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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八月十五,长夜漫漫,圆月高悬。

        峦州白云山庄张灯结彩,戏台子上锣鼓琴笛奏出热闹的乐曲,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喜庆的戏曲。庭院里摆了几张锦缎铺就的长桌,长桌上摆满了珍稀菜肴和名贵糕点,围绕长桌坐满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吴家人。

        吴修成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笑呵呵地捋着胡子。小辈们按照辈分、长幼依次向吴修成祝酒。

        “父亲,孩儿此杯愿咱们吴家繁盛兴旺,传承代代不绝。”

        “父亲,孩儿此杯愿白云山庄传万世,永不朽。”

        “父亲,儿媳此杯愿您的威名传遍四海,震彻江湖。”

        “……”

        “……”

        “爷爷,孙儿此杯愿您健康长寿,年年岁岁如今朝。”

        吴修成红光满面,高兴得合不拢嘴。小辈们敬一杯,他就喝一杯,没过多久便有了醉意。他朝自己的小孙子招招手,那孩子便欢快地扑到了他膝边,大声喊:“爷爷!”

        吴修成把小孙子抱起来放到腿上。这孩子是小辈中最有天分的,不满十岁,已经将家族功法修习到了第三层。吴家的崛起,白云山庄的振兴,就指着他了。

        武林人士内功强劲,寿命本就比一般人长,吴修成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三十年,足以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小孙子手上:“千铭,吃。”

        吴千铭啃了两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天边高悬的圆月:“爷爷。看,流星!”

        “傻孩子,今晚圆月明亮如昼,群星当黯淡无光才是,你怎么可能看到流星?”他顺着吴千铭手指的方向眺望天边,脸色突变,起身大吼:“召集人手,准备迎敌!”

        密密麻麻的箭矢越过高耸的山庄院墙从天而降,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流星一样。箭雨落处,许多人来不及躲闪,当场毙命。

        庭院内庆祝中秋佳节的喜庆氛围一扫而空,吴修成脸色铁青,迅速安排人手将武功低微的妇孺从后门撤离,又从家族挑出许多功夫好手,跟随他一起杀敌。

        敌人是有备而来。

        吴修成预感今天有一场恶战。他想了想,找来大管家附耳传令:“带着千铭从密道离开。若是吴家覆灭了,他便是复仇、重振家族的希望。”

        大管家是他的心腹,知道密道的位置。他朝吴修成点点头,抱起吴千铭消失在了人群中。

        “但愿老夫是多此一举。”吴修成轻叹了口气,道,“来人,把老夫的朝云戟抬上来!”

        朝云戟乃精钢奇石于烈火中淬炼而成,长九尺九寸,重一百四十斤,须得足足四个杂役才能抬动,唯有内力深厚的武林人士才能拿来当兵器使。

        吴修成绑紧袖子,单手提起朝云戟,带着众人往院门冲。

        这时,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砰的一声响,碎成八块砸在地上。

        “白云山庄吴庄主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还以为是多血性的汉子,原来是个软蛋,只会躲在女人的后院当缩头乌龟,俺从门口一路杀到这儿,遇到的全是小杂碎,不痛快,很不痛快!”

        钱彪手持两板大斧一马当先闯进来,后面跟了几十个同样手持双斧的大汉。他身高六尺,虎背熊腰,穿了件深褐色绑袖短打,前襟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硕大结实的胸肌,嘴里大声叫嚣:“姓吴的软蛋,敢不敢滚出来和爷爷一战!”

        吴万东立即怒上心头。这种粗鄙的东西也敢来白云山庄撒野?他提着长戟往前走了半步,主动请缨:“父亲,让儿子来教训他。”

        吴修成拦住大儿子,朝钱彪拱了拱手:“敢问这位英雄是何方神圣?老夫得罪了哪条道上的,引来这般声势浩大的攻打?”

        “天道无极宫无极右使锐金旗下双斧堂堂主钱彪是也。”钱彪挥舞双斧,锋利的斧刃泛着血光,“废话少说,快来与俺打个痛快!”话音未落,他一跃而起,朝吴修成劈去。

        吴万东抢身而出,挡在吴修成前面:“让我来会会你。”

        两人在庭院里叮叮当当地斗起来,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

        吴修成脸色沉郁,眉头紧皱。万东常年在山庄住着,甚少出门远游,不知道天道无极宫乃是峦州极西赫赫有名的魔宫。里面的魔人各个实力强横,嗜杀成性,更传闻其新任宫主是江湖上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绝不是他小小的白云山庄可以抗衡的。

        只是天道无极宫素来只在峦州极西之地活动,白云山庄在峦州东南,与之相隔了数千里,又从未与之有过恩怨,怎会把这群魔人引来?难道,天道无极宫宫主意在中原,妄图一统江湖?

        猜测间,钱彪和吴万东已互相拆解了四十余招。他们内力相当,招式各有优劣。钱彪连劈带砍,双臂有千钧之力,吴万东或啄或钩,寸长寸强,谁也奈何不了谁。

        “哈哈哈哈,痛快,当真是痛快!”钱彪仰天大笑,打得浑身升起腾腾热气,“不枉俺抢先杀将进来。”

        他闷哼一声,双眼逐渐充血,胸口肌肉膨大,气势节节上涨,大吼道:“姓吴的,吃俺一斧!”

        钱彪两手并握,反身一旋,双斧同时向吴万东当胸砸去。

        吴万东将长戟竖在身前,想架住这一招,不料旁边吴修成突然出声:“万东,快躲!”

        他不知道,这是江湖旁门左道之一,燃血秘术。运使此诀,内力短时间内可暴涨一层,但每用一次,寿命便会缩短一截。普通人只会在生死关头拿来逃命,没想到这莽夫打得痛快了居然直接用出来,当真是疯子。

        吴万东立即变招想要后撤,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钱彪的双斧结结实实地砍在吴万东的长戟之上,两人内力正面冲撞,长戟断裂,吴万东倒飞出去,砸进精心培育修剪的花丛中。

        家丁连忙去扶,吴万东护身真气已破,胸腹豁开个口子,血汩汩往外流,已是不行了。

        吴修成颤抖着合拢大儿子的眼皮,悲痛难当。那边钱彪还在狂笑,叫嚣着:“还有没有姓吴的敢和爷爷打,有没有!”他提起朝云戟迈步上前,指向钱彪:“老夫来领教你的高招。”

        吴修成的武功远远高于吴万东,不然也不能打响白云山庄的名声,即便钱彪使用了燃血秘术,也是打不过吴修成的,更何况这燃血秘术的时效不长。

        他的朝云戟甚至比钱彪的双斧还重,两人的兵器撞击之时,钱彪只觉得手掌发麻,要用尽全力才能不让斧头脱手飞了去。

        钱彪暗自吃惊,想:当真小瞧了这老匹夫,怪不得右使大人劝俺跟随大部队缓缓推进,可一听有架打,俺老钱心里痒痒得很,等不得了。

        吴修成占尽上风,二十招之内便能取这厮性命,为大儿子报仇。但他素来老成持重,深知这厮不过是天道无极宫的前锋,随后而来的高手不知凡几。

        他手里控制着分寸,希望后面还有转圜的余地:“天道无极宫要问罪白云山庄,老夫认了,愿一力承担。老夫可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但老夫的妻儿老小是无辜的,能不能放了他们?”

        钱彪道:“老匹夫你可别做梦了。你当我天道无极宫上下齐齐出动只为了找你一人的麻烦?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宫主有令,白云山庄吴家满门一个不留!走脱一个,就拿自己的脑袋赔罪。”

        正在此时,护送家眷从后门撤离的护院跌跌撞撞跑过来,惊惶大喊:“庄主,不好了,咱们山庄被围了,夫人少爷他们在后门被堵了个正着。那些人武力高强心狠手辣,咱们的人全军覆没,夫人少爷他们只怕……”话未说完,他便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吴修成这才明白,天道无极宫是铁了心要致吴家于死地。他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吴修成手握朝云戟向斜上疾刺,刃尖直指钱彪咽喉。钱彪双斧合拢,架住戟身,企图阻拦朝云戟的去势,未料一股大力袭来,吴修成反手回钩,让朝云戟的横刃钳住斧柄,吐出内劲用力一荡,钱彪双手一麻,铮鸣连绵不绝之声中,双斧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这一次,吴修成不再留手。

        他出招极快,回钩之后立即横扫,坚硬的戟身蕴着十成十的内力狠狠抽在钱彪胸口。钱彪在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下落时砸碎了花丛旁的假山。

        一道紫色淤痕在他胸腹处缓缓出现,若是有人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其大小位置和吴万东的致命伤口一模一样。

        吴修成轻抚戟身,冷声道:“这朝云戟陪伴了老夫大半辈子,老夫视之为半身,能死在它的刃尖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锋利的刃尖在月光下泛着冷意,钱彪动弹不得,暗叹: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仿佛有人从天外飞来,如同一团血光刺痛了吴修成的眼。吴修成心下大骇,连连后退,他感觉有道看不见的剑气朝自己斩来,铺天盖地拢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想要出招格挡却不知剑在何方。

        那人连出了三招。

        第一招,削下了吴修成精心蓄留保养的胡须。

        第二招,斩断了吴修成视若半身的朝云戟。

        第三招,一掌将自身内力拍入吴修成的身体中。

        三招之内,吴修成简直像个呆子一样,不能逃跑,不会对抗,甚至连对面的身法行迹都捕捉不到。

        三招过后,他须已断,戟已毁,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在全身经脉逆行,让他痛不欲生。

        这是何等恐怖的剑法!

        这是何等诡谲的内功!

        吴修成心中的傲气荡然无存。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颤抖着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八个奴仆打扮的壮汉抬着张豪华奢侈的宝座,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挤进庭院。他们齐声高呼:“天道无极,我道长生,一统江湖,唯我独尊!”

        宝座被壮汉们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众人齐齐抱拳躬身行礼:“请宫主上座。”

        奚继仁臭着张脸,闷不吭声地走过去坐下。

        因为真气不断逆行,吴修成浑身疼痛难当,全靠一口气硬撑着才没痛哭流涕地打滚求饶。他额头青筋凸起,冷汗不停往外冒,嘴唇颤抖:“阁下,就是天道无极宫新任的宫主。不知老夫何时开罪了阁下,引来吴家满门灭绝之祸?”

        奚继仁道:“我问你,十二年前联手暗杀武林天下盟奚副盟主一家的,除你之外还有谁?”

        藏在心底最深的隐秘被人骤然揭开,吴修成难掩惊恐。这么多年了,他的侠义之名在江湖广为流传,人人都道他是个值得尊敬的汉子。可谁又能想到,十二年前,他曾蒙上面巾与人联手偷袭奚副盟主,将他满门上下屠尽。

        不难推测,天道无极宫宫主正是为此事而来。

        吴修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你究竟是谁?”

        奚继仁不耐烦之极,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更加恶心。

        无极右使朱煦朝手下使了眼色,有个拿鞭子的大汉上前,朝着吴修成的脊背就是一鞭:“宫主问你话,你就答。”

        这下吴修成再也撑不住了,惨叫连连。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半圈,恨不得立即死了去,但是体内真气不为他所控,他连自绝经脉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他们都蒙着面巾,换了常用兵器,遮掩了常用功法。我只知道一共有七个人,主谋是天下盟盟主常翼鹏,是他把我们召集起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奚继仁恶狠狠地说:“常翼鹏那个老东西,本座迟早要千刀万剐了他。你不知容貌,不辩身形,那他们说话的口音、出招的习惯,或者其他特殊的地方呢,你全都不记得?”

        吴修成粗粗喘了两口气,皱着眉头企图回忆:“我……我现在想不清楚。”

        奚继仁从腰间摸出个小瓷瓶,扔到吴修成身上:“里面的药丸服一粒。”

        吴修成慌忙捡起瓷瓶,笨拙地拉开瓶塞,倒出一粒吞入腹中。那药生效极快,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渐渐平息,如平常那样乖顺地汇聚入丹田。可他只要稍微调动真气,真气便又有了沸腾之势。

        整个庭院无人说话,吴修成知道宝座上那人在等自己回话。

        他正准备仔细回想,忽然听到一道极其尖锐的嗓音和一道极其粗粝的嗓音交替怪笑,笑声好似寂静庭院里吹起了阵阵阴风。

        “宫主,吴家上下五十四口人全在这里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宫主,这姓吴的小孙子还想从密道逃跑,被我一闻,就嗅出了踪迹,逮住了。”

        听出那两人的言外之意,吴修成目眦欲裂,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跑。

        庭院门外整整齐齐摆放着五十四具尸体。他的妻妾、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身上染着血,通通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了无声息。吴修成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具尸体上,那是他吴家最有天赋的孩子,是白云山庄的希望。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吴家已经被魔人屠尽了,只剩下了他一个。

        吴修成痛苦地大声嘶吼,像是嚎啕大哭,又像是愤怒。他冲到奚继任跟前,不要命般冲着众人大声质问:“你们还是人吗?他才九岁,他还是一个孩子!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下此毒手。你们根本不是人,是地狱里的恶鬼!”

        奚继仁冷眼看着吴修成发疯,恨意在体内疯长。恨到了极致,他整个人仿佛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因品尝到吴修成的痛苦而滋生快意,一半却因吴修成的痛苦而更加痛苦,二者混合在一处,酿成遮天蔽日的怒火。

        他飞身一脚将人踹到树干上:“本座是恶鬼,难道你不是?”

        他掐住吴修成的脖子将人提起来,盯着他眼睛:“那我问你,我爹一生兢兢业业,调停武林纷争,平息武林灾祸,怀仁义心行仁义事,他犯了什么错?我娘神农传人,双手活人无数,当年你的老母亲双腿生疾痛不欲生是不是她给你治好的,她犯了什么错?还有我的小弟小妹,两个孩子才四岁,还没有膝盖高,他们犯了什么错?可是他们全死了!是你,你下的杀手!!!”

        他说得越激动,手上劲越大,恨不得活活掐死吴修成告慰父母亲人在天之灵。

        吴修成惊恐地瞪大双眼,喉咙发出嗬嗬声响:“你是……你是……”

        他想起来了。

        他全想起来了。

        这双眼睛,活脱脱就是当年奚副盟主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奚副盟主为人正派之极,长在他脸上全无轻佻之意,而是温情脉脉、风度翩翩。可如今这双桃花眼,充斥着血与恨,暴戾、凶残,翻腾着誓要毁灭一切的惊涛骇浪。

        当年那场灭门,活下来的奚家人只有一个。

        “你是……奚继仁。”

        奚继仁骤然松手,将吴修成扔在地上:“除了一条命,本座十二年来的痛苦,也要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他环视一圈,冷声吩咐:“白云山庄,一寸不留。”

        起火了。

        皎洁的月光下,大火安静地燃烧。

        白云山庄初建于百年前,在吴修成手中崛起,其声名近十年来抵达巅峰,震慑一方。这座建筑富丽堂皇,造景精致优雅,收藏了诸多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的庄园在大火中轰然倒塌。

        吴修成坐在囚笼里,呆滞的双目倒映着火焰,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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