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九章花魁大赛（下）
“好诗！”靠左的一个考官突然起身拍手叫好，“完全不输李杜两位先生！”
其他三位考官也都接连附和，但看得出他们的附和都是真心的。
“小方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才女，真是才女！”
（吓我一跳，看来诗没大问题。但是这诗不像是小方能作出来的，估计是她在哪儿听到的。考官们都不知道诗作者吗？这么生僻？现在的情况，如果小方接受赞美，也就相当于默认诗是她原创的，这样的确能加分不少。可是……）
“这诗是我小时候听别人念的。”台上的小方高声道。
（真不愧是我家小方！）
几个激动的考官仿佛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全部蔫蔫地坐回位子上。
大考官一直都面无表情，直到现在才露出一丝笑意：“小方姑娘，诗选得很好，很符合你所代表的香铺。”
“谢谢考官。”
（呼，幸好小方说实话了。看这大考官的表情肯定是知道这诗的作者的，真是险呐。）
“下面我来公布通过的店铺名单。”大考官拿起她面前的卷轴，读道，“朝云散、墨研阁、流云飞袖、保安堂、静语舍，最后一位——袖清风。”
（太好了！）
“终选的考题，我今日就公布。”
（诶？）
大考官拿起桌上的飞镖随手一扎，正中转盘上的“商品”一栏。
“请各位代表人回去与你们的老板一起根据今日所言之诗做出相应的店铺商品，三日后在此验收。”
“你运气可真‘好’。”冷清尘对童乐道，“先是碰上小方姑娘最不擅长的诗文，接着又遇上一位刁钻的大考官。”
“刁钻才好，”童乐完全不在意，“有难度才有攻破的乐趣。”
“你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始终如一。”冷清尘语气里略带着些酸意。
“嗯？我其他地方不如一了吗？”
冷清尘用手指戳了一下童乐的额头：“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三日后该拿出怎样的商品来吧。”
童乐直接愣在原地，额上被碰到的地方很烫，那是冷清尘手指的温度。
（是我的错觉，一定是！）
“少爷？”小方下台后就看到六少爷又出神了，“少爷！”
“啊？”
“啊什么？少爷您怎么又是这么一副魂被勾走的模样？”小方看了眼走远的冷清尘，“您不会是见异思迁了吧？”
童乐双脸一热：“什么见异思迁，净说胡话！”
（肯定是我的错觉！）
“咳，小方，你方才在台上做得很好！”童乐试图把对话转移到正路上。
“嗯。”小方果然中招，“考官夸我是才女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那不是我自己作的。”
“你们主仆倒都是诚实的人。”大考官的声音插入。
“柳考官。”童乐带着小方立刻行礼，他早先跟商若凡打听过这次的五位主考官，得知这位大考官曾在帝都做过大官，后来似乎是仕途不顺才辗转来到青龙县。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大考官抬头看着云念了一遍，“这首诗我只听过前两句，今天多谢小方姑娘让我能听到后两句。有一事我想请问小方姑娘。”
小方有些局促：“您请问。”
“这诗你是在哪儿听到的？”
“在童……”小方反应迅速，立刻咬了下舌头改口道，“童年听到的，是一个红衣夫人念给我家老夫人听的。”
“红衣……那肯定就是她了。”大考官对小方作揖再次表达感谢。
小方立刻回礼：“可惜我不知道那位红衣夫人的名字，她能写出这么好的诗，一定很厉害吧？”
大考官笑了声：“诗不是她写的，但的的确确是她带到这个世上的。”
（啊？带到这个世上，不就是自己写的吗？）
童乐还没搞清楚这话的意思，大考官就被路过的其他考官拉走了。
“红衣夫人？”童乐问小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印象啊？她去拜见过祖母吗？”
“有的，每年年末都会来。”小方点头，“只是老夫人每次都是单独见她，八年前我好奇就听了一次墙角，正好听到这首诗。但自打那儿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原来是年末啊，那会儿我基本上都会跟着爹娘去娘的家乡提前过年。）
童乐夸道：“不过小方你可真厉害，一听就记住了全诗，还那么多年都没忘。”
小方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唔，其实我会记住是因为那夫人念的时候特别悲伤。”
“悲伤，不会啊，这诗是咏牡丹之香的，应当是喜悦的。”
小方提议道：“要不您等商公子回来，再好好请教一下他？”
童乐点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呀，小方，你学坏了，都会调侃少爷我了。”
“都是少爷教得好！”
“当你在夸我了。”
看到小方能这样自信地表达内心，童乐心里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对了，少爷，三日后您打算用什么参赛呢？”小方突然很忧心，“我们是香铺，只能用香了。可牡丹花做的香水市面上有很多，我们很难突出啊。”
“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达到了我的最初目标。”童乐看向花魁大赛的高台，“三日后，你只要拿着我特制的香上场就好。”
“您已经想好怎么制香了？那名字呢？”
“国色天香。”
“袖清风，飞燕红妆，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参赛商品是香膏——国色天香。”
“香膏？”
大考官旋开铜色盒盖，里面是块固态膏体，从外至内分浅中深三个粉度，并用了两条弯折的金条隔开，看上去就像一朵绽放的牡丹。
“对，”小方答道，“这是我家老板新制的固态香，便于携带，无需担心容器因磕碰而损坏。考官大人们只需用手指蘸取少量涂抹在耳后和手腕处即可。”
考官们一一尝试，有人惊艳，有人无感，这都在童乐的预料之中。香这个东西众口难调，但他这款香膏胜在创新的外观，所以评价绝不会低。看台下围观的小姐们跃跃欲试的表情，这次大赛结束后袖清风又能来多好几笔大生意了。
一旁的冷清尘忍不住感慨道：“阿雅，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惊艳我啊。”
童乐满面春风：“过誉了，我只是享受其中而已。”
“静语舍，绿香球，香球夺峰绿，玉瓷点丹翠。参赛商品是翠玉青瓷。”
下一家商铺上场了。
终选会把牡丹也一并摆上来，算是提前赏一波花，但童乐在看到绿香球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就想到了包菜。
（好小的绿包菜，不过那青瓷的颜色可真是漂亮啊。）
“保安堂，梨花雪，雪肤薄蝉衣，采根制丹皮。参赛商品是丹皮桂枝丸。”
（治疗血瘀型痛经啊……看女考官的神色好像都很满意。）
“流云飞袖，庆云黄，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参赛商品是庆云剑舞。”
（不愧是御用舞坊，这身段，就是剑使得没什么杀伤力，但舞嘛，好看就行了。）
“墨研阁，墨魁，试看沉色浓如泼，不愧逢君翰墨场。参赛商品是纯墨牡丹像。”
（好一朵黑牡丹，如果是我画，应该就纯是一滩被打翻的墨水了，不过商若凡肯定能画得更好。）
“朝云散，萼绿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参赛商品是莲衣裙。”
（这裙摆设计真是举世无双，一针一线全是钱呐！）
最终结果公布，朝云散卢小姐和流云飞袖徐公子夺得花魁称号。
“阿雅，别难过。”冷清尘安慰道。
童乐神态自若：“你一早就提醒过我了，所以对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感。”
（毕竟是小姐榜和公子榜上的人，形象没得挑，而且他们所代表的商铺呈上的商品也的确都是一等一的好。考官们又不傻，自然会选择最好的那两个。不过就算是陪跑，袖清风这次也跑出了足够的名气。）
“你就是龙老板吧？听说是你给小方姑娘化妆的。”昨日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来到袖清风。
“是，不光是化妆，还有体态、神态上都是我一手包办的。”
“那你能不能也给我包办一下。”那位妇人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晒斑严重的大饼脸，“我好不容易娶到一个夫君，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总归还是有些嫌弃我的长相。我这脸上的斑还有驼背凸嘴也有好些年了，不是没想过改变，但就是找不到方法。这不看到小方姑娘的变化，所以才来找你的。”
“你这不算严重，我会教你用不同色号的粉膏来遮住晒斑，并在视觉上缩小你的脸。至于体态，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只要不是骨性的，就能纠正过来。”
“嗯，有小方姑娘的先例在，我相信龙老板的实力。”
（上个月让小方亲自送货上门就是为了让顾客记住小方的长相，如今小方在大赛上以全新面目亮相，惊艳效果绝对是加倍的。只要这一个能顺利改造成功，袖清风的口碑就能打出去，从香料业拓展到药妆业指日可待。）
“我请你吃饭。”
大赛结束后，冷清尘带童乐和小方在百草园贵宾包厢开了一桌。
“小方姑娘这段日子也辛苦了，一起坐下吃吧。”
“多谢冷老板。”
冷清尘点的都是自家店里的招牌，味道一流。只是童乐嗜辣，而药膳都偏清淡，所以再好吃也不是他的最爱。
吃完饭，喝多了汤的小方去如厕。
冷清尘对童乐道：“过会儿我派马车送你们回去吧。”
童乐婉拒：“不用麻烦了。”
冷清尘眸色一沉：“你愿意坐商公子的马车，却不愿意坐我的马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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