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千鹤你在跟流川枫交往？”

        “咳咳咳！！！”

        我一口饭团呛在嗓子里，拼命地捶胸，灌了半瓶水才恢复过来。

        “成海，你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要突然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

        “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你已经中了樱木病毒，哪里还有空间喜欢别人。”成海托起下巴说。

        我夹起肉丸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可是啊，”成海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班上都在疯传你和流川交往的事。”

        “噗——咳咳咳咳！！！！”

        这下我真的半条命都没有了，成海慌张地给我拍拍背顺顺气。

        我长吁一口气，不敢再吃东西了。

        “这种不着边际的猜想是怎么产生的啊！”

        “也不算不着边际啦，”成海说，“开学这么久流川只主动跟你一个女生说过话，而且你叫醒他的话他都不会发脾气，最重要的是上次有其他班的人看到流川送你回学校。”

        成海说着贱兮兮地捣捣我的胳膊：“行啊你，外表清纯内里奔放，明着追樱木，背地里却和流川暗度陈仓，保密工作不错嘛，我都吓了一跳。”

        “连你也这样乱说我可要生气了。”我瞪眼。

        成海咳嗽两声：“你真的跟他没关系吗？其实流川还蛮帅的，虽然冷冰冰的但是比樱木好多了，不如考虑下？”

        我哭笑不得：“哪跟哪啊，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连友谊都算不上，你们都误会啦。上次也不是送我回学校，是他回来练球，我们正好在路上遇到了。”

        “哈。”这是成海。

        “哦。”这是宏嵩。

        “回应好敷衍啊。”我不高兴地戳戳成海的脸颊，“在你眼中我是那种勾三搭四的人吗。”

        “当然不是啦，”成海吐舌，“作为一个痴汉你哪有那种本事，我是在开玩笑啦。”

        “为什么听了我更生气了。”我说。

        宏嵩一语道破：“因为她说了事实。”

        “你……”我看着他地耳朵话锋一转，“你打耳洞了？”

        宏嵩在我们地视线下不自在地摸摸耳朵：“嗯。”

        “真的哎，”成海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大笑道，“好不适合你。”

        我想起树里先生右耳闪亮的耳钉，嘴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涩味。

        “行了，”我拉住成海，“好好吃饭，别研究耳洞了。”

        “什么嘛，不是千鹤提起的吗？”成海嘀嘀咕咕地拿起饭团。

        我和宏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同样地苦笑。

        妈妈总是对我和姐姐说，谈恋爱要找喜欢自己的，不要找自己喜欢的，否则会很辛苦。

        可是，人心哪是能随便控制的呢。

        时间已入梅雨季节，但是没有下雨，是微阴闷热的暑日。户外绿荫浓密，蝉鸣阵阵，阳光耀眼。

        跟随着炎炎夏日脚步的，是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不管是课上还是课后同学们都汗流浃背的奋笔疾书，然而我却完全没有听课的心思。一是，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让我心烦意乱。二是，担忧着樱木的全国大赛。

        “请我吃菠萝包吧，千鹤。”吃过两顿霸王餐的少女，丝毫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正缠着我追加第三顿。

        “成海同学，我记得你昨天说的可是最后一顿。”

        “不要小气嘛，你忍心让我挨饿吗？”成海拼命眨巴着眼睛。

        我心里隐约知道，如果我答应了，那么将会打开地狱的大门，无数霸王餐将涌现出来。所以，坚决拒绝。

        想想也是好笑，成海为了跟树里先生多接触每周准时报到漫画店，然后在树里先生温和的笑容下毫无抵抗能力的抱住一摞漫画回家，等意识清醒的时候早已钱包空空。

        面对无数个“不行”“请不起”成海反倒越挫越勇，一副要跟我耗上了的架势，从第一节课到日暮时分，一直跟在我身后，连我上厕所时都是等在门口。

        “好千鹤，我下个月会还给你啦。”成海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双手勒紧了我的脖子，任我如何动作也甩不开。

        要……要断气了。我涨红了脸，张望四周，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了。

        不知不觉都到了放学的时间了啊。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成海的力气我是深有体会的，我觉得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脖子给拧断。

        “知道了，我……我请可以了吧。”

        “早说不就好了嘛。”

        成海一放手，我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真的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罪魁祸首很有良心地为我拍了拍背顺气，然后元气满满的冲天空高举拳头——

        “去吃冰淇淋咯！”

        等等。我按下她的手：“不是菠萝包吗？”

        “哎，你答应的太迟了，我改主意了。”成海吐吐舌头。

        卖萌也没用，简直是恶霸的行为。

        哀叹自己因为制作樱木应援物品也变得少的可怜的生活费再一次被剥削，我收拾好东西，随成海离开学校。

        刚迈出学校的大门，就听到了有人大喊：“啊！雄哉！出来了，就是她！”

        一个打着绷带的小个子尖叫着指向了我们。那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我不认识，成海也摇头。

        我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妹妹，别说我欺负女人，把上次那个嚣张的小子交出来。”

        一名壮汉从旁边冲了过来，目光凶狠地瞪着我，成海想挡在我前面被我拉住了。

        “说啊，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在哪里？”

        那名小个子也跑了过来，我瞬间明白，他是上次在小巷子里被樱木打的三个人之一，现在找来同伴想报仇。

        怎么办，我余光瞟了眼周围，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都害怕的跑开根本不敢多管闲事。

        我沉默不语，名叫雄哉的强壮男人不耐烦的揪住我的领子。

        “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成海生气地想要拍开他的手，结果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我担心地看向成海但很快发现最令人担忧的还是我自己。

        雄哉又问了一遍樱木在哪，我咬牙不说，他挥起厚重的手掌往我脸上招呼，我吓得闭紧双眼，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发出呻1吟的正是我面前要动粗的人。

        “随便碰的朋友可不好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只听雄哉痛苦的发出一声吼声，右手便无力的松开了，在洋平的手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洋平扭头对还处于冲击中的我微笑着说：“接下来的画面有点少儿不宜，lady们还是闭上眼睛吧。”

        我和成海听话的相互遮住眼睛，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惨叫，等一切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雄哉被他的小弟架走了看不出伤势如何。

        看来洋平称霸和光中学的传说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谢谢了。”我由衷地对洋平说。

        “小意思，以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告诉我。”洋平问，“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把和樱木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半夜约会啊。”洋平发笑，我脸上一红。

        成海紧张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有所防范了。”

        “你准备怎么防？”我问。

        成海一本正经地回答：“防狼电棒啊，辣椒水啊，哎呀，反正你应该告诉我的。”

        “对不起啦，请你吃冰淇淋。”

        “本来就是要请的，明天再请一份。”

        “太贼了你，”我转向洋平，“你要一起来吗，作为报答我请客。”

        洋平耸耸肩：“下次吧，高宫他们还在等我。”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强求，跟成海又道了一遍谢后便走了，直到坐在冷饮店里我才心有余悸的发现手在发抖。

        “真是可怕啊，”成海也发虚，“还好有水户同学搭救，没想到他一副不良的样子，人倒是很可靠嘛。”

        我点头：“毕竟是樱木的朋友，所以说不能以貌取人。”

        “仔细瞧瞧长得蛮帅的。”

        我上下打量她：“某人被英雄救美，春心萌动啦。”

        成海作势要捶我：“乱说，我只是觉得……他很有攻的气场，最好搭一个学霸受，不不，强强似乎也不错……”

        后面的话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和成海嘻嘻闹闹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继恋爱流言之后我又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不良的大姐头。

        ……

        ——喂喂，你知道吗。最近的事件。

        ——那些抢劫事件吗？

        ——不说这个啦，是关于那所中学的，隔壁的不良高中。

        ——你是说……北高？

        ——听说他们的老大被湘北的女生打败了。

        ——哎？！真的假的……

        湘北高校近日出现了奇怪的传言。

        北高是离湘北不远的一所臭名昭著的高中，这所高中多为已经放弃继续求学，高中毕业就会进入社会的一类人。家长们带着孩子路过这所学校时都会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要到这所学校念书了。

        作为不良学校的典型，北高内部有着他们固有的等级制度，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

        往年北高的学生时常会骚扰湘北的学生，向这些乖孩子们“借点钱花”，可是今年却异常安静，几乎让人以为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了。

        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听说了吗，北高的老大被我们学校的女生打败了。”御子柴桌子上，嘴上还叼着一根铅笔。

        我无奈地托起下巴：“你又随便跑到我们班来了。”

        “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那个女生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啊。”御子柴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过来低声说：“千鹤你该不会知道些内部消息吧。”

        “内部消息？”我假装不解地歪歪头。

        “是啊，是啊。”御子柴追问道，“你们女生之间肯定会八卦的吧，告诉我啦，到底是谁打倒了北高老大。”

        “这个啊。”我的视线飘向远方。

        “果然知道吧！”御子柴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飞快地抽开手：“学长请不要随便对别人动手动脚哦。”

        “抱歉，”御子柴红着脸说，“听说北高的老大叫雄哉。”

        果然……

        成海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憋笑地看向我。

        御子柴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知道吧，你们知道吧，快点告诉我！”

        “完全不知道！”我不顾御子柴的哇哇大叫将他推出了教室，“不要再来了。”

        成海爆笑：“千鹤变成湘北的大姐头啦。”

        我揉着额角苦笑：“饶了我吧。”

        我理想的校园生活是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常，和喜欢的人谈一场细水长流的恋爱，没想到现在恋爱不顺也就罢了，日常都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下午遇到樱木，他第一句话就是“湘北的大姐头你好啊哈哈哈哈，洋平都告诉我了。”

        洋平在我心中竖立的光荣形象轰然倒塌，原来那家伙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

        晚上，一不小心在社团逗留太久的我，抱着书包，快步走在小巷里。

        巷子里漆黑一片，唯一运作的老式路灯，只能保障人们不撞到大型的障碍物，而且，事实上，因为这盏摇曳的路灯，在晚风中发出嘎查嘎查的声音，给巷子平添了一股怪谈的气息。

        晚风灌进巷子里，更加森冷了。

        这个巷子，在湘北的同学们口中，诞生出了无数怪谈，什么破旧的布娃娃会跳绳，在巷子里死去的女学生，吃人的影子恶魔……总之，是学生爆发创意，又绝对不愿踏足之地。

        如果可以，我绝不会选择穿越这块地方。但是，为了赶上末班的公交车，只能走这里了啊。放学在同学的拜托下，帮忙值日，结果一不小心就耽误了许多时间。

        吞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我告诫自己这没什么怕人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脚步可以放轻，若非巷子太过寂静，我是不会听到的。

        我不由的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加快了……不是错觉，真的有人跟在我的身后。

        会是谁呢，怪谈里的妖魔？频繁骚扰湘北的小混混们？路过的人？

        无数猜测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不管是谁，我都要看一看。

        我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汗水自额头流下，烫进了眼睛里，我握紧双拳，防止自己因为太过恐惧而惊叫出声。

        不过，我还是叫了出来——

        “樱木同学？”

        樱木露出被抓包的尴尬笑容。

        “嗨，千鹤。”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地问，“不是应该在体育馆练球吗。”

        樱木不自然地瞥开视线：“我听洋平说你被北高的混蛋找麻烦，不放心，想先送你回家。”说到这他又飞快的补充一句，“天才引起的麻烦自然要天才解决。”

        我心中一暖，他白天嘻嘻哈哈的笑我被传成和光不良军团大姐头，晚上却偷偷跟在后面，其实是心中担心我但是怕影响我的心情吧。

        我让樱木过来和我并肩一起走。

        “樱木君，你不知道那个叫雄哉的人长的又高又壮可吓人了。”

        “长的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洋平打倒了，要是我出场，一拳就行。”

        “樱木君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的。”

        我双手背在身后因为有樱木在身边而感到万分安心。

        “等下说不定会下雨，你要注意哦。”

        “啊，好的……谢谢你。”樱木应道。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们现在算是二人世界，结结巴巴地说：“不如……我……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知道一家咖啡店很棒……然后……我，我们去唱歌……

        樱木抱歉地说：“等会儿我还要回学校练球。”

        是啊，比赛还没结束呢。

        我为他打气：“加油！”

        天色骤然暗去，路灯纷纷亮起，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站台。

        我第一次觉得学校离车站实在是太近了，并后悔自己抄小路的决定，早知道该多绕两圈的。

        “啊，到了。”

        樱木也像是才发现，跟着我停下。

        “赶快回学校练习吧。”我对他说。

        “我送你上车。”

        “好啊……”

        “呃，等比赛完，我们再去唱歌。”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而樱木仰着头故意令我看不清表情。

        “好啊！”

        这一天直到回家我脸上都挂着笑容，母亲问我发生什么好事了，我笑而不语。

        那是专属于樱木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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