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头大患

齐烨的脸上浮起讥诮的神情，冷冷说道：“黄粱一梦罢了。”

　　徐顾言知道其中内情，便不再追问。沉默片刻，又开口说道：“既然决定亲征，那么元慈宫那边…可有了对策？”

　　齐烨神情复杂，在窗前走动起来，良久才转身说道：“实话实说吧。”

　　徐顾言点点头，太后与皇上渐生嫌隙，只因皇上，似乎已经不再受控制。

　　“和阮晫一样，她想要的，还没到手呢。况且，谢晦已经让他们有所忌惮了，我这一去，也是解了他们的心头大患。”齐烨说完，又望着徐顾言问道，“谢政那边怎么样了？”

　　徐顾言轻松回答道：“没问题了。若是阮晫有心，弹劾的折子恐怕已经写了数十本了，只待时机一到，这一剑定能斩得漂亮！”

　　齐烨满意地点头，重新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的折子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准备好收网了！”

　　两人神情中，都带着背水一战的坚毅。

　　夜深了，徐顾言已经回去。

　　齐烨看完最后一本奏折，站起身来，回头却看到身后的檀浥，想起什么，向檀浥问道：“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檀浥低头回答道：“似乎，有人动作更快…但是，目前还在继续查找，希望能赶在他们被灭口前…”“一定要拿到证词！”齐烨沉沉说道。

　　双眼看向窗外，齐烨心中涌起难以言状的痛楚，“既然他们已经在动手，那么…我们怀疑的方向，恐怕是没错了…”

　　檀浥无声点头。

　　一直以来苦寻的真相，即将缓缓揭开。齐烨看着面前的檀浥，心中思绪难平，吩咐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檀浥没有动，迟疑一下，低头说道：“听说，司空府再次向相国府求亲，要娶…三小姐，阮苏瑾。”

　　阮苏瑾，苏瑾，苏瑾…齐烨在心中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心上又涌起丝丝疼痛。

　　“相国大人近来…时常出入元慈宫。”檀浥平静说道，“司空府突然向相国府求亲，恐怕不是徐顾言大人所为。司空府收到什么风，也未可知。”

　　齐烨沉默良久，轻声问道：“她…还在冷泉庵？”檀浥点头回道：“是。”

　　齐烨的脸上浮出复杂的神情，提起笔写下一封书信，向檀浥吩咐道：“送到冷泉庵，要快。”

　　檀浥领命，快步向外走去。齐烨迟疑一下又叫道：“等一下！”

　　檀浥回头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齐烨低头沉思一下，说道：“信函…拿回来吧。”檀浥不发一语，将信函重新放到书桌上。

　　齐烨挥一挥手，示意檀浥退下，然后久久地看着眼前的信函，最后还是将它撕成了碎片。

　　齐烨走到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想要抓紧她，可是这样难，这样难…

　　日子过得很快，苏瑾在冷泉庵的生活十分充实。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苏瑾学了骑马，终于可以体会到曾经向往的感觉，骑着马，自由自在地在山林和小溪中穿行。

　　厚德神尼还亲自教她习武。

　　每天晨间，苏瑾都会在晨曦中练习，一招一式十分认真。连一旁的勿离都在问：“神尼，姐姐学骑马，还学舞剑，莫非…是要上阵杀敌不成？”

　　苏瑾听到这样稚气的话，不禁笑起来，“若是上阵杀敌，这三脚猫功夫有什么用处？勿离，你太高看我了！”

　　厚德神尼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神情，一边细细地为苏瑾指导，一边说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也不必用上这样的招式。”

　　苏瑾的心中一怔。

　　在穿越之前，她生活在看不见战争与硝烟的和平时代，杀伐与战乱离她那样遥远。

　　来到这里，只是在回长安的途中，安衢山遇险的时候，就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这样一招一式中悄然消逝。

　　而宫中，她已经远离的宫中，也曾经毫无声息地夺人性命。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勿离的声音响起，苏瑾回过神来，神尼已经悄然离开。

　　看着勿离亮晶晶的眼睛，苏瑾轻声笑道：“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勿离脸上浮出向往的神色，欣喜说道：“是宫中的事吗？我好想知道宫里是什么样子，姐姐，你讲给我听吧！”

　　心上像是浮上薄薄的轻雾。明明已经遍体鳞伤，明明决定不要再去回想…她常常站院中的杏树下，抬头看着夜空。那一轮明月，会不会知晓她眼中的牵挂与痛楚？

　　离开以后，苏瑾用忙碌的生活将自己的记忆牢牢锁住，可是在一恍神之间，有一些面孔，一些场景就会突然倾泻而出。

　　他的拥抱，他留在唇上的气息，还有那一句冰冷的话语，就这样让她瞬间沉入寒冰海水里。

　　离开的时候，她告诉自己，这不是逃离。可是她心中很清楚，她只是无力再承受他带来的伤痛。

　　时间，会让自己好起来吧…苏瑾这样对自己说。

　　天气渐渐热起来，眼看着夏日就要到来。

　　清晨，苏瑾照旧骑着马去了后山，带着溪边的一束野花，苏瑾牵着马缓缓走进冷泉庵。

　　刚刚从马棚出来，勿离就飞快地跑过来，口里说道：“姐姐，皇上要御驾亲征了！”

　　苏瑾一怔，手中的花散落一地，勿离还在说着：“皇上要带着二十万大军，去收回咱们的荥阳了！”

　　心中是纷乱的思绪，苏瑾一抬头，门口是厚德神尼若有所思的神情。苏瑾遥遥地向她行礼，然后转身走开。

　　大风带着黄沙吹过小镇唯一的一条街道，街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牌坊，牌坊历经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风沙腐蚀，勉强能辨认出“栗原”二字。

　　街道两边排列着高矮不一的各色店铺，看上去和长安的街道没什么不同，只是从偶尔出现的身着异域服饰的行人，才能看得出来，这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边陲城镇。

　　沿着小小的街道向前，在一家不起眼的茶行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他看上去体格健壮，虽是一身商人打扮，走起路来，却颇有习武之人的架势。

　　早就候在门口的茶行掌柜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一边行礼，一边满面笑容说道：“晋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被唤作晋老板的男子也拱手笑道：“陆掌柜客气，此行多有叨扰，还望陆掌柜海涵。”

　　陆掌柜一边迎着来人进门，一边笑道：“晋老板不必客气，我们早已收到少东家的来信。咱们这偏远的小铺子，还能接待少东家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荣幸呐。”

　　一行人寒暄着进去，在前厅喝完茶，陆掌柜将他们带进店铺后的一进小院子。

　　“按照少东家的吩咐，我们整理了这间小院，晋老板可以从店铺出入。若是觉着不方便，那边还有小门直通街道。”陆掌柜指着小院介绍道。

　　晋老板环视四周，含笑点头道：“不错，有劳陆掌柜了。”

　　已有随从搬着行李进来，陆掌柜忙吩咐仆人们帮忙，却被晋老板拦住，口里笑道：“陆老板不必麻烦，我带的人也都够用，您就放心地忙您的生意去吧。”

　　陆掌柜也是圆滑之人，自然知道晋老板的意思，向他拱一拱手便带着仆人们退了出去。

　　刚走出小院，陆掌柜身后的小伙计就凑上前来问道：“掌柜的，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没见他提起？”

　　陆掌柜闷声说道：“少东家吩咐的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

　　那小伙计连忙点头，又悄声说道：“不过…那个晋老板，怕是来头不小呢，光看看他额头上的刀疤，那一定是经过大场面的人了！”

　　陆掌柜胡乱应了一声，吩咐道：“你去给少东家回信，就说客人到了，已经住下了。”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陆掌柜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的院子，眼中也是充满疑虑。

　　夜色降临，小院子的里屋已经点上了烛火，晋老板坐在进门首位，底下是四个精壮男子。

　　“东西都放好了吗？”晋老板问道。

　　一个男子回答道：“都已经放好了，我安排了几个人轮班看守。”

　　晋老板闻言满意地点头，又嘱咐道：“小心烛火。还有，注意不要张扬，免得引人起疑。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可是以商人的名义。”

　　四人都点点头，口中答道：“是。”

　　晋老板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冷冷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夏日绵绵，傍晚的御花园才有了些许凉爽。富阳公主坐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宫人们。

　　“公主，已经能看见瓮盖了！”那边有小宫女过来说道。百无聊赖的神情一扫而空，公主一下跳起来，跑到梅树下去看。

　　“就是这个，接着挖吧。”公主欣喜说道，看着小宫女正要动手，又急急嘱咐道：“可要仔细些。”

　　小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小瓮捧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去瓮身的泥土，公主就接了过来。

　　“旁边还有一个小瓮，要一起挖出来吗？”有宫女问道。公主转过头看了看，淡淡说道：“不要动，按照原样填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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