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火葬场之追光
“我想支持你的梦想，”简川郑重地说，“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尽量？”乔安的声音很轻。
“能不能硬气点？”简川敲了敲她的头。
“好！我行我可以！”乔安握了握拳说道。
“嗯，有这自信就好，”简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乔安回家洗完澡后刷微博，发现平时很少更新的简川突然发了条微博。
是三个加油的表情。
下面的破了百万的回复一溜都是加油的表情，还有很多粉丝的回复，都是让他好好休息让他加油之类鼓励的话。
但只有乔安知道这三个加油是送给她的。
乔安笑着在他的这条微博下面回复了三个加油的表情。
过了半小时，简川在她的三个加油表情下又回复了三个加油的表情。
然后乔安这条评论被赞到了评论里的第一位。
这条评论下面也瞬间跟了几万的评论。
-这是什么暗号吗？
-这位和简川互相关注的是何方人物？
-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我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没有）。
-难道简川的恋情要曝光了？
-啊啊啊啊求知情人士告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啊，不会真的是女朋友吧。
本来想这种粉丝的猜测，不用理会就行了，没先到简川又很调皮的对那条“不会是女朋友吧”回复了一条——“你猜？”
这下更是评论区炸锅了。
乔安的微博也沦陷了，分分钟老底都要被挖穿了。
然后乔安和霍程以前那些破事儿又被挖了出来，渐渐出现了恶毒的留言。
说简川捡破鞋的也有，说乔安不守妇道的也有，说霍程被戴绿帽子的也有。
活活被yy出一部年度三角恋大戏。
乔安给简川发了微信。
-乔安：都怪你，我现在成了全国第一大绿茶了！！！
-简川：？？？
-乔安：现在大家都以为我和你和霍程是三角恋关系了！！！
-简川：那是吗？
-乔安：当然不是了！！！
-简川：那你慌啥？
-乔安：……
行吧，到底是顶流，对这种消息已经宠辱不惊了。
估计一天天的都在被炒作被交往被绿帽也习惯了吧。
既然他都不在意，那乔安也没在意的理由，反正过段时间说两人是工作合作关系，也算是提前炒作一下。
想到这里乔安忍不住拍了拍手，到底是顶流，不花钱都能把自己高上热搜。
高手高手。
到了去王总那里约定验货的日子，乔安照样找了警察哥哥迟彧去撑场面。
其实乔安给的时间算充裕的，反正很多流程还在走，她也不着急。
验货的时候王总看到迟彧还是一脸客气，然后带他们去了办公室。
二十几件衣服堆在桌上，乔安仔细地一件件检查起来，每个线头都不落下。
就这二十几件衣服她检查了快有一个小时，王总都忍不住打起哈欠来：“小姑娘，你也太仔细了吧。”
“当然了，”乔安一边看着一边说，“虽然我们走平价路线，但质量一定不能差啊。”
“你放心，我这里是按照顶级a货标准给你做的。”王总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乔安检查好衣服点点头：“质量是没问题，方便关一下灯么？”
王总不明所以关上了房间的灯，但是不够暗，乔安把窗帘拉了起来。
这下刚才衣服上所有用夜光材质布料的衣服都显了出来。
“嘿，”王总拿起来饶有兴致地看，“这布料还有这效果？”
“是啊，我特地选的，有两种材质，”乔安指着衣服不了上的am字样说，“一种是在黑暗中可以发出荧光的材质，还有一种是遇闪光会变色的材质。”
乔安说着打开灯用闪光灯照了照，确实刚才看起来比较沉闷的青灰色一下子变成横了粉紫色，随着光线的变换颜色还千变万化。
“嘿，有意思啊，”王总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一番，“这衣服多少钱一件，我要了。”
“99，”乔安说，“包邮。”
“什么？”王总觉得不敢置信，“这衣服你一件给我的成本价都100了吧，再加上布料啊到时候的店铺啊运费什么，你这不是亏的么？”
“是啊。”乔安点头，“但我赚到的是人气啊，我要让大家养成网购的习惯，让他们觉得网购不仅便宜，而且还方便。”
王总之前还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只是空会说大话，没想到真的有商业头脑。
“但我们之前谈的是对赌条约啊。”王总说。
“是啊，我说我第一个月流水到不了一百万的话就算我输，”乔安看着她笑了笑，“我一百块一件，一个月如果卖掉一万件就是一百万的流水了，你别管我赚多少，我先包你赚就行了。”
王总笑着点了点头：“行啊，合同我之前叫我的律师拟好了，如果货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签吧。”
“货没问题，王总，”乔安看了看桌上一共二十几件衣服说，“我如果每款都要一千件，你多久能弄得出来？”
王总想了想，“我这里如果打完板都是流水线生产，很快的，不过我这里因为还有其他的订单，所以你这个我得先要一个月，等之后你这里订单多了，我a货不做了，就更快，而且我们隔壁那个厂也有意思要跟我以后一起做服装生意，以后你如果订单多了，我把他一起拉来。”
“好的，”乔安点头，“那就签协议开始生产吧，不过你要留一点随时可能需要补货的准备。”
“好嘞。”
一路上没说话的迟彧在两人签好协议帮乔安把衣服都打包上车之后终于问道：“你刚刚那样子简直像霸道总裁。”
“哈哈哈，没准我以后就是呢~”乔安对自己的下巴做了个“八”字，“时尚界未来的女魔头。”
迟彧笑了笑：“不瞒你说，刚才听你那么说，我都有点心动得想买了。”
“是吧，”乔安看了他一眼，“价格和质量永远是最能鼓动人心的，我第一波虽然表面上看是亏钱的，但我为的就是要找回头客，就是要让大家养成新的购物习惯。”
“嗯，确实厉害，”迟彧朝她伸了伸拇指，“现在送你去哪里？”
乔安想了想，拿出手机：“你等等我，我问我一个朋友现在有没有空。”
乔安给简川发了条消息，不过他一直没回。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送我去工作室吧。”
迟彧跟她一起上了工作室，看着她显得略微有些空旷的工作是说道：“很有范儿啊。”
“挺空的，还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人。”
“但是装修得已经像那种国际设计大师了。”迟彧走到床边看了眼风景。
“你埋汰我呢，”乔安把衣服全都堆在工作桌上，拍了个招给纪敏发过去发过去让她有空来工作室看衣服。
纪敏看到衣服后马上回了消息。
-纪敏：啊啊啊！！！我马上来！！！！看上去好赞啊！！！！！
乔安走到迟彧身边：“在看什么？”
“这里视野挺好。”
“嗯，有时候晚上我也会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乔安说着背靠玻璃窗，叹了口气，“把卓炎墓地的地方告诉我吧，找机会去看看他。”
迟彧的眼神突然柔和，看着她的侧脸：“想他了吗？”
“嗯，”乔安闭起眼，微微抬起头，“想让他看看，想让他穿我设计的衣服，想让他夸夸我，跟他分享我的喜悦。”
“和我也可以。”迟彧说。
乔安微微睁开眼，看向迟彧：“其实不是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找你。”
迟彧蹙眉：“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卓炎和你的约定。”
迟彧微愣，须臾恢复镇定：“什么约定？”
乔安低下头，看着地板，眼神空洞着说：“你答应过卓炎，他走了以后，代替他照顾我吧。”
迟彧瞳孔瑟缩了一下，但乔安并没有发现：“没有答应过他。”
乔安摇摇头：“不用骗我。”
迟彧微微张了张嘴。
乔安继续说：“也不用那么做，如果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对他的承诺，你会无法前行的。”
迟彧依然没说话，并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想代替卓炎照顾乔安在她身边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想接近她的借口。
如果不是这个借口，迟彧和乔安的生活轨迹没有多少交集，和她能见面的次数也有限，两个人连都朋友都算不上，如果退去了“是卓炎拜托我照顾你”的这层关系，迟彧真的害怕因为自己的被动收敛着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说是卓炎拜托的，其实只是一个用来说服乔安，也是说服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想和她多见面，不想退出她的生活。
但是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说这些话。
乔安知道之前书里的结局，迟彧基于对卓炎的承诺，一直关心照顾原来书里的女主角乔安，而乔安并不知情，全以为他是爱上了自己，然而迟彧也因此错过了自己的真爱，乔安后来知道迟彧不爱自己，最后选择了放手。
现实生活中哪有人会为了这样一句约定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爱”自己不爱的人，这样的人只出现在小说中吧。
多么狗血又虐心的剧情啊，怎么能发生在这个单纯又守信的好男生身上呢？
乔安必须告诉迟彧，他不需要为了那个约定而迷失自我。
“真的，”乔安说，“如果你放不下对卓炎的约定，那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这是最干脆最直接的办法了吧。
听到乔安这么说，迟彧的心突然一揪，没由来的一揪。
——迟彧，你是个被创作出来的人，而你的设定就是放不下这个约定，你会迷失自己，你会放弃很多东西，我不想耽误你。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乔安一狠心说，“这对我们都好。”
迟彧的脑中划过无数句话，可每每到了嘴边，就咽下了。
或许他真的和乔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或许他的心里是一份对卓炎承诺的执念吧，或许这份执念是会给乔安带去压力吧。
这样也好。
两个本就平行的世界，本就不该相交。
“嗯，”迟彧喉咙发涩，“那祝好。”
“嗯，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也祝你幸福。”
这样的道别像分手似的，唯一的区别是两人没有相爱过，而迟彧是那个被踢开的人。
他回头，走路，按楼梯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回头再看乔安一眼，他也不知道乔安有没有看他。
他不想回头，不想知道，他怕忍不住，他怕伤心。
一直等电梯来了，他进到电梯的那一瞬间，才忍不住崩溃了起来。
迟彧觉得胸口发紧得厉害，呼吸也变得不通畅，脚底板一直发麻到天灵盖，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像是站在高处突然一脚踏空。
觉得什么都没了。
他是个警察，是个大老爷们，他很少哭很少伤心，但现在这种感觉他没办法形容，是一种痛，也是一种悟。
原来在失去得时候，离开得时候，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内心。
他不想让乔安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他并没有因为可以放下约定而感到放松，反而是更加窒息得头不过气。
像是鱼离开了水。
每一次呼吸都那么艰难和钝痛。
不过他是个很理性的人，他没有重新按电梯上去，他知道当下，现在，他上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会给乔安压力。
他相信如果真正有缘的人，是会再相遇的。
他给自己一点时间，如果还对乔安有这种疑似心动的感觉，那他就会努力把她追过来。
乔安也没有多轻松，毕竟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谁对谁错，和谢邀、霍程的故事不同，迟彧从来没有伤害过乔安，只是他不爱她，所以这段感情的结局是她自己伤害了自己。
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但乔安认为这是她和迟彧之间最好的结局，让迟彧放下执念，找回自己。
发了不算太久的呆，纪敏就来了。
她兴冲冲地跑到工作台看了看成品衣服，欣喜不已：“哇，乔安，这衣服质量也太好了吧，很精致欸。”
“那当然，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工厂的呀。”
纪敏把衣服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对了，我们之前设计的夜光和变色效果都能达到吗？”
“能啊，”乔安指了指灯，“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纪敏找了一间没有窗的办公室进去试了试，在房间里面就能听到她叫：“哇塞，太酷炫了欸。”
从口气就能听出这人已经高兴疯了。
纪敏走出来，说：“现在万事具备了，就差找模特拍照上传店铺然后开售了，你模特找得怎么样了？”
乔安看了眼手机，没回复，摇了摇头：“还在努力。”
“没事，这衣服随便找个模特都能大卖。”
乔安可没那么乐观：“没流量撑腰，可真不好说。”
两个人下午在工作室设计另外一批高定的衣服，之前的款式都是休闲简单的式样，高定的服装准备秋季发售，女款以一些小礼服为主，男款以一些英伦风格的外套为主，更加需要细节和质量。
工作狂就是很容易忘记时间，乔安正认真画着画，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纪敏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乔安去楼下随便吃了一点，上楼的时候隔了好几个小时才收到了简川的回复。
-简川：刚收工，你在哪？
-乔安：工作室。
-简川：地址，我过来。
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一直到十点，简川才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乔安早就换上了新款设计的t恤，虽然质地只是普通的印有amfashion的棉质t恤，但它的女士款的肩膀处有两个镂空的爱心设计，看上去俏皮可爱，当然这件衣服最心机的还是关灯后的效果。
简川穿着皮夹克、紧身裤和马丁靴，看上去像是个不良少年。
乔安去工作室门口刷卡把他放了进来：“你一个人么？”
“你还希望我带谁？”
“你经纪人什么的，”乔安说，“你也知道我找你是谈公事吧。”
“我抱着一丝侥幸，”简川看了看她，“你是想我了找我。”
乔安撇了撇嘴：“上次跟你谈的事情怎么说？”
“我问过公司，如果光是做你衣服的模特，不是代言的话，问题不是很大，反正我现在也没代言什么服装品牌，也不会有什么纠纷。”
“真的吗，那太好了。”乔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简川一把按住她准备起飞的减白那个：“别高兴得太早，我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你说，你开口，你开个价。”乔安非常自信地说。
“前提要是我喜欢，”简川说，“你的设计。”
乔安站站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然后转了个圈。
简川的表情完全愣住了，一脸“你不是开玩笑吧”的表情。
“怎么样”乔安期待地问。
——实在是不怎么样。
简川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他跟公司和经纪人提这件事地时候其实就备受争议，经纪人和公司当然是极力反对的，但简川仗着自己有人气任性，硬是跟公司夸下海口说乔安的衣服一定会好卖，然而现在看到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干嘛要答应，干嘛要夸海口，直接拒绝或者先看了再说不行吗，现在好了，感觉翻车翻山沟里去了。
乔安把事先准备好的男款给简川：“你快去换上。”
简川的表情已经不能更尴尬了，他拿着手上这件看上去比女款更没特色的男款，简直当场甩锅走人的心也有。
明明在秀场看她一副这么有才华有自信的样子，最后整出来就这玩意儿？
实在拗不过乔安的催促，简川还是去会议室把衣服换上了，然而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非常普通的t恤而已。
他换完衣服在心里默默酝酿着一会儿要怎么拒绝才好。
乔安看他换好衣服从会议室出来，不得不感叹简川这人还真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就冲着他穿这件衣服的样子，乔安觉得他的粉丝都能把这件衣服买爆了。
简川的表情有些抽，他跟着乔安来到了她的工作室。
很宽敞，很大，当中有一整个很空旷的地方。
“说实话，”乔安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很普通，很不怎么样？”
简川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打击她，但他又真的无法昧着良心说好。
乔安早就猜到了，如果现在他开始吹彩虹屁乔安才会觉得不自然，因为这不是他——不是她的客户最真实的反应。
乔安看着他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简川问。
“我关上灯，我们能找到彼此。”乔安很认真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简川也打算奉陪到底了：“好吧，你去关灯。”
乔安走到工作室的角落，按下所有的开关。
“咔哒！”
“咔哒！”
“咔哒！”
一瞬间整个房间全都暗了下来，只有外面微弱的月光洒进来，简川意外地发现黑暗中，有一些隐隐闪着光的东西在向他慢慢走过来。
这个光不刺眼，光而不耀，像天上的星空一样，繁星如沸。
他再低头看自己地衣服上，也是一样的效果。
不知道这个衣服用的是什么材质，在漆黑一片的地方可以发出这么漂亮的光。
整个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那里，简川不由自主被吸引着往光处走去。
像简川这种人，是生活在闪光灯和聚光灯下的，他习惯了明亮，习惯了备受瞩目，习惯了被追捧。
但也是那些刺眼的光，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让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忘记了平凡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当自己成为天上的星星的时候，就会忘记仰望星空是多么美丽的事情。
即使在黑暗里，简川也毫不畏惧地大步朝乔安走过去。
像是追着光走过去一样。
而现在，她就是光。
乔安看到身上像繁星一样的人朝自己走来，虽然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但乔安居然能猜到他此时的表情。
简川离她越来越近，在距离乔安之后一个手掌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乔安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他对面的人先开了口：“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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