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光也是救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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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待两人反应过来，躲在一旁听八卦的姑娘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是千千吧？她这是什么情况？”
“我天，这太浪漫了吧，那是谁家的公子啊？莫不是喜欢千千吧。”
“千千脾气这么古怪，谁能受得了，那人别到时候跑到院里闹事。”
“我前几天在楼下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有问题!”
“什么？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给我说说!”
“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就是容易被人骗得团团转。”
“嘿，别说了，小心鸨儿娘又要生气了。”
“不是，谁会喜欢千千这样的人啊？不奇怪吗？是别有居心吧。”
“是诶，要不要给鸨儿娘说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事。”
而此刻，听见周围人的言论，千千心头撞鹿般，咚咚咚得敲打着自己，害怕又紧张，不断问着自己：这，这又算什么…他会不会觉得我故意这样做的，赶鸭子上架？我…我又不喜欢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
他听见了那些人的话，会不会也开始讨厌我？觉得我这个人很差劲啊？
千千心想不能待在这里，误会只会越来越多，于是干脆拉起王盛德的衣袖，扯着就跑。
一路狂奔而逃，这种感觉像是私奔，反倒显得两人确有其事。
不知跑了多久，千千拉着王盛德停在一个石雕凉亭前，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人后，看向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个…那些女人就是喜欢嚼舌头，你不要太在意刚才那些话。”
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自己内心却有着一丝窃喜，似乎也不排斥这种绯闻。
王盛德并不在意那些人说了什么，将月季花递给千千说道：“嗯，这月季花，你喜欢吗？”
千千见他并没有过多的举动，甚至连一丝尴尬都看不见。似乎刚才那场闹剧，与他无关，只有自己一个人惊心动魄脑补了整场戏。
只好沮丧地接过月季，低低的嗯了一声。
王盛德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出了她的失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还是因为那些人的话？
但她刚才不是挺开心的？怎么现在又变得垂头丧气了。
王盛德细想片刻之后，突然察觉到了女孩的小心思，欣然一笑，故意装作不知情地问道：“嗯哼？你是想我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千千顿时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狡辩道：“你，你在不在意关我屁事啊…”
“嗯？”王盛德直勾勾地看着千千，继续追问道。
千千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像是有魔力，能看穿自己所有的伪装，立马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在意!”
王盛德淡定地回答道：“哦，那好吧。”
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忍。
千千板着个小脸，不悦地看着王盛德：“诶…你…你就没有别的要问的吗？”
“那你在意吗？”王盛德问道。
千千突然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地说道：“诶？我…无所谓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我又不怕什么。”
“但我怕。”王盛德突然认真地说道。
千千最怕看到他眼睛了，连忙低下头问道：“你你你怕什么？”
“怕你不在意。”王盛德担忧地看着千千。
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这样，把自己的心弦撩拨，却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自己就像一个被戏耍的小丑，不明他心意，却一步一步被牵着鼻子走，任他玩弄。
千千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装腔作势地喊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谁说我喜欢你的？”王盛德玩味地看着千千，打趣道。
“你!”千千一时语塞，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我只说过，我想和你说话，又没说我喜欢你。”王盛德继续捉弄着千千。
千千再一次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郁闷地说道：“哦。”
“怎么了？怎么撇着个嘴？不开心吗？”王盛德明知故问，自己就是想逗逗她。
怎样才能让这个口是心非的孩子，对自己坦诚一些呢？
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啊。”千千强装镇定地回答道。
王盛德犹豫片刻，试探地问道：“那我如果说我喜欢你，你会开心吗？”
“不会!”千千突然一把抢过王盛德怀里的月季花，头一甩，气势汹汹地走了。
王盛德望着这个小气包子，不禁失笑道：“怎么一两句话没说对，就要走啊。”
而王盛德却也没有追上去，脸上的笑容望着渐远的身影，渐渐淡下，因为自己心里很清楚，很清楚。
这种一开始就预见了“你我分开是早晚的事”的未来，让我此刻宛如凌迟一般，不如一刀头落，给个痛快。
“哼，就知道是骗人的，要是喜欢我，干嘛不追上来。”千千坐在凳子上，望着桌上月季花自言自语道。
“是喜欢我吗？还是耍我，图个开心？”千千越想越郁闷，自己是个直性子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个痛快行不行。
他长得浓眉大眼，脸倒是挺大，是国字脸吗？身体还算健壮，声音还蛮有沉稳的。
嗯…很一般吧，他还没前几天追我的沈…诶，叫什么来着，沈什么？
千千自从来这里后，夜夜失眠，脾气暴躁的同时，记忆力也变差了好多，不过自己倒无所谓。
反正糟心的事情，不好的人那么多，忘了也好。
“月季啊月季，你说，他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啊？”千千郁闷地趴在桌子上，眉毛和嘴都快愁到一块去了。
本以为不久之后，王盛德会带着一盆新开的月季，或者一包杏仁饼登门拜访。
并没有，一天，两天……五天过去了。
更像是一场，无人观赏的闹剧，只有千千自己一个人，孤芳自赏。
深夜，千千突然从梦中惊醒。
瘦小的身板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窝在床尾，空洞无物的眼里，看不见悲喜。
如同此刻的夜空，不曾看见过太阳。
梦里的场景如影子一般，死死跟随着千千，让她不敢贪恋片刻的阳光。
怕陷进去，怕被发现，怕他看见曾经污浊不堪的自己。
倒不如一直行走在黑夜里，没有光，就不会有人看见我的阴影。
而千千脑海里不断涌现过往种种，如细数罪证般，将她审判：
他一把将我推向床，一个趔趄倒下，我额头径直磕向了床板，真疼，脑袋昏昏的。
还未待我回过神，他拉着我衣服，将我翻了过来，推到在床，此刻我整个身子笔直躺在床上。
我不知所措又气愤地看向他，还不待我开口。他便蛮狠地坐了上来，整个身子压在了我的肚子上。将我双手扯直，压在他跪坐的双腿下。
此刻我四肢被他死死压着，只有一个头可以活动。
我害怕，我惊恐地看着他。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伸出两只手来，疯狂地抽向我脸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殴打吓懵了，一个劲地哭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没有听见我说话，他一边痛哭一边疯狂地扇我耳光，沉迷在他的世界，无法自拔。
我的恐惧，在他的掌箍下，一掌一掌的散落掉。
耳边一阵阵的巴掌声，让我清醒，清醒地看着曾经的两小无猜，已不复存在。
我从未有过如此绝望，我害怕，我恐惧，我怕他会杀了我。
我流着泪，也不再求饶，我任由他发疯，耳边充斥着他的怒吼：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
也忘了，这种死亡过了多久才停下来的，他恍惚恢复了意识，看向了满脸手痕的我，而我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泪光滢滢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
他赶忙从我身上下来，冲了出去。
我立马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想要逃跑，却撞见他拿着菜刀，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
我心一凉，犹如冰窖般，瘫坐在床上，不敢动弹。
他跪在我面前，举着菜刀，崩溃哭道：“我错了，我该死，你砍我。你把我手砍了，砍了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我不敢走，也不敢说话，瘫坐在床上，也不敢哭出声。
因为这是一把砍我的菜刀。
————
“你回去？你能回那里去!你籍契在我手上，你还能跑那里去？”
“我认为我们的婚约没有必要了，我现在要回去。”
“回去？你回去，那我的脸面怎么办!我所有亲戚都知道我要娶你了，你现在反悔，我怎么办？”
“我认为我们不合适。”
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我硬生生挨了他一记耳光。
周围人见状，避之而不及，却又远远观望着。
感觉脸火辣辣的，但全身却是刺骨的冰凉，这腊月天里，冷得可怕。
大致是，退婚这件事让他没有面子，无关爱我。
————
他扒光了我的衣服，拽着我的头发往外拖。
我慌乱地抓住一件外袍遮着身体，头皮的撕痛让我不敢反抗，只得任由他拖拽。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哭着求道。
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阴狠地说道：“你说，那些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会怎样？”
你若要如此羞辱我，倒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我两手死死抓着门槛，也顾不上衣袍是否盖住了身体。
他用脚使劲踩着我的手，顺势用力地扯着我的头发，一时我竟不知是头皮更疼，还是手更疼。
好像，又感受不到疼痛。
若我今日真□□全身，被扔到街上，我绝不苟活。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就跳江自尽。
他累了，他终于放弃了。
他蹲下身子，将我抱起，我早已挣扎得精疲力尽，我也放弃了。
他却将我抱回床上，盖上被子，柔声细语在我面前安慰道：“听话，你看你听话，我也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呀。”
————
千千将头缩在怀里，抱着自己，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就可以睡得着了。
为什么还是忘不掉呢？明明我感觉我记忆已经下降好多了，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个王盛德肯定也是这样的，我才不会上当的。”
“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哄我，以为在哄小孩啊，我才没有那么好骗。”
千千不知道碎碎念了多久，尽管大多都是骂王盛德的。
骂着骂着也累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许发泄一下情绪，才能入睡吧，希望今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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