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毛狗

除夕这天下午，顾严理他爸顾绅回来了，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进门，他总是来去匆忙，只有这天一定会回家，但父子俩照旧沉默，没有所谓的团圆饭，和平常冷清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往年吃过饭顾严理就会回自己房间，今年他吃完晚餐早早打开了电视，突然传来的热闹声响在这安静的房子里太过突兀，顾绅从茶台抬起头，没说什么，端起茶杯进了房间。

        顾严理手里一直捧着手机，苏焱给他拍了他那的年夜饭，一大家子围着一张大桌子，人多得坐不下，大大小小或坐或站，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还给他拍了他拿着红包压岁钱的自拍，笑得像个小财迷。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请观看歌舞……”

        “……带来的小品……”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歌舞，欢快的音乐在房子里回响。

        “这个小品好尬啊，一点都不好笑。”

        “这什么舞美？花花绿绿的。”

        “没有小时候好看了。”

        ……

        顾严理从不看春晚，嫌吵，现在却不时抬起头看看，只是为了能跟上苏焱的吐槽。

        新年倒数开始了。

        “654321！”

        他准点收到了苏焱发过来的语音。

        “严理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苏焱的声音很大，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顾严理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给苏焱送上了新年祝福：“新的一年平安健康！”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家过年也是热闹欢乐的，顾严理及时打住回忆，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只是苏焱的出现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让他对新的一年有了期待。

        大年初二一早，顾严理接到了苏焱的电话，“严理哥！我回来啦！”顾严理一下没反应过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都能想到苏焱说这话时满是得意的小表情，顾严理强压下乱了节奏的心跳，故作平静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哈哈，特意没告诉你，这边还有几家亲戚要走，不过明天才开始，你今天有安排吗？”

        顾严理回答：“没什么事。”

        “那你今天来我家吧！试卷那事之后，我妈就一直说要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唠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突然收到苏焱的邀请，顾严理下意识拒绝：“你告诉阿姨不用麻烦，长途回来你们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别折腾了。”

        “不折腾，我爸妈回来就开始张罗了。”

        顾严理还在犹豫，程林抢过电话说：“过来吧，我妈说多亏了你苏焱现在懂事多了，要你一定过来。”

        “好吧。”顾严理没再推辞，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莫名紧张，他长长舒了口气，收拾好自己出门。

        街上过年的气氛浓厚，到处张灯结彩贴着春联年画，出小区时，门卫大叔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小伙子新年好啊！”

        顾严理也高声回了句：“新年好！”

        他去了趟超市买了几大盒过年的礼品，一到苏焱家小区门口，大老远就见到苏焱奔了过来。

        “严理哥！”

        虽然每天都有发语音，但这么多天没有亲耳听到苏焱活力清脆的声音，顾严理心都漏跳了一拍，声音却还是冷静：“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嘛，不是都告诉我地址了。”

        苏焱穿着暖气房里的单薄衣裤，只裹了件长羽绒服，在寒风里冻得缩成一团，笑嘻嘻道：“好久没见啦，我好想你！”他说得坦荡又真诚，而顾严理却好像有点想得太难熬了。

        “快进去吧！”顾严理担心他冷到。

        “好。”

        出了电梯口，楼道里就能闻到一阵腊味香。家里的门已经开了，苏焱兴奋地朝里喊:“我们回来了！”

        苏焱爸妈还有程林都到门口迎接，苏岚热情招呼道：“严理，阿姨可一直盼着你来，快进来，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看到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苏岚有些过意不去：“怎么提这么多东西，你还是学生，这也太破费了。”

        顾严理还有点拘谨，回道：“阿姨，这些只是一点小心意，没花多少钱。”

        程登峰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豪爽地和他打了招呼：“饭菜马上就好了，今天叔叔给你露一手，你有口福了！”

        等爸妈接待了顾严理进门，程林才有机会上前拍了把他肩膀：“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你这是要往一米九长吗？”苏焱跟着一看，严理哥确实好高啊，才高二就一米八几了，他从玄关镜里看了眼自己的身高，唉，他的个子依然进展缓慢，一米七刚出头。

        看到苏焱望镜兴叹的样子，顾严理提醒他：“不带我参观下你家吗？”

        “要的，要的。”他领着顾严理进到客厅，苏焱家一看就是他妈妈精心布置的，温馨又有生活气息。

        “小时候我们一家住钢管厂家属院，那个房子小，我和我哥一间房，我俩老打架，之后就搬这里了。”说着，苏焱打开他哥的房门，顾严理往里扫了眼，程林的房间贴了很多球星海报，书架上摆的都是篮球杂志，还有他收藏的各种篮球周边。

        “搬到这我才不用跟这头猪睡一起了，”程林逮着机会吐槽他弟，“那时候家里换了高低床，我俩都不愿意睡上面怕睡着了掉下来，就天天打架争着睡下层，结果都睡下面，这小子睡觉一点都不老实，挤得我没地方睡，不是胳膊打我头了，就是一脚把我踢下床。”

        苏焱踢了他哥一脚：“闭嘴，你才是猪！”他把顾严理拉到自己房间，对着他哥做了个鬼脸，啪的一下关上门。

        苏焱的房间和他个性一样不拘小节，被子枕头随意堆成一团，书柜上只有书本是整齐摆放的，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只是摆设，倒是陈列了各式各样的积木飞机、摩托和车，他向顾严理展示道：“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拼的。”

        之后他又拉顾严理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个盒子盘腿坐上床：“给你看看我的宝贝！”苏焱“噔噔噔噔～”地打开，盒子里装的都是一个乐团的专辑和周边。

        “你是他们粉丝？”顾严理拿出一张专辑看。

        苏焱点头，对他的宝贝爱不释手：“我喜欢这个团很多年了，一直想去看他们的现场！”说到这他眼睛都亮了，“不过他们开演唱会也不会来这。”

        顾严理看他上一秒还一脸兴奋下一秒就垂了头，笑着没说话，翻到专辑背面看歌单。

        “吃饭了！”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程林看到苏焱房里的积木又忍不住爆料他弟的糗事，“苏焱小时候嘴一点也闲不住，什么都往嘴里放，有次把积木给吃进去了，我妈说肚子里会长机器人，把他吓得哇哇大哭……”

        苏焱一把丢过去一本书，程林反应迅速地关上门。

        顾严理故意问：“然后呢？”

        苏焱一下红了脸：“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腊肉腊鱼腊肠飘香四溢，顾严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苏岚将菜往他面前放：“严理，焱焱说你不吃辣，我让他爸特意没放辣，你尝尝看。”

        苏焱夸他爸：“我爸手艺可好了！”

        “还行还行。”程登峰笑得爽朗。

        顾严理忘了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热闹美味的饭了，苏阿姨不停给他夹菜，碗里堆成了小山。饭后顾严理要帮忙收拾，苏焱爸妈坚决不同意。

        苏焱将他拉到客厅看电视，身后的沙发上摆了很多娃娃，各种毛茸茸的大象、米奇米妮还有卡通猪，顾严理拿起一只小狗。“都是我妈买的，我可不喜欢这些东西。”苏焱赶紧撇清关系。

        “这个和你挺像。”顾严理薅了薅狗子的耳朵，双手把小毛狗的脸一挤，笑道：“这样更像了。”

        “哪里像我了！”苏焱不满地说，“奇了怪了，我妈说买这个就是因为觉得像我，还对着这狗叫我名字。”没想到顾严理居然喜欢这个，苏焱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说道：“你喜欢就拿回去吧！”

        “真的？”顾严理继续把玩着小毛狗。

        “嗯，拿回去当靠背什么的。”苏焱突然想起来带回来的特产，拍了下顾严理说：“差点忘了，有个东西要给你尝！”

        “我已经吃不动了。”顾严理吃得很撑。

        “这个不占肚子。”

        苏焱去厨房拿刀乒乒乓乓一顿斩，端出来一碟黑乎乎的东西对他说：“尝尝！”

        顾严理很拒绝！

        苏焱直接拿起一块塞他嘴里。

        辣！怎么会这么辣！顾严理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焱恶作剧得逞，第一次看到顾严理这么狼狈的样子，给他递了杯温水，哈哈笑道：“我说过要带给你尝的，我妈老家的酱板鸭味道绝了，再来点儿？”

        顾严理赶紧摇头。

        “休息够了没？出去打球？”程林拿了个篮球出来，于是三个人一起打了场篮球，顾严理又被强制留下吃了晚饭才回家，回去的时候被塞满了各种特产，他还不忘拿走了那只小毛狗。

        从此，顾严理的床头多了一只小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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