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你昨晚睡觉了吗？”

        隔着一条走廊，鹤见海月盯着半死不活的芥川柊，为自家好友的精神状态担心了几秒钟。盯着鲜明的黑眼圈，芥川柊抬起头看了眼海月，接着又一脸痛苦地倒了下去：“睡了两个小时吧……大概。”

        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过去一样。海月沉默，接着转向了身后的尾长涉。尾长涉神色一凛，不知道是在维护自己重点班的身份还是为了不会因为学习问题被赤苇追杀，信誓旦旦地说：“我睡了。”

        这么说更刻意了……不过，反正暑假作业及时交上去就行了。海月耸耸肩，不对尾长涉的话提出质问。是的——折磨着芥川柊和尾长涉两个排球笨蛋的，就是要命的暑假作业。

        大概以为假期可以无忧无虑地打排球，排球部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在最后几天疯狂补作业。尽管闲人海月多次提醒芥川柊，后者明显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今年暑假芥川柊——或者说整个枭谷女排部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立誓要在春高击败宫城的新山女子，即使两个地方的代表赛都还没开始。

        虽然海月把自己的作业给了芥川柊恶补——但是一个暑假的作业量显然不是一晚上就能抄完的。柊昨天晚上可能发挥出了比平时练习还要极限的力量吧，海月吐槽。

        迎来新学期，除了因为疯狂补作业而睡眠不足的悲惨高中生外，大多数人都翘首以盼这个学期的第一个重大活动——创立者祭。

        以枭谷的创立日为开始，用以纪念这所名校的诞生。除了每个班级要选择展示主题，社团和自发组织的兴趣小组也可以申请摊位。枭谷的创立者祭一般从周五至周日持续三天，周五是最热闹的时候，周末根据每个摊位的不同情况，可以选择继续营业或者歇业。

        芥川柊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挣扎着坐起身，脸上还满是通宵后的痛苦：“海月，你知道我们班是什么主题吗？”

        “是吸血鬼哦，芥川同学，”恰好路过的班长笑眯眯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吸血鬼主题甜品店——你到时候要反串，这个身高不扮演帅气的吸血鬼爵士实在太可惜了。衣服我也给你选好了。”

        莫名被安排的芥川柊完全清醒了，哀嚎道：“诶？！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刚才开会的时候，柊完全睡死了过去。”

        海月同情地看着她：“顺便说一句，我们俩是看板娘，要在外面站整整三天的那种。”

        除了要给班里当看板娘，海月还被她许久不见的安西社长拉去当摄影社的苦力。安西拓真前段时间因为她放弃了微电影比赛而暴跳如雷，在他看来，海月明显是有兴趣的，而且也有拍摄经验，放弃了实在可惜。

        “谁让你给我安排了排球部的活的”——海月是这么回答他的。排球部的素材录了太多，每一帧都想剪进去，工作量远超预期，要是再加一个摄影比赛，她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微电影大赛每年都举办，海月倒是不在乎错过了这一年。反正摄影只是她的兴趣爱好罢了，无所谓拿不拿奖。她倒是有去给栗山美纪子帮忙，学习别人拍摄的思路也是种乐趣。

        不知道京治的班上搞得什么。海月在心里嘀咕，她打听了好几次，都被赤苇神神秘秘地打发了过去。这些活动和班级的分数荣誉息息相关，大家都不想让其他班的提前知道。

        海月和芥川柊的衣服是从同一个地方买的。两个人都不喜欢租借，干脆认认真真买了一整套服饰——嘴硬的海月表示绝对不是因为好看才买的。创立者祭当天，海月穿的黑红配色的哥特式礼服，长发在同学的帮助下编成辫子盘在头顶，侧带一个黑色的礼帽，提着层层裙摆绕过人群在教室门口站定。幸好秋天的气温渐渐凉了下来，海月不至于担心自己被热死。下午轮班的芥川柊避免了大清早就被拉去化妆的命运，笑嘻嘻地和海月合完影后便准备溜之大吉。

        “别玩过头把我给忘了，”海月提醒道，“你不回来我就要在这站一整天了。”

        芥川柊无语：“在你心里我原来这么不靠谱吗？”

        海月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上午，因为人来人往，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的冰山脸模式再度启动，尽管面无表情，这身打扮还是吸引了不少学生。毕竟她也是刚入学时就风靡校园的传说人物——看着不知道第几个想来问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人，海月再次在心中高呼救命。

        “这家伙已经名花有主了，你不知道吗？”

        及时出现的木叶秋纪一把搭在男生的肩膀上。从身后冒出的木兔正义凌然，嗓门大概传遍了整条走廊：“heyheyhey小海月是我们赤苇的女朋友，没错——就是我们的那个最棒的二传！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不要再来打扰小海月了。不服气的话可以来和我们3v3决斗！”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排球解决的，木兔前辈，”虽然在吐槽，海月脸上露出了“终于得救”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要进来吃点东西吗？”

        “我们是来找你的，”猿杙大和一脸神秘，“鹤见你应该到休息的时候了吧？我们一起去二年级找赤苇，然后吃饭？”

        芥川柊已经化好妆，正被班里的其他女生拽着合影，她果断抛弃了好友，冲排球部的三年级点点头：“好啊。话说你们知道京治的班搞得什么吗？他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小见春树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怀揣着对京治的好奇，海月立马把芥川柊从同班的包围中救了出来，和她火速换完班后抱着相机，跟着排球部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走到赤苇的班级，海月第一个跑了过去，却看见门口写的是“执事咖啡厅”几个字。

        “什么啊，”海月大失所望，“不就是执事咖啡——”

        执事咖啡厅是许多班级都会搞的主题店，几乎可以看成是偷懒的方案，是不需要过多思考就可以做的主题，相当方便且省钱。海月在国中时候就看腻了，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完，赤苇好像因为什么事被叫到了前台，看着他的装束，海月一下子就沉默了。

        仿佛提前预料到了海月的反应，木叶秋纪忍笑忍得浑身发抖：“不就是什么？嗯？”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执事咖啡厅，赤苇打扮得却相当精致。他穿的也不是普通的黑色西装，而是黑红配色的贵族服饰，领口和袖口添加了蕾丝。他托着一杯刚做好的咖啡，动作没有刻意收敛，在衣服的加持下却徒然生出一股优雅的味道，乍一看还以为是被执事伺候的客人，或者故意作贵族风度招待客人的主人。

        全新！全新版本的赤苇京治！！海月在心里尖叫，她顶多给赤苇拍过西装，还没拍过这么——怎么说呢，还没拍过这种主题的他。刚才还在嫌弃主题的海月，此时一秒真香。

        “海月？”赤苇在门口看见海月，和她身后的前辈们一一打完招呼后，这才再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他笑着说：“我还得有段时间才能换班，要进来坐一会吗？”

        海月深吸一口气，往后倒退了一步，冲他比了个禁止的动作：“离我远点。”

        赤苇：“……？”

        太涩了，救命。她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比如强吻或者更过分的东西。人不应该执迷于外表这种东西，但是他实在太好看了。海月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无可自拔地沉迷其中。这样完美的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她咽下口水，心跳如雷。而且两人的衣服配色都相同，海月很难不乱想——她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征询过赤苇的意见，他不会是故意和她穿的像情侣装吧？不不不，她这样想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人我们给你带过来了，”木叶秋纪幸灾乐祸地把海月又往赤苇的方向推了一把，“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麻烦前辈们了，”赤苇点点头，打发掉身旁的同学走到海月面前，低头笑着看她，“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什么叫“人我们给你带过来了”——是赤苇让前辈们去找她的吗？海月脑中快速划过疑问，嘴上还是跟着赤苇的问题：“你衣服在哪买的？”

        “班长挑的。”

        海月满脸质疑：“……真的？”

        “挑了几套，”就算瞒得过别人，赤苇也不可能瞒过自己的青梅，他别扭地移开脸，松口道，“让我自己从里面选，就选了这个。”

        所以果然是故意的。海月心中高兴的不得了，明面上依然压制住自己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想给你拍照。”

        “等我换完班。”

        海月往前走了一步，得寸进尺地凑近赤苇，压低声音：“我还想吻你。”

        赤苇低头望着海月，她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不再收敛的笑容荡漾开来，明明说着调情的话，脸上的神色却天真自然，只是理所当然地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想法。

        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

        赤苇顺从地点头，与其说是放任女朋友胡作非为，不如说是完全被她牵制。他抿了抿嘴唇，最终开口，将声音艰难地从心动与迷恋中挤了出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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