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葬场之奉还
庞雪的拍摄安排在周五，和周六陆泽远的是岔开的。
女装的衣服比较多，工作室专门搭建了一块布置成摄影棚，一天从早拍到晚上十点，庞雪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照片的效果也都不错，乔安和庞雪结了工资并表示希望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忙了一天乔安已经累成狗了，虽然不用拍照，但要指导动作为了拍摄效果好看有些衣服现场还要用别针调整，一天下来也怪累的。
想到第二天还有一场就更心累，但想到对象是陆泽远，好像……又多了一份期待？
第二天乔安很早就到了工作室的摄影棚布置起来，拍男性的照片简单点就行，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布景，乔安把昨天拍的道具都拿开，只有干干净净的纯色布景，然后把陆泽远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挂起来，用蒸汽熨斗烫了烫平。
摄影师和模特都到得很准时，陆泽远穿了一件黑色t恤过来，被直接抓去做造型化妆了。他平时的头发属于那种不太打理，碎发随意的飘在额前，有些不羁，但做了造型把他的头发全都往后抄，瞬间就有一种“霸道总裁”的范儿，他的额头干净敞亮，和脸型的比例也很好，露出来之后他本来就犀利细长的眼睛在脸上更加有存在感，盯着人看的时候都让人觉不好意思。
化妆师一边化妆一边还说：“我给不少明星化过妆，像你这样五官和脸型这么好的还真不多见。”
“谢谢，”陆泽远敷衍了一句，“过奖了。”
乔安本坐在椅子上无聊刷着手机，一只手撑着下巴，陆泽远过来的时候她慢慢抬起头，整个人有些看呆一般，一语不发。
“衣服呢？”陆泽远问。
“啊，哦，在这里，”乔安指了旁边一排说，“大概十套吧。”
“先来哪件？”
乔安拿起一套事先搭配好的：“你去会议室换一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叫我，我帮你调整一下。”
陆泽远的身材很精壮，穿上衣服效果自然好，几乎不用做什么调整，感觉就像完全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虽然卖的衣服以外套为主，但也有些针织衫和衬衫做内衬，陆泽远的腿很长，长且笔直，在那里光是一站，走两步路就能拍出超模的范儿。
全程摄影师都没给他安排动作，让他走来走去，到处看看就行了。
“往旁边看，”摄影师说，“看老板那个方向就行了。”
说着陆泽远的视线投向乔安，两个人视线交汇，乔安突然心脏漏跳一拍。
他的眼神很自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光是被他盯着就让人受不了，乔安不由逃避开。
拍到一半，乔安正在给陆泽远的衣服做着调整，突然听到一个咳嗽声，乔安寻声望去，是霍程。
“霍程，你怎么来了？”乔安嘴里咬着别针，动作停在一半。
霍程手上带了些咖啡：“来看看你，带了点咖啡。”
“啊，”乔安把别针从嘴里拿出来，“那我们都休息一下吧。”
霍程看到陆泽远的时候，稍微点了点头，问乔安：“新模特么？”
“嗯，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啊？”乔安拿起一杯冰美式就喝了起来。
“想来看看你。”霍程的口气非常温柔。
听到霍程这么说，陆泽远突然想起上次看到乔安微信上有个叫霍程的人给她发过消息，似乎发的就是“想你了”。
陆泽远不看八卦消息，不知道霍程是谁，也不知道乔安到底是谁，是干嘛的，不过他光看霍程的打扮就觉得非常装逼——大热天还穿西装，手上的表一看就值一幢房子，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有钱两个大字。
陆泽远不由笑了一声，没喝霍程带来的咖啡。
“晚上有空么？”霍程说，“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看你最近都累瘦了。”
“有么？”乔安高兴地摸着自己的脸，“瘦了我还是挺高兴的。”
“去吃日料吧，我定位置了。”
“这……”乔安下意识看了陆泽远一眼，他正背对着她，好像对两人的对话完全不感兴趣，“我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可能还有挺久的。”
“没事，我等你。”
乔安本来打算结束和陆泽远去吃饭的，这下看来没机会了。
“对了，我想上个洗手间，在哪里。”霍程问。
乔安咬了咬吸管：“周末去厕所是要刷卡的，你让模特带你去吧。”
陆泽远听到乔安的话，走过去对霍程说：“我带你去吧。”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互相打量了一秒霍程说：“那麻烦了。”
“没事，我正好也想上个厕所。”
陆泽远带霍程绕了两个弯，霍程在他身后问道：“忘记问了您贵姓。”
“啊，我姓陆，”陆泽远明知故问地问，“你呢？”
“霍元甲的霍。”
“哦。”陆泽远干脆地回，也没想问全名，虽然他知道，他连怎么写都知道。
两个人到厕所里，分别站到相距最远的两个小便池。
其实一起尿尿这件事情是挺尴尬的，为了掩盖尿尿的声音，陆泽远问：“你是乔安的朋友么？”
“我以前和她订过婚。”
陆泽远差点惊得尿都断了，讪讪一笑：“哦，没听老板说有未婚夫，不好意思。”吓死我了，差点被有夫之妇包养了。
“不过后来取消婚姻了，”霍程尿完，把拉链一拉，“现在在追她。”
陆泽远觉得有点阅读理解困难，不过想了想这可能是有钱人的恶趣味，也没多问，拉上裤子去洗手。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这个男人的长相太有不安全感，霍程回去的时候问：“你和乔安怎么认识的？”
“挺复杂。”陆泽远摇了摇头，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答案让霍程不满。
复杂？怎么复杂？能不能说说清楚，我有时间听。
回到工作室，陆泽远继续拍照，而霍程就在旁边看着。
调整衣服的时候难免乔安会碰到陆泽远的腰啊胸啊什么的，两个人的互动在霍程眼里像是打情骂俏，一直在一边屏息凝神地看着，时不时看时间。
男士的稍微好拍一下，下午五点所有衣服都拍完了。
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都收工准备走，乔安看着陆泽远：“今天辛苦了，我把钱结给你，下一期再找你啊。”
“嗯。”陆泽远点点头。
“对了，你有微博么？”乔安问。
“没有，不用这些。”
“最好注册一个吧，”乔安看着他笑了笑，“说不定以后会有很多小迷妹来找你你。”
“不高兴。”
乔安照着账号把钱转了过去说：“也是，如果你被别人挖角过去了对我也没好处，你还是不要注册了，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这句话让一边的霍程听得更不舒服了，虽然他知道指的是工作关系，但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结完账后乔安看着陆泽远：“一起去吃饭么？”
“不了，”陆泽远下意识看向霍程，感觉这人眼神都能杀人了，“我还要回去给妹妹们做饭。”
“好吧……”乔安有些可惜，“那再联系啦，拜拜。”
陆泽远点点头就走了。
一直到他走远，霍程才问道：“新模特很帅啊。”
“嗯，是吧，我也觉得他很帅。”乔安毫不掩自己眼中的欣赏，霍程看着她，她的眼里似乎有着光。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是曾经她看自己的眼神，满脸大写着“喜欢”的眼神。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回了回神说：“去吃饭吧。”
来到日料店，乔安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她实在是饿死了，也累惨了，需要靠美食来好好犒劳自己。
虽然第一季度的产品和效果都不错，但新一个季度全都是重头开始的，感觉每次发售之前都会压力很大，害怕销量不好，害怕评价不好，害怕口碑不好。
霍程坐在乔安对面，夹了块牡丹虾给她：“多吃点，你喜欢的。”
乔安沾了点芥末和酱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真过瘾啊。”
霍程全程都心事重重地看着乔安吃，都没动几次筷子。
乔安终于发现了端倪，问道：“你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霍程叹了口气：“我打算搬出去住。”
“因为……白欢？”
霍程点点头：“现在只要我爸不在家，她就会让家里所有的阿姨管家保安都放假，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每天在我眼前晃，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你有和她谈过么？”
霍程回忆起那天晚上她穿着性感睡衣的谈话，说：“我不知道算不算谈过，只是我觉得现在的她想法很偏激，好像根本没办法和她好好谈事情，所以我想选择避而不见。”
“这样也好，”乔安点点头，“你妈那里……会不会很受打击？”
“当然了，”霍程干笑一声，“我妈那里我也不想去，她会给我太多负能量，我打算自己搬出去住吧。”
乔安突然有些心疼霍程，他从小到大虽然说是豪门望族天之骄子，但其实他又太多太多的束缚，他的出生决定了他的人生，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太多管束，他没办法做自己，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考虑他们霍家的颜面，他生母的希望，他哥哥和杨清清的觊觎，现在还有白欢的爱与恨。
感觉有很多东西从不同的角度拽着他，让他不能动，像在一个牢笼里。
“其实我想，离开霍家，我不想要什么霍家的财产，那些一直都是我妈在意的东西，而现在……她也终于意识到她的梦想破灭了，她不会再有这种幻想，她该醒了，”霍程说着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其实她早该醒了，只是她不愿意醒。”
“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乔安安抚道。
但霍程还是犹豫了，他以前放不下霍家是因为他妈，他现在放不下霍家，是因为乔安。
如果他不是霍青云的儿子，不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可能就配不上现在的乔安。
像乔安这样的身份，谢闻平是不会让她找个无名之辈结婚的，做生意的人第一个在意的永远是强强联手，不是什么爱情婚姻，她以后的丈夫就算不是霍程，那也会是别家公子哥，失去了霍氏继承人这个身份的霍程，并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他还是犹豫了。
-
此时此刻，白欢正从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车上下来，身旁跟着两个保镖的她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公寓，嗤笑了一声：“这么普通的公寓。”
上了电梯，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她按了按门铃，开门的同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程吗？”
然而对上白欢脸的一瞬间，徐雯的脸整个都僵住了。
“你好啊，”白欢朝她带着讽刺味道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白欢看到眼前这个人觉得很眼熟，又觉得很陌生，要不是她的那句“好久不见”徐雯都以为她是找错人了。
“不让我进去坐坐么？”白欢往屋里看了看。
“你是谁？”徐雯的脸上满是警惕。
“我是霍青云的新夫人。”白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果然，徐雯的脸在几秒内变幻万千，不停的在惊愕、愤怒、嫉妒中切换，最后变得异常冷漠：“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我丈夫的旧情人，”白欢穿着一身吊带连衣裙，毫不吝啬地露出年轻的肌肤和窈窕的身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这里不欢迎你。”
徐雯刚准备关门，只听见白欢又用和刚才声音完全不同，是那种无辜、可怜的语气说了一句：“徐夫人，你不记得我了么？”
徐雯一开始看到她的脸就觉得莫名眼熟，再加上这个声音，徐雯突然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谁？”
“徐夫人不记得我了呀？”白欢爽朗地笑了笑，“我就是那个你说一辈子不可能进霍家门的人啊。”
徐雯的手开始发抖，她觉得胸口非常闷，心跳飞快。
“不过现在，这句话我可能要还给你了呢。”白欢的语气抑扬顿挫，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揶揄。
“你……你是霍程之前那个？”徐雯的手指着白欢，抖得厉害。
“是啊，没想到吧。”白欢涂着血红色口红的嘴唇扯了扯，瞪着徐雯，表情看上去非常渗人。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请我进去么？开着门谈家事不合适吧。”
徐雯看了一眼她身后两个保镖，说：“你一个人进来么？”
“行啊。”白欢说着对身后两个保镖说，“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
进屋之后，白欢并没有脱鞋，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捋了捋头发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霍青云就给了你这么个公寓？呵呵，这么寒酸。”
徐雯强忍着怒气：“你和我来谈什么事？”
“别着急啊，你以前不也来找我谈过事情么，我们的账得慢慢算。”白欢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口红，抿了抿唇。
徐雯眉头紧锁略带防备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们来谈谈霍程的未来吧。”白欢翘起二郎腿，双手相握搁在腿上。
“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当然会帮他，你放心，”白欢笑了笑，“不过你当初对我的羞辱，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那你想对我做什么？现在你进了霍家，我已经一辈子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徐雯提高音量。
“当初你让我做什么，现在我也就让你做什么，”白欢耸耸肩，“很公平吧？”
“我当初？”
“你当初让我离开霍程，记得么？”白欢像是在帮她回忆一般。
“因为你也知道，霍程要得到财产，只能通过和乔安的联姻，她需要有靠山，那时候的你……”
“是啊，那时候的我没用，也没这个能力，”白欢的脚晃了晃，随即鹰一般盯着徐雯，“那现在你又能帮霍程做什么？”
“我……”徐雯说不上话。
“是啊，现在的你对霍程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杨清清也不在了，没有人会再盯着霍程的身世，但如果我把霍程的身份说出去的话，大家知道她是个私生子，会怎么想？”白欢放下腿，凑近白欢，“大家知道，就算杨清清不在了，你也没资格进霍家，大家会怎么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徐雯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她的面子，她一心想扬眉吐气，她一直等着有一天能进霍家，隐忍至今是这个结果，让她彻底失望也彻底绝望，她彻底变成一个笑话。
“大家如果知道霍青云根本没把霍程亲妈放在眼里，董事会那些人会怎么想？”白欢冷笑一声，语气寒透了，“但现在我比霍程年轻，如果我要接受霍氏集团，霍程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了。”
徐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着白欢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啊，你当初让我离开霍程，那我现在，也希望你离开霍程……永远。”当初我受的屈辱，当初我遭你的践踏，我会原封不动地加倍奉还。
“你……你的意思是？”
白欢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去体会，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不做到我满意，那我就会告诉媒体霍程的身世，到时候我再添油加醋一把，霍程是不是霍青云亲生的都不好说，现在亲子鉴定的时间可是很久的，而且如果我偷偷掉了包呢？又或者我和霍青云吹吹枕边风，说霍程趁他不在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给他戴绿帽子呢？”白欢说完开始笑，笑得非常猖狂。
“你……你……”徐雯指着白欢，除了“你”以外说不出其他话，她捂着发痛的胸口，表情痛苦。
“我劝你为了霍程的前途考虑考虑，”白欢站起来，拍了拍裙摆，“反正你这辈子也完了，就看要不要霍程的未来跟你陪葬。”
白欢一脸胜利地离开了徐雯的家里，对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人，现在踩在她头上拥有她梦想的一切之后双倍十倍羞辱回去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的心情非常舒畅，徐雯啊徐雯，你可没想到吧……
白欢看着窗外，突然刚才还很畅快的表情突然收住，她想起那天晚上霍程对自己说的话，表情立刻变得阴冷，双手紧紧握拳。
“乔安……”她咬着牙说，“我也会让你十倍奉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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