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湘北险胜陵南，仙道如约接我去钓鱼。

        仙道一路说说笑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刚输了球，倒是我愁眉苦脸的心事沉沉。

        “钓鱼要心平气和，你这样可不行哦。”仙道伸手抵住我的眉间。

        我充愣之下手一滑鱼竿就掉到了地上。

        仙道叹气：“跟我出来钓鱼这么痛苦吗。”

        “不，不是的，抱歉。”我原本在家中想了千万句安慰他的话，未曾想自己是给人添麻烦的一方。

        “唔，恋爱不顺吗？”仙道观察我半晌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抬起头。

        仙道的食指绕着我的脸画了个圈：“喏，都写在脸上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

        “没用啦，我都看透了。”仙道隐含笑意地说。

        我郁闷地放下手：“那么明显吗。”

        “是啊，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吧。”

        我见仙道摆出知心姐姐的姿态，想了想才说：“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的哦。”

        “朋友啊……虽然不甘心，但是暂且勉强接受吧。”

        仙道甩开鱼竿，鱼钩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落入水中，引起一片涟漪。

        “湘北不是比赛赢了嘛，我很激动的冲下座位想要恭喜樱木，结果他直接穿过我抱住了晴子。”我郁闷地蹲在地上盯着波光凌凌的湖面。

        “这可真是糟糕，要是我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抱起你的，放心吧。”仙道语气轻佻地说。

        “前辈……”

        “樱木那样死脑筋的人，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轻易的改变。”

        “我知道啊。”

        仙道叹气：“你啊，和他一模一样。”

        “这我也知道。”

        ……就是知道才很难放手。

        我伸出手指轻轻滑过湖面，冰凉的水轻纱似的在指缝间游走，我的心就和这水面一样，只要樱木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能肆意搅乱。

        和仙道告别后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夜幕降临，而体育馆还是灯火通明。

        我在门口探身，樱木正单调的重复着投球捡球的动作，他旁边的四人军团都无精打采的混坐在一旁，只有樱木明明汗如雨下手也在微微发颤却从未停下。

        我眼眶发热地想起晴子的一句话，终是没有进去打搅樱木练球。

        ——他的眼中只有篮球而已，我在他心中占不到半点分量。

        流川如此，樱木亦是。

        前些天的幸福感就如同泡沫一般，如梦似幻，一戳即破，我的那些快乐都是建立在自欺欺人之上，樱木的拒绝和逃避被深深地压在心底。

        接下来到十天樱木始终如一的练习投篮，而我也是坚持着过门不入。

        与常诚高校的练习赛结束，湘北整装待发以绝佳的状态踏上了通向全国的道路。

        我心中篮球队都已离开，还是习惯性的走向体育馆，没想到还真的听到了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是樱木吗，不他现在应该在新干线上才对。

        抱着疑惑我推开体育馆的大门，意想不到的，竟然是洋平在练习投篮。

        洋平听到声音捡起球转过身来：“还真不容易呢，根本投不进啊。”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我对他笑笑，“因为我听到体育馆传来运球的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

        洋平摸摸头：“佐仓小姐最近天天都来吧，为什么不跟樱木打招呼。”

        “别打扰他嘛，看他那么认真。”我僵硬地转移话题，“没想到你也会对篮球感兴趣。”

        “看到樱木那么着迷，忍不住也想试试。”

        “也是呢。”

        “这玩意儿的声音还真不小。”

        “毕竟是很消耗体力的运动。”

        “以前没在意，如此想来樱木还真是了不起呢。”

        “对啊。”

        “真令人羡慕……”

        洋平抬手往球筐一抛，远远的还没触碰到，球就掉落了下来。洋平似乎并不气馁，又捡起球，重新投球。我就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

        不知过了多久，洋平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樱木在这十天总共投了两万次篮。”

        “两万？！”我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是啊，所以说，他真是个令人嫉妒的家伙。”洋平不知在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

        樱木生性好动，最耐不住寂寞，当队友们都去打友谊赛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做着枯燥的投篮练习，这是何等的决心啊。

        “佐仓小姐没跟去给樱木加油吗？”

        “嗯……”我低头看着脚尖，“洋平，你说樱木现在还是喜欢晴子小姐吗。”

        “不好说呢，毕竟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的存在？”

        洋平停下手上的动作，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些同情。

        “樱木是因为晴子开始打篮球的。”

        ——你喜欢篮球吗？

        因为晴子的这一句话，樱木才触碰到了篮球，爱上了篮球，没日没夜的练习，他的活力与快乐都是源于晴子。

        输了啊……一败涂地。

        后面洋平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只剩下一句话：输了。

        之前我竟然还不自量力的想着，如果加倍努力说不定就能从晴子手里夺到樱木君的注意。简直可笑，樱木能走到今天，变得如此闪耀多亏了晴子，而我呢，大约只是他生命力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人，徒增烦恼罢了。

        洋平看看我的脸色又看看时间，自知失言。

        “佐仓小姐你对樱木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不要误会，虽然那小子不说，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

        我明白他这是安慰我，勉强地笑了笑。

        “洋平，其实我父母在准备我出国留学的事。”

        “什么，你要出国？”洋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樱木怎么办？”

        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八字没一撇呢，只是我爸爸单方面的意思啦。”

        “你……”洋平一时组织不好语言，他瞧了眼手表叹气，“唉，我还有打工得先走了，你千万别钻牛角尖。”

        “嗯，放心吧。”

        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这次我是彻彻底底的想明白了。

        晚上回家，父亲不死心地劝我考虑出国的事宜，母亲也苦口婆心地说这样的好机会很难有了。

        我以前都是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事，今天首次正面回应，答应他们会好好考虑考虑。

        父母觉得我心动了，很是开心。

        我本来是想答应的，到底犹豫了一下，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死心。

        再等等。

        我对自己说。

        等樱木专心参加完全国大赛，认真地向他告白，如果第二次被拒绝的话……

        我就再也不去打扰他了。

        经过一番苦战湘北最终击败丰玉夺得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场胜利，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敌人就是君临高中篮球的山王工业。

        傍晚我打电话到樱木他们留宿的旅馆，甫一接通便能听到对面热闹的声音，“喂喂喂，千鹤吗？——你们小声点，我听不见了！”

        樱木的大嗓门响起，我才发现我有多么想他。

        “恭喜你们获得胜利。”我手。

        “啊哈哈哈，这是理所当然的啦！”

        “明天对山王，没问题吧？”

        “有我天才樱木在，山王算什么！”

        透过电话我几乎能够想象到樱木叉腰大笑的样子，嘴角不由带起了笑容。

        “樱木……”

        “什么？”

        “没什么，明天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那太好了，等着欣赏我的英姿吧。”

        挂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差点就把比赛结束我要跟你告白说出来了。

        想想我也有够厚脸皮的，明明被拒绝过一次了还死皮赖脸的跟樱木做朋友装成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稍微有点羞耻心的女生都不会这样吧。

        我问姐姐，没有想过同野崎君表白吗，姐姐说当然想过，只是每次时机都不对。

        “其实也不是时机不对，还是我不够勇敢吧，”姐姐千代握住我的手，“光这点，你就比我强多了。”

        我躺进姐姐的怀里，仰望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犹如我压抑的心情一般，喜欢一给人的感觉变得稍微有点苦涩了。

        湘北对山王的比赛可以用疾风骤雨、峰回路转八个字来形容。

        起初观众的反应如对抗丰玉时一样，一面倒的为山王加油，神奈川的强队除了翔阳都过来观战，连平日里漫不经心的仙道都难得严肃起来。

        场内气氛比神奈川县内决赛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和晴子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在心里不停祈祷，只盼着湘北能再一次打破人们的成见创造出奇迹。

        面对雄霸高中篮球界的山王，湘北的队员毫无惧色，一开场赤木和樱木就率先抢到球，夺得先机，我忍不住大声叫好。

        真是可怕，比赛的每分钟给人的紧张感都犹如最后十分钟，这就是全国的水准吗。

        我不由的佩服起樱木他们，连我这个看热闹的人都这样，他们场内的气氛又是如何可想而知，然而他们的眼里似乎只有那颗跳动的篮球。

        那样沉着的樱木让我有几分陌生感，篮球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配饶是知道这点，当樱木在宫城的合下完成空中接力的时候，我还是被深深的震惊到了，全场一瞬间的寂静后是热烈的欢呼声，樱木仅用第一个进球就点燃了所有人。

        他是团火焰，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跟着沸腾，正是这团火焰照亮了我的整个高中生活。

        我咬紧牙关，擦掉激动的泪水，比赛还在继续，由于樱木和宫城的完美配合，在他们的奇袭下湘北竟然呈现出领先的姿态，引领了比赛的节奏。

        在我的身后樱木的四人军团和支持三井学长的不良军团更是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大声加油，我想我不能输也准备掏出扩音器结果被晴子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无奈之下，只好卖力敲击空瓶子了。

        然而山王到底是老牌王者，并没有受到影响，紧咬着分数不放，前半场两队不分伯仲。

        湘北的得分大部分都是由三井学长的三分球获得的，我听到观众们都在议论那个手感奇准的14号是谁，风头甚至压过了历来的得分王流川枫。

        三井学长的三分球非常漂亮，接球投射异常流畅，无论多么刁钻的角度都能轻松驾驭，犹如教科书一般。

        听说他中学时是mvp，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好景不长，在山王的一对一紧迫盯人下，三井的体力很快透支，相对的防守他的队员却看不出半点疲惫，这在心理上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很快，三井学长的脚步变得浮虚，连连失误。

        另一面，山王终于展示出他们的实力，仿佛在说“前面我都在划水”似的，全面碾压湘北，叫好声再一次全部倒向了他们。

        我的心情犹如在坐过山车，本以为有望胜利，又瞬间跌入最底。

        连续十六届的冠军，其实力到底不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

        下半场开始，山王全场紧迫盯人，他们的体力好似无底洞，派出三名队友在前场压迫宫城，面对这种破坏力十足的积极防守湘北甚至连将球运过前场都相当困难，湘北的得分遭到冻结的同时山王工业的得分却增加了十六分之多。

        我和晴子控制不住的开始流眼泪，难道就要这么结束了吗，湘北的全国之旅才那么短暂，要停在这里吗？

        不甘心啊……

        再一看湘北的队员们，已经全都累地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即使不说，那悲壮之情也溢于言表。

        当比分的差距拉到了二十分，所有人都以为湘北输定了的时候，樱木忽的跳上主席台，卷起一本本子当做喇叭大声地向所有人宣布：

        “我要打倒山大王by天才樱木花道！”

        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引得全场哗然，同时将气氛再次搅动起来——

        “红色大光头，你疯啦！”

        “别再丢人现眼了，快点滚下来！”

        “哈哈哈，不愧是樱木，好样的！”

        而我听得泪如雨下，为什么这么喜欢樱木，因为他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人啊！

        樱木的举动令湘北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再度高昂起来，可谓是破釜沉舟的气魄，三井明明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不停的接球投射三分球为湘北在有限的时间里追上山王立下汗马功劳。而宫城也发挥出了神奈川最强控球后卫的实力，闪电般穿梭在场内，越过对面铜墙铁壁似的防守，将球带入前场。

        赤木死死守住篮下，强势夺得每一个篮板，然后再传给三井。不可思议的，湘北真的追了上去。

        而真正决定性的最后一球，那个孤傲的永远在单打独斗的流川传球给了一直与他水火不容的樱木，那个从最初便嚷嚷着大灌篮连罚球都不会的樱木投出了一个完美的两分球。

        哔——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我永远忘不掉他飞身扑球时不管不顾的身姿，挑衅对手时嚣张自信的笑容，胜利时带着泪水的喜悦……篮球赋予了他新的生命，在打篮球的樱木是最耀眼夺目的。

        那一刻我由衷的感到自豪，我多么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樱木花道是我佐仓千鹤最最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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