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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带着吴修成,以及从白云山庄搜刮而来的几大车财宝,天道无极宫众人打道回府,夜路难行,准备在附近县城找个客栈住下。

        客栈里坐满了人,吃饭喝酒的,磕南瓜子儿咬蚕豆的,说事谈情的,聊天侃地的,好不热闹。柜台旁坐了个身穿灰色长衫,面容枯槁的老者,正在拉胡琴,悠扬的乡间小调在他手中倾泻而出。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用方言唱着极具地方特色的小曲儿,手里捧着个缺了角的饭碗,伸手向客人讨钱。看起来是爷孙俩儿出来卖艺讨生活。

        大腹便便的橘猫在客人们腿间绕来绕去,嗅闻着找些被扔到地上的食物残余填饱肚子。忽然,耳朵微微向后一撇,它立即停止进食,连跑几步躲进了角落。

        “掌柜的,今晚客栈我天道无极宫全包了,闲杂人等一律赶走!”

        客栈门口乌泱泱挤进来一堆人,各个凶神恶煞,很不好惹的样子。有些胆小的客人不等掌柜的反应,立马起身从门缝遛走。还有些胆大的、底气足的客人,依旧坐着观望。

        掌柜的从后门跑出来,深深佝腰作揖:“诸位大侠,店里的客人都是先来的,小的没有理由赶他们走。小店简陋,实在配不上各位,还请诸位大侠另寻贵地歇息。”

        喊话那汉子抽出腰刀半截,亮出森白的刀刃:“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这、这……”掌柜的急得满头是汗。面前的诸位大侠他得罪不起,店里的客人他也得罪不起,实在两头为难。

        店里有客人看不下去了。一个矮黑胖子拍案而起,拿起桌上大刀,指着人喝骂:“哪里来的乌龟忘八羔子,狗叫什么!再吠,信不信爷爷把你的狗牙打掉?”

        汉子勃然大怒:“找死。”他抽出腰刀纵身跳上桌子,以桌子为跳板砍向矮黑胖子。矮黑胖子不甘示弱,也跳上桌子回砍。

        两人在桌子上乒乒乓乓地打斗,又吓走了一批客人。

        汉子的武艺高出半截,一把腰刀舞得虎虎生风。矮黑胖子左支右绌,又缺少辗转腾挪的空间,不由朝同桌朋友大喊:“李兄,赵兄,快助弟弟一臂之力。”

        两友人对视一眼,拔出大刀,就要上前帮忙。三个打一个,天道无极宫众人当然不答应,亦纷纷拿起兵器。

        眼看混战就要爆发,门口蓦地飞进一柄长剑,以雷霆之势射向桌上两人,精准地斩向刀刃交锋处,将两柄大刀同时斩断。

        矮黑胖子左手握住痛得发抖的右手,暗自震撼,好强悍的内力!

        门口进来一人。汉子跳下板桌,和天道无极宫众人一起抱拳行礼:“右使大人。”

        朱煦的目光扫过众人,沉着脸斥责:“一件小事也办得这么拖拉。宫主大驾已至,速速清场,违逆者杀无赦。”

        天道无极宫众人齐声应是。

        见势不妙,剩下的客人纷纷逃离客栈。

        怕矮黑胖子再生事,姓李的和姓赵的同时架住这厮,混在人群中迅速离开。

        那矮黑胖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又实在气不过,看见躲在角落里的橘猫,一时怒上心头,抬脚狠狠踹过去。橘猫凄厉地叫了一声,闪电般窜进了后院草丛,再不见踪迹。

        众人迎奚继仁进门。掌柜的毕恭毕敬地走在前面请他上座:“大侠,您想吃点儿什么?”

        奚继仁恹恹的,臭着张脸谁也不理。过往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中,让他心绪难宁。

        春风拂过满树梨花,落英缤纷,似漫天飞雪。少年时他喜欢在树下练剑,每每剑气扫断一株梨花枝,远处排排坐的小弟小妹就会兴奋地跳起来鼓掌欢呼,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神奇的事情。听见喝彩,他的剑招使得越发流畅,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日升朝霞、芙出绿波……四十九式‘洛神剑法’一气呵成,体内真气行走如臂使指。

        待他收招,小弟小妹便欢快地跑过来,一个去捡满地的梨花枝,一个却抱住他的小腿,奶生奶气地说:“大哥哥,我要学剑。”

        奚继仁弯腰伸手抱起小妹。小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温热的脸蛋侧贴着他的脖颈,浑身散发着奶香味,小小的身体又轻又软,像天上的云朵。他说:“等你十岁了,大哥哥就教你,到时候可不要苦得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小妹不服气地扬起下巴,“这苦,大哥哥吃得,我就吃得。”

        奚继仁捏捏她的小鼻子,轻声哄道:“大哥哥相信你。”

        小妹高兴起来,笑开了花儿:“大哥哥,娘昨天教了我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呀~三月湖面好风光,家家户户捕鱼忙。阿爹啊,一杆撑筏踏波浪,阿娘啊,一针穿线补渔网……”

        朱煦见宫主不说话一直盯着柜台,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走过去检查,从柜台底下拖出瑟瑟发抖的爷孙俩儿。

        那老者见全客栈的人都望过来,鼓起勇气求饶:“小人和孙女只是个卖艺的,平常在这家客栈唱个曲儿讨点赏钱,绝不敢冒犯各位大侠。求各位大侠放我们一马,让小人和孙女离开。”

        壮汉问:“刚刚清场,你们怎么不走?”

        那老者哆哆嗦嗦道:“小人吓得腿软……走不了。”

        朱煦不耐烦地比了个手势。壮汉拔出腰刀,缓缓逼近地上瘫坐着的爷孙俩儿。

        老者护着孙女不断往后挪,不住摇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等等。”奚继仁的目光落在老者手边的胡琴上,“你们会唱湖州广泉府的《捕鱼歌》吗?”

        “会!”老者拼命点头,连连解释,“小人就是湖州的,家里遭了水灾才流落此地。广泉府民谣《捕鱼歌》在湖州流传甚广,小人会弹,小人的孙女也会唱。”

        “那就唱吧。”奚继仁说道,吩咐掌柜的,“上酒。”

        掌柜的小跑着亲自去后厨安排。几个壮汉提溜起爷孙俩儿,将两人放在奚继仁对面的板桌旁。

        湖州的乡间小调在静悄悄的客栈里悠扬响起,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用方言唱起极具地方特色的《捕鱼歌》。

        “三月湖面好风光,家家户户捕鱼忙。阿爹啊,一杆撑筏踏波浪,阿娘啊,一针穿线补渔网……”

        歌女的嗓音细腻婉转、气息充盈流畅,奚继仁脑中小妹清亮稚嫩的嗓音,笨拙生涩的唱腔却愈发清晰了起来。

        曲毕了,他斟满一杯酒,洒在地上,一言不发上了二楼。

        二楼客房门关上的瞬间,众人间凝滞的氛围登时一松,嘈杂起来。

        “掌柜的,快给兄弟们上几坛好酒,切几斤酱牛肉,再整几盘好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掌柜的,速速把房间收拾出来,兄弟们要住。还有,弄些好草料喂马,银子不会少你的。”

        众人三三两两围着桌子坐下,七嘴八舌地说些不着调的闲话。

        追魂夺命两夫妻向朱煦请辞:“我们两口子好不容易下趟山,不想就这么回去了,决定到处逛一逛玩一玩。”

        朱煦允了:“在外面少兴风作浪,被武林白道盯上了可没人救你们。”

        追魂夺命双手抱拳:“属下受教。”

        眼见夫妻二人请辞成功,许多怀揣着同样心思的人也纷纷上来请辞。朱煦都允了。在他看来,这不失为一种在江湖上打响天道无极宫名声的方式。

        钱彪挪到朱煦旁边坐下,低声道:“你说,刚刚宫主怎么一直盯着那唱歌的丫头,是不是看上她了?”

        朱煦撇他一眼:“你的伤好了?”

        “没呢,走都走不动,得要人抬。不过俺兄弟多,不麻烦。”钱彪后知后觉被岔开了话题,急切道,“右使大人,俺老钱是认真的。宫主大人天天板着张脸,兄弟们都怵得慌。他老人家在的时候,俺们大气儿都不敢喘。要是他能有个婆娘,软一软他老人家的心肠,时不时给兄弟们吹吹枕头风,俺们也不至于时刻担心项上人头不保呀。”

        朱煦若有所思:“看不出你这脑袋还有灵光的时候。”

        钱彪嘿嘿一笑:“俺这叫大智若愚。”

        “宫主今天什么都没吃,等会儿让那丫头拿些饭菜上去。”朱煦想了个主意,说道,“大晚上的,宫主若真有意,便留了。”

        钱彪竖起大拇指:“大人英明。”

        休息时奚继仁一向不许旁人靠近,在天道无极宫中如此,在客栈内亦如此。所有宫人都歇在了一楼,二楼空荡荡的,只奚继仁一人。

        二楼客房内,奚继仁盘膝坐在床上修习内功。内家功夫并非一朝一夕能练至大成。这套心法,至十年前开始,他一天都不曾落下,每日至少修习两个时辰。修习这套心法的好处是巨大的,如今他的内力深厚,诡谲,中他掌力者体内真气会不受控制地在经脉逆行,让人痛不欲生。

        坏处是,他的真气亦会在经脉逆行。修习内功的分分秒秒,他亦痛不欲生。

        这样也好。

        痛越尖锐,恨就越鲜明。

        让他时刻记得满门被屠那天,他是怎样一个一个合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

        奚继仁微微颤抖着,面色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沿鬓发滑落,脖颈青筋浮凸,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莺啼般的女声胆怯地顺着门板递过来:“大人,奴给您送些吃食。”

        “滚!”奚继仁蓦地睁眼,双目血红,一掌隔空拍出。

        门板应声碎片,年轻姑娘的身体像张纸般轻飘飘地飞出二楼走廊,连同口中的尖叫一起坠落到地上。

        “丫头,你没事吧丫头?”老者连忙跑过去扶起她。年轻姑娘吐出一口血,随后摇了摇头。

        朱煦瞳孔微缩,心下大骇。

        真气外放,隔空打物。他的内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么?

        “无极右使,上来领罚。”奚继仁冷漠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朱煦收起脸上的表情,低头上楼走进奚继仁所在的客房。他没有企图辩解,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上二楼,他不可能不察觉,所以这件事必定与他有关。

        宫主明令在前,任何人不得在宫主休息时靠近。他这是明知故犯。

        朱煦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属下领罚。”

        奚继仁一掌拍在他脑袋上:“既然你头脑不清醒,那本座就帮帮你。”

        人脑袋中的经脉最为紧要,也最为敏感。奚继仁的掌力打进来的瞬间,他的脑袋便如同有万只蚂蚁啃噬,恨不得立即疯了死了。真气沸腾,逆反着突破脑袋经脉的几十处穴道,呼啸着向下冲去,然后躯干四肢也痛了起来。

        朱煦头脸充血,眼球凸出,青筋暴起,唯一还能维持的尊严便是死死咬着后槽牙不吭声。

        仿佛过了千年万年,他体内沸腾的真气才渐渐平息。奚继仁拍进他体内的掌力终于衰竭到彻底消失。

        朱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谢宫主教诲。”

        奚继仁道:“再发生这种事,本座就换个人当无极右使,滚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继续修习内功。刚刚他的内力又往上突破了一点,这个时候更要抓紧时间巩固。

        真气在体内缓缓逆行,疼痛在体内逐渐复苏。奚继仁听到了极轻的猫叫声,断断续续的。

        他能从声音里感受到它的无力,它的痛,它的奄奄一息。他也能感受到它的竭尽全力,它的喜悦,它的勃勃生机。

        为什么它虚弱又有力量?

        为什么它痛极了却依然开心?

        为什么它明明快死了却饱含着生命的气息?

        奚继仁百思不得其解,奚继仁被深深吸引。

        微弱的猫叫声,一次又一次地传进他的耳朵,扰乱他的心绪。奚继仁再没有心思修习内功。

        他睁开眼,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夜深如水,圆月如盘。

        客栈后院花丛角落里,一只大腹便便的橘猫侧卧着,后腿微抬,腹部有规律地收缩。每收缩两三次,橘猫便艰难地舔舔屁股,然后低低地叫一声,像是怕惊扰了这安静的夜。

        原来,它正在分娩。

        奚继仁的目光落在橘猫不正常凹陷的脊椎上。那里破了个大洞,白森森的骨头从血肉淋漓的大洞里横出,鲜血染红了大洞周围的皮毛。

        它快死了,死之前想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它很努力。但随着血液流失,它的力气越来越小,这一胎似乎也罕见的大,卡在母猫后腿处迟迟出不来。

        它很着急。想要站起来走一走,它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奚继仁静静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母猫发现他了,朝他轻轻叫了一声,月光下的黑色瞳仁仿佛在说:你可以帮我吗?

        奚继仁沉默,依旧一动不动。

        母猫没有放弃,朝他一声又一声地叫唤,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微弱。

        它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奚继仁闭了闭眼,缓步上前,蹲下,一指点在母猫的脊背上。

        仿佛有股柔和的力量注入它的体内,母猫突然恢复了力气,腹部剧烈收缩,一个黑色的,小老鼠般的东西从它后腿处被挤了出来。

        母猫低头咬断脐带,朝奚继仁轻轻喵了一声,气息断绝。

        它死了,但它的孩子活了。

        奚继仁迟疑了下,将它的孩子轻轻拿起来。

        小猫浑身湿漉漉,透着股血腥。它闭着眼,缩着爪子,安静地伏在他的掌心,温热柔软的触感像根羽毛在心脏轻轻挠了一下,使他蓦地想起小妹出生那天,她也是这样闭着眼,浑身皱巴巴的,安静地睡着。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她甚至还没有他的小臂长。而它,甚至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他托着它,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晨光熹微,钱彪拄着拐晃晃悠悠地在客栈后院乱转,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今早发现宫主不见了,得派人去找,兄弟们都盼着这苦差事别落自己头上。哪想右使大人一眼挑中了他,也不管他伤好没好,直接命令他出来找,真是倒霉到了姥姥家。

        房间的窗户大开,窗棱上有脚踩的痕迹,宫主应该是从后院离开的,所以他得从后院开始找。

        钱彪艰难地找了半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宫主。他背对自己站着,手里好像托着什么。

        “见过宫主大人。”钱彪走过去瞧了一眼,问道,“这是小猫崽子,怎么黑不溜秋的?”

        奚继仁道:“它并非黑色,是金色的。”

        明亮的晨光轻轻落在他的掌心,照亮它的全身,黑色长毛下金色的发根熠熠生辉,像抹凝固时光的琥珀般瑰丽。

        奚继仁轻轻拢住小猫,手缩回袖子里:“找个人来养这只猫。猫活,他活;猫死,他死。明白吗?”

        钱彪一愣,按捺住满肚子讶异:“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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