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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大寒天,白雪飘飞。

        王爷同侍从南星近日不在府上,月见日子过得悠闲,日日在屋内烤火取暖,无事可做时便看书、写字、画梅图,偶也拾起许久未碰女工,边做边叹气。

        “吧嗒——”

        积雪从房檐上滑落,屋外有些嘈杂,月见推了门,见几个丫头和小厮拿着笤帚在屋外打闹,她朝着关系较熟地阿苗喊:“阿苗,你们在干什么?”

        “姑娘,天稍放晴,暖和些了,嬷嬷让我们把院子里的雪扫扫。”

        “扫雪呀。”月见觉着有意思,便提裙小跑,笑着对阿苗说,“我也来帮忙可好?”

        “姑娘愿意帮忙是好事,只是怕姑娘做不了这样的活。”

        “让我试试吧,此前我也曾扫过雪的。”月见扯住阿苗的衣袖撒娇。

        “那给姑娘吧。”阿苗将自己手里的笤帚递给月见。

        月见将长裙打了一个结,接过扫帚,低下头,微微弯着腰,跟着其他人,认认真真扫着积雪。

        “啊!”月见被突然飞来的雪球砸中,挂了一头雪,有些狼狈。

        不远处两个八九岁的小童知道惹了麻烦,停止嬉闹,一脸心虚地望着月见,不知所措。

        月见阴着脸,拍了拍头上的雪,蹲下放下扫帚并捡起了些什么,又站了起来要冲过去,被阿苗拉住:“姑娘没事吧,他们不是故意,还请姑娘见谅……”

        月见没有听阿苗的话,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那两个小童觉着月见要冲过来打人,害怕得不行,都忘了跑,缩着脖子,耸前肩旁,五官拧在一起,不敢张开眼睛。

        只见月见将藏在身后的手一甩,一个雪球便狠狠飞了出去,正中一绿衣小童,小童“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月见也因使的劲大了,连人也被甩了出去,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两个人对视一眼,便都心领神会,开怀大笑,原本紧张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咯咯咯”的偷笑。

        阿苗上前,要扶起月见,没曾想又遭到了偷袭,被月见顺势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糊到脸上。

        “姑娘!”待阿苗反应过来,月见已经爬起跑远了,又一个雪团飞了过来,阿苗眼疾手快,挡开了。

        “来玩呀!”月见又开始闹了。

        一蓝一绿两孩童,一身素衣的妙龄女子在雪地上嬉笑打闹,雪团飞着,不受控制地砸中他人,更多人半恼半喜地加入混战。

        月见好生欢喜,觉得轻松自在极了,她像模像样地将人分成两队,进行对战,众人年纪多与月见相似,玩性一下就被勾了出来,嘻嘻闹闹,忘乎所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二人立于院中,只听一黑衣人呵斥:“放肆!叫你们收拾院落,怎敢不顾命令如此胡闹。”

        “啪——”一团雪砸在了两人脚下。

        众人停下了动作,回过味来,仓皇跪下,伏在地下:“见过王爷。”

        月见仍跪在地下,低着头,知闯祸了,心中虽害怕,但还是出了声:“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他人皆受月见蛊惑,才失了分寸,请王爷明察,勿伤及无辜。”

        “姑娘……”

        月见朝阿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既然是你一人所为,那你就一个人把院子收拾干净吧,其他人不得帮忙。”白衣男子挥了挥衣袖,转身走了,“走吧,南星,其他人也散了吧。”

        待李琼走远后,众人才起身,月见拍了拍身上的雪,叹了口气。

        “姑娘何苦呢?”阿苗皱眉,“姑娘一人怕是要弄到天黑,让阿苗帮……”

        “不用。”月见咧开嘴,“这处罚算轻的了,本就是我害大家受苦,王爷说了不让帮,你要是帮我被发现了,又得受罚不是,你忙去吧,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就当是锻炼身子啦。”

        月见安慰了一番有些内疚的阿苗,转过身对身后的众人,鞠了一躬:“实在抱歉。”

        “姑娘不用道歉,文秀也有错。”小绿上前拉住了月见的手。

        “好啦,开心点,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月见捏了一把小童的脸。

        其他上前同月见说了几句话,就慢慢散了。

        月见扫完天已黑透,她觉着浑身酸痛,溜回自己屋里,也不换洗就躺下了,迷迷糊糊便昏睡过去。

        天微亮,月见醒了,见身上是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屋里的火炉也添了炭,有些诧异,细想觉得应该是阿苗来过,正想着,门被推开了,阿苗端了热水进来。

        “刚想叫姑娘起床呢,这倒巧了。”阿苗放下水盆,“姑娘,自己洗漱洗漱,我去给你拿早饭,昨就没好好吃东西,该饿着了。”

        被阿苗一说月见肚子就“咕咕”作响。

        “我待会过来。”

        月见换好衣裳简单梳洗后,阿苗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进来了。

        “姑娘快过来喝点姜汤,莫染了风寒。”

        “好。”月见乖乖坐着喝汤。

        “最近王爷应该都在,姑娘莫再惹事啦。”

        “嗯。”月见喝着汤想着些事情,“阿苗呀,你在府里待了好些年,可知王爷喜欢些什么?”

        “不知,王爷性子不冷不热,也不常在府里,阿苗实在说不出王爷的喜好,不过倒是对吃食有些要求。”

        “这样啊……”

        “姑娘又想些什么?”

        “没有,没有,今日不练功啊?”月见连忙转移话题。

        “姑娘昨儿累着了,南星来过,说让姑娘今日歇歇。”

        “对哦,还有南星。”月见这样说着便一蹦一跳出了门。

        月见到了李琼书房前,却不见南星在门前,想着是不是又出门去了,便悻悻而归。

        虽没找到帮手,月见心中但是还有另一番打算。

        这王爷虽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但抛开陈怨,总的还是个好人,她虽恨,却明事理,同时也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若能好好谈谈,费些心思,十有八九能求得心中所想之事。

        月见一日未回到屋中,傍晚刚过,天暗了下来,月见端着一盅汤,几碟菜到了书房,屋里已点了灯,透出些许温暖,门未琐,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大着胆子,擅自进了屋。

        “王爷,奴婢是月见,找您有些事情。”进屋见了那男子,月见便紧张起来了。

        “何事?”

        屋里人伏案翻阅着书卷,月见放下饭菜,朝着李琼轻轻施了礼,露出模板似的笑容:“这时辰王爷该饿了吧,奴婢亲自下厨做了些吃食,还请王爷赏脸。”

        “你做的?”李琼没抬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是。”月见小手拽着衣裙。

        “做了些什么?”

        “三鲜饺子,木头豆腐,黄金鸡,莲藕炖大肉,水晶糕。”月见对自己的厨艺充满信心,却又不确定是否合这王爷的胃口,心中有些忐忑,“都是些清淡暖胃的,不知王爷可否喜欢?”

        李琼合起书卷,起身来到桌前,舀了一勺汤,尝了尝,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望着月见,轻轻说了一句:“你也坐吧。”

        “谢王爷。”月见眼睛时刻留在李琼身上,习惯性地察言观色。

        “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李琼夹起一筷子菜,“你也一样,不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更不用叫自己奴婢,收起你过去那一套。”

        月见又被气到了,面色难看,这人竟如此不给人面子。

        “呵。”李琼吃着肉,突然笑了一声,“挺好吃……”

        月见恶狠狠瞥了他一眼:“王爷不怕我下毒?”

        “你没这本事,也没这胆子。”

        月见还想反驳些什么,竟发觉这男人笑了,还有些好看,便趁热打铁:“咳咳,王爷……”

        “无事献殷勤,说吧。”李琼看透了月见那点小心思,抢先一句。

        “不愧是王爷,就是大气,小女子不想锻炼习武……”

        “不行。”

        月见高兴不过三秒,一张脸又垮了起来,赌气站起,抢过碗筷:“那王爷就不要吃了!”

        “放下!”

        月见被李琼这一吓,不敢动弹,委屈至极,泪花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哭什么?”李琼扶额。

        月见不回答,只是小声抽啜。

        “答应你可以,有条件。”李琼抢过月见手中的碗,“以后常给本王做吃食,若本王在府中用晚膳,你都得陪着。”

        “就这样?”月见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真的吗?”

        “嗯。”

        月见得到肯定答案后,一秒变脸,内心窃喜,:“谢王爷。”

        两人目光交汇,气氛有些微妙,月见别过头,施了礼:“若王爷没有其他吩咐,月见便退下啦。”

        “嗯。”李琼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后,月见一身轻松,兴高采烈走了,李琼盯着月见离去,神情复杂。

        除夕。

        不知不觉,一年便到头了,月见斜靠在门框上,望着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发愣,府里被收拾一新,张灯结彩,算不上多气派倒也讲究,连月见门前都粘了红纸,搬来了两盆新桔。

        人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不自觉扬着嘴角,比平日多了几分生气。这天也放晴了,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积雪也融了不少,不由让人觉得,一瞬间便过完了冬天。

        月见帮不上忙,伸了个懒腰,掩门回屋去了,迷迷糊糊伏在台几上睡过去了。

        醒过来时,日头已西,天色昏暗。

        月见睡得一身酸痛,撑着下巴发呆。

        “姑娘,这是今日的晚食,灶房里的人走得早,饭菜有些简单,姑娘莫要嫌弃。”阿苗端着晚饭推门而入。

        月见听得有些迷糊,皱起眉,不解地看向阿苗。

        “姑娘,吃吧,过会我也该走了。”阿苗放下饭菜,为月见点了灯,添了些炭。

        “去哪?”

        “王爷心善,给府中众人放七日年假,轮班而歇,若有亲眷,便可归家,每日留四、五人看府。这个时辰众人大多已归家,无亲无故者也可自行安排去处,好好放松。”阿苗说的时候喜不自禁,连肢体语言都丰富了,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未注意月见脸上的哀伤。

        “那王爷也不在府中吗?”

        “王爷进宫赴宴,不知几时归。”

        “嗯,那阿苗你回去吧,我自己能收拾好。”月见笑着,心底只可惜自己不是自由身。

        “那姑娘好好的,阿苗走啦。”

        府中无人,更显冷清,月见一人食之无味,心中多仇怨。

        月见无事可干,简简单单食过几口,便又歇下了。

        “嘭——”

        忽的一声巨响,月见从梦中惊醒。只见从窗外透进来一阵阵光亮,忽明忽灭,鸣声不断。

        细细想来,怕是旧年已过,记起小时候最爱烟火,只是从小到大未放过,有些可惜。月见起身,披了衣裳,推开门,见庭中夜色正好,寂寥无人,周遭已无动静,而不一会儿,似约定般,数千支烟火又涌上天空,着实把月见吓着了,百花齐放,争妍斗艳,一时间令人不辨昼夜。

        月见坐在廊亭上,抬头望着满天燃烧的烟火,感慨这昙花一现的美丽灿烂。

        “幽幽深庭不知味,半梦惊觉已三更。千幢万户放花树,仿佛一夜借东风。散入江川都不见,今宵焰冷众纷纷。可怜卿卿同谁语,空闻落梅融雪声。”月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不知在庭院中待了多久,夜空只剩点点星星,风声吹散了热闹的鸣炮声。

        夜越深越凉,月见有些捱不住了,打算回屋去时却听得府外有驾马声,渐渐停下了,就在后门。

        抱着好奇心,月见朝后门走过去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难不成是李狗?

        “咿——”门开了。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一人似乎意识不清伏在另一个人身上。

        “谁在哪?”

        “是我,南星哥哥。”月见认出了南星。

        “月见姑娘为何还不睡?”

        “睡醒了,在院里看了会儿烟火。”月见上前,佯装帮忙,“这是怎么了?”

        “王爷醉了,姑娘可否弄些热水来?”

        “嗯。”月见没多想,便去了。

        不多会儿,月见端着热水到了房中,南星接过水,熟练地烫过白巾为李琼擦拭身子。月见探头,见李琼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散开着,屋里点起了香,冲淡了酒气,再看看正弯着腰的那位,觉得真不容易,不由赞叹。

        “我去拿些炭,姑娘回去吧,王爷累了。”

        月见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床上那人,最终还是跟在南星身后走了。

        掩了门,月见朝着同南星相反的方向去了,却未回到自己房中,而是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南星的去向,等着南星走远后,她轻手轻脚奔向了李琼屋前,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极力控制自己异常紧张的心情,生怕弄出些动静被人发现,她颤抖着来到床前,居高临下望着躺在那的男人,咬着下唇,眉一皱,眼一眯,仿佛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对着李琼胸口作势要扎下去,关键时刻却又停了,表情痛苦,犹豫不决。

        不等月见思考清楚,突然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硬生生拧翻,银簪“咚”一声闷响滑落,月见吃疼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你是谁?”李琼微起身用力一拽,将手中那人压在身上,眉毛努力向上扬,眼睛却睁不开,用微弱的声音问出一句话后又昏了过去整个人瘫在月见身上。

        李琼身子发烫,脸泛红,半个胸膛裸露着,头就压在月见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一股浓烈酒气喷向她颈部,人失去了意识,却没有放开月见的手,死死撰着。

        月见知大事不好,赶忙想逃,她挣开李琼的手,两只手推着李琼的肩,试着起身却发现失败了,这时才恨自己竟如此软弱无力!

        屋外,南星百米外便见房门开着,恐生事端,大步赶到房中,却见一男一女正躺在床上,姿势暧昧,不得不令人多想。

        “姑娘为何在此?”

        月见暗叫不好,支支吾吾扯出一句谎来,一只手摸上耳朵:“这,这,我耳环,掉了,我,我到这,来找找,找……”

        南星皱眉不解。

        “这我,也不知为何,本想,想着,到,到王爷床前寻一寻,没想到,这……”月见躲开南星的眼神,边说着便不动声色将手中的耳钩丢到了床边,“这一凑近,就,就被王爷扑到了,我,我也不知道这如何是好……”

        月见又试着推了推,手脚并用,才得以脱身。

        南星放下炭盆,不悦地走向月见,并将李琼身子摆正,盖上被褥,护住自己身后,月见站在一旁,十分不安。

        南星低头一瞥,弯下腰捡起被月见故意丢在床边的耳环。

        “姑娘丢的是这个吗?”南星将东西递给月见。

        “是,是,我的,太好啦,果然掉这了,谢谢你替我找到,我,我先走啦。”月见接过东西,匆匆道谢,便窜出门外。

        月见一夜未眠,不知天亮后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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