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萧云羡脸色铁青，这木炎也只比他大上几岁，竟敢以小儿二字唤他！

        男人气恼，萧连去在旁道：“莫被他激怒，战士们要休息，攻城之事暂定。”

        萧云羡点点头，带着将士们退到一边。

        已是天黑，其实这个是时候是最好攻城的。何况萧家军一向痛恨合塔人，眼见木炎如此挑衅，个个红了眼，恨不得立马杀上去。

        待军队整顿完毕，云羡拿起宝剑准备攻城，却又收到易常宁发来的密信，送信的人腿脚很快，只用飞镖扔在了他的桌上便离开了。

        “济州城空，木芝南下。”

        短短八个字，便让云羡蹙眉，他再看了一眼书信，确实是易常宁的字，字迹潦草，应当是匆忙中写的。

        木芝是木炎的弟弟，他身材魁梧，比沈雄还要高壮几分，曾经徒手杀死过一头黑熊，也算木炎手下的一名悍将。

        如今木芝南下，恐怕已经指兵长宁府了，大齐那些庸人怎么抵得住他呢！

        局势紧张，木炎就是想拖住他给木芝找到机会。

        云羡提起宝剑，趁着深夜带领将士们攻打宣阳城外城而去！

        他抱了必胜的决心作战，终于在天明时攻下了外城，可之后还有内城城墙，墙高壁厚，十分难攻，萧云羡在这里僵持了三天之久，到了第四天，内墙崩溃，萧家军直击城墙，木炎带着残兵败将南下奔走。

        他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会这样厉害，原本以为木氏一万铁骑就能把这小子铲平，可溃败的竟然是他们。

        木炎恨极，心中却隐约后悔轻敌。

        连着几场战争都胜利了，士气更胜，萧云羡已经能想到木氏一族全部要埋尸中原了。

        于是，萧连去留在济州收拾，男人继续带兵追击。

        因为已经留下不少士兵驻守在重新收回的城池，所以他上书皇帝，请求陛下派人运送粮草、兵器过来，还有希望各州能多出些将士，一起合力消灭木氏军队。

        这份要求是应当的，也是必要的，连日来的损耗不能视而不见，年纪轻轻的萧云羡以为皇帝会倾力支持这场战争，毕竟他在为国土而战，他在为皇权而战，何况当初从西北出发时，皇上已经承诺过要他轻装上阵，速速赶去并州，士兵粮草后面朝廷都会援助的，让他“无需操心”，可他终究太年轻了。

        收到济州捷报后，天子心中大悦，可一听到木炎使诈，合塔人已经攻打到了渔摇江时，龙颜大怒，在看到萧云羡求兵马粮草的折子时，他骂道：“木炎的军队都朝渔摇江去了，他哪里来的军士损耗？竟然还有脸找朕要粮要人！他想干什么！”

        天子对萧家父子一向是猜忌居多，萧连去驻守西北时无诏不得入都，防他防得比合塔人还厉害，如今萧家父子带兵踏入中原，在皇帝眼中就好似猛虎出圈，全没了禁制。

        在皇帝眼里，他们甚至比合塔人还要害怕。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忌惮和猜疑？直到过了很久很久，萧云羡才知道这个掩藏多年的故事。

        彼时冯奎已经守在渔摇江南边，他绝不会让木炎南下的，可一旦木炎南下，那就无险可守了。

        太子严笙在旁恭声说道：“漠北王从西北来也只带了三万兵马，路上损耗甚多，再向朝廷援助也无可厚非。如今木炎已在江北，需要漠北王将其制住，还请父皇下令，出五万东南军援助萧云羡。”

        “微臣以为不可。东南军守在广亨路，那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若是出兵援助，广亨路中空，让木炎得了机会大肆掳掠，难免要动了我大齐国本。”

        说话的是中书舍人郭生，他看着严笙，接着道：“太子殿下不知，若是给足了兵粮，下次漠北王难免胃口大开，不断要兵要马，如饕餮一般只进不出啊！”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郭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严笙已然被气笑了：“不给兵马？那本宫要问问郭大人此战要如何打了。”

        郭生看了一眼皇帝，得了他的示意后，他故作思考，慢慢道：“其实……也不一定非打不可。”

        严笙勉强笑着，心里却已经猜到后面郭生要说的话了，可他很希望他不要那么轻易说出来，即便已经有人心里做了这种打算了，可只要不说出口，不摆到明面上来，是不是所有人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继续作战。

        不要说……不要说……严笙听到自己心里的呼喊。

        “木炎不过是要些金银罢了，我们给他就是，倘若以些许财宝能还得大齐太平，也是小事一桩。”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大齐的钱是天下掉下来的一样轻松可得，何况别人来侵占自己，结果自己出钱把人送出去还是一桩值得流传后世、受世人赞颂的好事。

        这是大齐子民的羞耻！

        十三年前长宁府沦陷，又是出钱又是出人才把这些蛮人送走，现在还没有输就已经做着输的打算了，严笙看了一眼父皇，却见他闭眼聚神，心中生凉，恐怕这也是父皇的意思了。

        他还要再劝：“萧云羡也是一名勇将，只要给足了兵马，我们未尝不能赢，况且北地太平，也可让易将军前来助阵，势必能灭了这些合塔人。”

        郭生摇摇头：“现下木氏离广亨道不过百里，若是在那里起了战事，恐怕国库损耗良多啊！”

        广亨道下三州富庶繁荣，商税甚轻时也能达2000万贯，州百姓不下百万，若是战事一起，对大齐财政也是一大打击。

        严笙不满郭生的说法，就因为广亨道富庶就不打了吗？若是不打，是不是干脆拱手让给木炎算了！

        严笙脸色阴郁，再也保持不了在父皇面前应当有的太子风范了：“郭大人怎知木氏瞧不起那富庶的广亨道，只想要你给的金银？”

        这倒是问倒了郭舍，他有些不自在，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又有人站出来道：“不如我们先派人找木炎谈一谈，看看他要如何？”

        严笙不说话了，他看着这些个心虚的臣子，这才明白现下只有他有主战的心思了，人人都想着花钱消灾。

        易盛和韩令都被调去巩固城防，留下来的都是些胆小怯懦的人，皇上刻意把那主战的二人排去，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和谈一事落下来啊！

        方才因为和郭生辩论早已引起皇帝不满，可严笙不甘心，连他也闭嘴的话，那和谈的局面就真的定了。

        他跪在皇帝面前，眼含热泪，言语切切而动人心：“漠北王同世子从西北赶来，路途遥远，疲乏困顿，可整顿不过一日便举兵作战，实属感人。他父子二人忠心为国，又有数万西北军战死沙场，子不得再见父，妻不得再见夫，如今我们却想要和谈了事，又如何对得起为大齐献生的西北将士和萧家父子呢？”

        虽然言语感人，可也只是感动了自己而驳去了皇帝的颜面。臣子们面面相视，甚至有些眼神轻视，觉得太子太不懂事。

        既然能花钱摆平，为什么要惹怒那疯子呢，要是真把木炎惹怒了，指不定他带兵南下攻下长宁府，到时你就是太子，也得乖乖去做人质了。

        还是郭生站出来，说道：“太子说的是。臣有一个主意，既能成了西北军报国之心，也可让木炎畏惧我大齐。”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郭生接着说：“兵粮就不派去了，陛下可下旨，让萧家父子立下军令状，五日内剿灭木炎一伙人，若是不能，那只能说他们无能，我们再走另一条路就行。”

        “五日的时间？这如何可能？”严笙惊道。

        这明明是要漠北王送死！

        皇帝很满意郭生今日的表现，他点点头，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严笙无力叹了口气，父皇这是在摆局谋杀啊！

        他摇摇头，退了下去。

        萧云羡一路南下，同木炎的军队对峙在了牧山城，高城早被木芝带人占领。

        现下萧云羡有两万人马，而木氏至少还有八万人马在。

        男人知道自己势弱，不宜作战，几次问属下兵马何时到都说没有消息，一直到皇帝送来圣旨，要他五日拿下木炎。

        至于兵马，暂且不发。

        萧云羡将那圣旨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这真是皇帝的旨意，他一脸不可置信，也摸不透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副将杨温轻轻说道：“这是长宁府的老把戏了，以前王爷同木氏作战时就是这样，不给兵马也不给粮草，输了是你无能，赢了也和你没关系。”

        “他不怕木炎打到常宁府吗？”

        “杨温讽刺一笑：“那就打到了再说，还没打到就不用先考虑那么多。”

        “世子，王爷吩咐我，若是到了此地，便让你退兵百里，剩下的事就由长宁府的人来办吧！他们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木炎了。”

        云羡低下头，眼里风云骤起：“他们要怎样对付木炎？”

        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答案，可谁也不说出来。

        杨温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陛下应当是不赞同这场战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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