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法抗拒的魔力

原来，这个一回家就夺得父亲全部宠爱的妹妹，竟然连阮家的一丝血脉都没有！

　　月柔轻抚砰砰直跳的心脏向后退出几步，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唤道：“母亲可睡下了？”

　　金珠闻声，赶紧出来打帘子请月柔进去。

　　月柔见母亲脸上神情忿忿，便笑道：“今日可给母亲用那金玉轮了？”金珠回道：“还没呢。”

　　月柔笑吟吟走到母亲的梳妆台前，拿起一个青玉石镶金饰的玉轮道：“今日母亲这额头可要好好按一按了。”

　　便亲自为母亲用玉轮按摩起脸部，又吩咐金珠道：“快去取玫瑰花汁子来，母亲这手指攥着帕子，可不是得好生按一按。”

　　一时身上舒坦了，夫人的气也顺了，脸色缓和道：“还是我的嫣儿有心…敬娴如今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

　　月柔轻笑道：“不是还有我嘛。”夫人看着女儿娇俏可人，心下也是宽慰道：“是啊，要想出头…可不是要全靠你了…”

　　敬娴入宫时夫人心中可是存着不少的期待，以相国府的位子和太后的青睐，封后之日指日可待。

　　偏偏这遍读诗书的敬娴的心思竟一点不在争夺荣宠之上，到少帝意外身亡，敬娴也没有为皇家怀上子嗣。

　　若是当年她怀上龙种，生下个皇子…

　　夫人想到大女儿，心绪烦闷起来，月柔见母亲神色不愉，便笑道；“母亲不必忧心，月柔懂得母亲的心思，一定给母亲争这口气！”

　　夫人听罢心中稍安，拉着月柔的手柔声说道：“你明白就好。过了国丧期便可推选秀女，你父亲已经在为此事筹谋，到时候你入宫便是顺理成章了。”

　　月柔面色娇羞，入宫可是她的愿望，更是母亲的骄傲，自然是一步都不能错了的。

　　可是想到苏瑾，月柔迟疑道：“可是如今那丫头在…焉知父亲不会让她入宫呢？”

　　夫人面色一寒，眼神狠毒：“不管是谁，要是敢来挡了你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齐烨独自坐在船头，船工老伯依旧是慢悠悠地摇动船橹，河岸边都已经被黑暗笼罩。

　　檀浥上船回报，刘齐烨听完只是微微点头，“办的不错。”檀浥安静侍立在他身后。半晌，齐烨轻轻问道：“你说，她会不会…也是他们送来的？”

　　檀浥眼中蓦然变色，“公子？”齐烨挥一挥手，自嘲地笑笑，“他们啊，太神通广大了，我…”想起刚才还在身边的女子，她的明媚笑容和温暖话语就要治愈他的模样。

　　还记得那时从不冷泉里将她救上来时，她已然昏迷，脸上哀伤的神情却让他莫名地心疼。

　　第二次见面就脱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心中一动，她脸上分明是与他熟识的表情，可是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本来想要问一问她的名字，问一问她家住何处，问一问…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她却像小鹿一般轻盈离开，只留下他满心疑问与期待。

　　太在意了，所以才会想要在自己完全用心之前，将所有的疑惑解除吧。月亮缓缓下沉，刘齐烨起身道：“回宫吧。”

　　苏瑾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在门口。到处都是让人心惊的白，白得亮眼的墙壁，白得反光的地砖，白得刺眼的灯光。

　　耳边的声音也变得好嘈杂，手术室的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护士推动手推车的声音，电梯叮咚的声音，苏瑾努力地去看，去听，才能试着将自己心中无边无际的恐慌暂时忘却。

　　妈妈，你不要走，我只有一个你，求你不要走…苏瑾很想大声呐喊，牙齿却紧紧咬着下嘴唇，嘴里腥甜，是出血了吗？可苏瑾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双温暖的手将苏瑾扶起来，苏瑾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她恍惚地抬头，是齐榛哥哥，他的眼里那么心疼那么惊慌，将苏瑾紧紧抱在怀里。

　　“不要怕，瑾瑾。会没事的…”苏瑾用力地点头，眼泪终于大滴大滴地落下，压抑的哭声变成痛苦的嘶吼…

　　苏瑾感觉耳边湿湿的，伸手触碰才发现已经满脸泪水。又做梦了。

　　窗外微微透出亮光，天快亮了，苏瑾干脆起身下床，外间伺候的秋檀听到声响很快进来，苏瑾梳洗完毕走到院中，吩咐秋檀不用跟过来了，便转身向佛堂走去。

　　苏瑾曾听丫鬟悄悄议论说佛堂闹鬼，仆人们都不大敢进去。

　　苏瑾心中好笑，以她的经历来看，她才是真正的闹了鬼呢。不过既然有了闹鬼的传闻，人迹罕至的佛堂小院倒是一个清净的好去处。

　　苏瑾进了佛堂，跪在蒲团上向着母亲的牌位一拜。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梦到妈妈的时候，就会来这佛堂坐一会，或许是这让人心绪平静的檀香，心中郁结的心事仿佛也能渐渐散去。

　　突然，案前烛火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苏瑾扭头一看，这一身白袍…这不是鬼片里常常出现的桥段吗？苏瑾心中砰砰直跳，莫非··真的闹鬼…苏瑾紧张地再向上看，那个人…是牧清野！

　　苏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牧清野缓缓走进来，指着她的嘴巴笑道：“很意外吗？”

　　苏瑾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巴站起来，“你…”牧清野伸手摸一摸苏瑾的头发，脸上是宠溺的微笑，轻轻说道：“你不去濯缨台，我只好来找你了。”

　　又是这样亲昵的触碰，苏瑾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她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牧清野从衣袖中拿出一柄木剑，正是在濯缨台用过的那一把。牧清野温和笑道：“和师父过一过招？”

　　苏瑾跟着牧清野在院中舞剑。在这样微亮的清晨和牧清野在一起，苏瑾感觉就像回到了濯缨台，那个她无法忘怀的世外桃源。

　　太阳慢慢升起，牧清野收起剑，和苏瑾并肩站在梨树前，低下头轻笑一声说道：“今天…特别想见你，所以我来了。”

　　苏瑾的脸热热的，就像从前和齐榛哥哥在一起时的那种温暖又忐忑的感觉，她悄悄抬起头看向他。

　　牧清野眼中是让她怦然心动的深情，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不舍地说：“我要走了。”

　　太阳渐渐升起，看着阳光下的牧清野神情脉脉，苏瑾忍不住牵住他的衣袖问道：“你去哪里？”

　　牧清野说：“我…还会再来看你…”他的声音太温柔，那是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魔力。

　　苏瑾乖乖点头，看着他飞身跃上佛堂的围墙然后消失。

　　若不是手中的木剑，苏瑾就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她从前都不敢梦的梦…

　　夏至一过，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没有空调的房间让苏瑾很不习惯。

　　虽然日日有冰块送进房间降温，还是抵挡不住炎炎烈日带来的热浪。

　　苏瑾恨不得天天靠在那大冰块上，却总是被顾嬷嬷拉回来，说着不可贪凉，小心伤寒。

　　这顾嬷嬷从前就在母亲身边的伺候，平日里像奶奶一样为她操心打点，苏瑾总是敬她几分，只得乖乖听话。

　　秋檀见她无精打采，便提议去花园的湖边乘凉。

　　湖边的长廊围满了绿藤，夏日里叶子郁郁葱葱，湖边凉风徐徐，比房间要清爽多了。

　　苏瑾舒服地躺在廊下的长椅上，身边有秋檀轻轻扇着扇子，心中甚是惬意。正眯着眼睛躺着享受这难得的凉爽。

　　秋檀突然推一推她：“小姐…”苏瑾睁眼一看，几个丫鬟拥着夫人和另一个衣冠华丽的夫人，一起正往园中进来，再看一看自己样子甚是不雅，便赶紧拉上秋檀往后躲去。

　　丫鬟们在苏瑾刚刚坐下的长椅上铺上软垫，请两位夫人坐下。

　　苏瑾从长廊后借着藤蔓树枝的遮挡悄悄往外走去，心想着要是给夫人们见到，少不得要寒暄敷衍一番，不如趁早溜走。

　　可是听到夫人的话，苏瑾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尚书大人同老爷都是顾命大臣，自然是相互扶持的，咱们做女人的，当然也要齐心为老爷们分忧了。”

　　那徐夫人也徐徐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老爷常说，咱们家就不如阮家有福，有这么两位气质超群的小姐，大小姐自不必说，这二小姐也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道我们顾言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娶上这样好的媳妇呢。”

　　阮夫人似是干笑两声回答道：“徐公子年少有成，若是有机缘联姻，那是大大的福气啊。”

　　秋檀轻轻地推一推苏瑾，原来正好有个丫鬟捧着茶水往这边来了，苏瑾赶紧溜走。

　　回到朝云轩，苏瑾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才真真的是政治联姻啊，这个被夫人吹上天的徐顾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肥头大耳的纨绔公子呢。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是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联姻的。

　　想到这里，苏瑾忍不住同情起月柔来：包办婚姻？这相国府千金也不是好做的啊。可是在这样的时代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无可奈何罢了。

　　连续几天的酷热让苏瑾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想出了新的避暑妙招：做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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