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交集
夜里安宁，白日还是晴天，此刻倒像是为了烘托节日氛围飘起了雪花。
窗户上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将黑夜隔绝。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林烟芷拉上窗帘，靠坐在床上刷着朋友圈。
内容无外乎同行参加活动或朋友小聚吃吃喝喝的照片，再往下翻，是柯以舟发的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两个人的结婚证，文案只有一个新娘和新郎亲亲的表情包。
看了眼时间，大概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发的，难怪那时他的手机一直就没闲着。
林烟芷点了个赞，觉得还差点什么，自己也发了一条领证的动态。
从浴室出来的柯以舟刚吹完的头发还没全干，凌乱的有点可爱。
家里有两个卫生间，她的主卧带有单独的浴室，这样与他分享浴室像是亲密关系的一种，包括放他进私人卧室，她还不大习惯。
柯以舟却不如她这般不自在，掀开被子，自然地上来，将她圈到怀里。
“在想什么？”
“很多。”
“知道我在想什么？”
“什么？”
他的脸近在咫尺，微一侧头，几乎就能亲上。
“在想你会不会在后悔？”
“怎么这么想？”
“刚刚出来时你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就好像我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
“只是不大习惯。”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
他凑近来亲她，林烟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手暗暗抓紧一侧的床单，甚至感觉睫毛都在发抖。
“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他停下，唇扫过她的耳廓。
林烟芷睁开眼睛，见他在笑。
她怕的自然不是亲吻，而是更进一步，在双方感情方面对未知领域的探索。
“再笑就分房睡。”
“好，不笑。”
柯以舟举手投降，握住她的后颈，再次亲吻过来。
这一次来的迅速，没给她发抖的机会。
周围好像在慢慢升温，她与另一个被她称之为爱人的人共享呼吸。
亲吻从克制逐渐失控，恍惚中跌入床榻，感觉像是陷入泥潭。
她有了片刻的清醒，从他的吻下逃脱。
灯光耀眼如白昼，他的身影倾盖着她。
“关灯吧。”她握着他的衣襟拽的紧紧的。
柯以舟笑着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伸手按下开关，周围瞬间变为黑暗。
感官开始变得清晰，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如同坠入另一个世界，由冬入夏，冷热交织。
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在热带雨林中踏过泥泞，跳入湖泊，获得新生。
这世界一无所有，只有一个月亮。
次日，雪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
林烟芷恍惚了一阵，意识到她已经和柯以舟结婚了。
口干舌燥，想起身，腰间圈着的手将她带回去，后背撞进温热的胸膛。
这一下牵动了身体的不适，她忍不住皱了眉。
这个人没有节制。
“再睡一会儿。”身侧的人贴近，在她的颈间蹭了蹭。
“想喝水。”
“我去倒。”他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吻，起身。
身侧空了，带了丝凉气。
片刻后，柯以舟回来，将水递给她，摸了摸她的头。
“身体不舒服？”
“你说呢？”林烟芷喝完水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再次躺了回去。
她可能需要缓缓。
柯以舟笑了，“我下次注意。”
她有些气，没有理他，恍惚中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饭菜的香气叫醒的，林烟芷洗漱完去客厅，柯以舟正在做饭。
“醒了？过来吃午饭。晚上妈让回去吃，你可以吗？”
林烟芷点点头，没什么精神，不过是真的饿了，勉强吃了几口。
柯以舟见她没精打采的模样，心疼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只撇了他一眼，放下饭碗，又重新回房，“我再睡一会儿，临出门叫我。”
昨夜一直折腾到清晨他才放过她，何止是过分，她简直不想理他。
再次和柯以舟一起回她家，心境却是不同了。
柯妈妈一如既往地热情，柯爸爸话不多，只是柯妈妈说什么，配合着点头。
饭桌上，柯妈妈张罗婚礼的事，热情高涨。
考虑到柯以舟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林烟芷没意见，全凭他们安排。
饭后，柯以舟见她兴致不高，逃难似的拉她回房。
“还不舒服？”
“没有。”刚柯妈妈过于热情，她就像是被一股热浪冲昏了头脑，还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倒是有结婚的实感了。
“想不想看看我小时候？”柯以舟从书架上掏出一本相册。
林烟芷凑过去。
小时候的柯以舟看起来很乖，白白嫩嫩的，穿着西装还带着蝴蝶结，典型的有钱人家小少爷。
再往后翻，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有，一直记录到大学毕业。
那时候的柯以舟都是很乖的模样。
她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的柯以舟大概就是高冷男神范的。
“看什么？”
“在想你如果沿着原有的轨迹成长会不会变成高岭之花。”
柯以舟凑近些，“原来你喜欢的是那一类型，难怪对我不冷不淡的。”
“我哪有。”
“昨晚我变成火，才稍稍感觉到你在融化。”他同她耳语。
被他的呼吸吹的耳朵发痒，林烟芷避开，合上相册想放回书架，相册的缝隙里掉出几张照片。
她弯腰捡起来，是活动现场的照片，应该是官方图册捕捉到的瞬间。
那里面的柯以舟西装革领，眼神淡漠，放荡不羁，分明站在人群，周围却没人敢靠近。
“应该是我妈下载打印出来的。那件事后我不喜欢拍照，她总喜欢悄悄搞这些。”
柯以舟想接过照片，林烟芷按住他的手，“这上面有我。”
他凑过来，在角落的人群背景板里，果然发现了林烟芷。
并且，不止一张照片上有她。
不同的活动场合，不同的服装，同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有一张照片恰好捕捉到他们两个同框，二人各端了一杯香槟，因错位看起来像是在注视着对方。
“还真是。”
“也不奇怪，那个圈子毕竟就那么大，来来去去总会碰到。”
“的确，按理说我们早该遇见了。”
“是啊。”
照片标注的日期都是重生之前的，林烟芷想了想，大概是上辈子缘分不够吧。
柯以舟把两个人合影的照片取出来，替换床头柜上的那张拿奖杯的照片。
“柯以舟。”
“嗯？”他回头看着她。
尽管都是叫他的名字，每次的情绪都不同，比如刚领证出来时是有点害羞，昨晚在床上的时候是意乱情迷，现在就带着一种试探，犹如要说处什么要紧的事。
“你相信人生能重来么？”
“信。”他的回答没有片刻的迟疑。
“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37岁的时候死了，现在是重生之后的人生，你会信么？”
“会。”
“你又是为什么相信？”
“因为我也是。”
柯以舟定了定神，似乎在分辨林烟芷所说的是真是假，她也在看着他。
很奇怪，他们在彼此的眼神中得到确认。
“这么巧？”
“在看到照片之前，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或许不是。”
柯以舟眼神微动，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本该有交集的，我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或许这一世是补偿。”
听起来合情合理。
他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相信，你对我来说也是，是来拯救我的。”
因为在遇到她之前，他只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却在见了她之后受某种牵引，拼命的想向她靠近。
林烟芷反抱住他，或许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了却彼此的一个遗憾。
——独白：重生
如果人生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该做些什么？
对于之前的柯以舟来说，活着就是一种折磨，他找不到任何生存的意义，重来更像是把这种折磨加倍。
说难听点，上天都不准备放过他。
直到后来遇到林烟芷，他的人生出现了变数。
那个在既定轨道上本不该相见的人跨越了某种障碍，他们的人生轨迹开始倾斜，让两条本不该产生交集的线迅速碰撞，擦出绚烂的火花。
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
重生是有意义的，他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推翻过往，将那些褴褛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腐烂发臭的日子被连根拔除。
就像是回到植物濒临死亡前的一刻得到了特效药，享受到足够的阳光与空气，收获新生。
和她相遇是偶然，也是一种必然。
那些错过的瞬间被拨乱了，在错乱的时空缝隙里，她向他撞了过来。
他颤抖着张开双臂，拥抱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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