说：“姑奶奶，你哭什么啊？”

        “我害怕。”文静拽紧庄秦的衣领，勒得庄秦呼吸都紧了。

        “别哭了，哭得我都紧张了。”庄秦拧着眉，脚下没停，“还有，松手，快被勒死了。”

        不知走了多远，队伍停了下来，庄秦有些脱力，气息不稳：“停下来做什么？”

        “到了。”张老头说。

        “到了？这就到了？”庄秦力气跟泄了气的球，放下文静，环视了下四周。

        这片区域平坦很多，除了些小灌木丛，没有秃露地表的树根。天空似乎被一块布蒙上的，阳光像打碎了的蛋黄，没有一点穿透力。

        张老头四下看了眼，神色有些难看。

        “怎么会没有？”他慌张道。

        “什么没有？”黄毛问。

        “传送阵。”张老头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

        庄秦靠着颗树，慢慢滑坐到地上：“那个传送点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固定模样，大多数是个发亮的光圈。”张老头说。

        “那就找找吧。”瘦高个说。

        “不用找，”许俉拿着刀在他旁边树上划了几道，“不是这里。”

        听到此话，众人神色都为此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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