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荣国府能有什么事？

        贾宝玉是贾府上下的心肝肉，恨不得拿个金玉镶着的宝座给他供着。

        被打了被罚了，横竖不过是惹了贾政不开心，不过要说来，贾政对其确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贾珠是个极其聪慧的，又有才学，可惜英年早逝，留下李纨和贾兰母子。

        尽管也是王夫人所出，可这在贾政和贾母面前，到底不如贾宝玉。

        明檀没拦着胤祥去荣国府，却也没让胤禛跟着去。

        胤禛不傻，这是什么关头？

        一个皇子，无缘无故去朝中大臣府里，指不定编排出什么来？

        平日里，有个朝中官吏到贝勒府来，都能编排出不少，更别提这了。

        胤祥尚年幼，又是出了名的喜欢交朋友，同贾宝玉相交是朝野尽知的事情，倒没什么打不了。

        从前院到沉香苑，弘晖被奶嬷嬷和墨玉带下去休息，铃兰安排院子里伺候的人准备东西，一时夫妻俩倒是有了独处的时间。

        明檀等胤禛坐下后，替他倒了杯茶，随后坐下。

        “爷怎么走时，又把我们带上，不是说了，今日留宿宫里。”

        “想起一些事，你回来正好拿主意。”胤禛望着明檀，放下茶杯，“玉雅既要搬出去，你身为府里福晋，那院子的事，你来处理再好不过。”

        唷，原来是让自己去善后？

        有些意思。

        明檀不露声色地笑了起来，不过很快恢复常色，又是那副端庄大方、体贴自持的样子。

        “爷开口拜托我了，那这事我便去办，只不过玉雅格格身份特殊，爷可还有是很么交代的？我怕到时怠慢了格格。”

        话里有话，便是把事情推到了胤禛身上。

        玉雅是胤禛请进来的，如今两人吵架，玉雅要搬出去，事情倒是交给她来做了。

        不知道人还以为，是她欺人太甚，因为嫉妒才把玉雅给赶出去了，横竖自己是赚不到一个好名声了。

        善妒的名头可摘不下来了。

        明檀端起茶盏，发现胤禛不语，便低声细语道：“爷？”

        闻言胤禛似乎在想什么事，手指在杯子上轻轻磨蹭，许久才道：“她前阵子总念叨着喜欢院子里的那幅画，她既是喜欢的话，就当来府里这一趟后，赠予她留作纪念。”

        明檀瞬间抬起头，望着胤禛忍不住的眼神变了变。

        最无情是帝王家，果真不假。

        —

        向来不怎么往来的两人，今日倒是难得安分坐下说几句话。

        明檀看着丫鬟在收拾东西，不少东西都已经装进箱子里了，并无多少府里的东西，都是玉雅自己带来的。

        “格格去驿馆后，若何时想回来坐坐，我自会好好招待格格。”

        “我真是小看你了，福晋看着是菩萨心肠，谁知道是绵里藏针，竟然让四爷误会我，认为下毒害你的人是我。”

        玉雅看着明檀，“你这么聪明，怎么不多想想，我和你向来不和，你要是被毒害了，旁人第一个会怀疑我。”

        “格格若无害人之心，又怎么会担心这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我上回病重之事与格格有无关系，格格的性子，怕是都容不下我。”明檀笑了笑，“格格你说对吗？”

        “你早知道不是我，那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的……”玉雅说了几句后，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嘴。

        明檀是故意的，容不下她的是明檀。

        震惊地一掌拍在桌上，玉雅看着明檀气定神闲的模样，禁不住道：“你只是想要赶我出去？”

        “你让小安子害我时，可有想过这一点？”明檀神色微暗，垂眸看着手里的杯子，“格格，如今不管是谁换了我的药，你已经成了这场局的输家。”

        输家，就该离开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还未得手的？”玉雅不解，明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前阵子可是把所有的疑点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连太医那边来查，查出药多了一味，也是牵扯到了小安子身上。

        顺着小安子这条线，自然能查到她身上来，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安子躲不开所有的耳目。

        只是她想不到小安子还另有其主，竟然让她险些背了黑锅。

        “大概是贝勒爷在沉香苑留宿的那一晚。”

        尽管胤禛没有多言，但是胤祥所言倒是给明檀提了一个醒，加上胤禛对此的态度，让她多留个心眼。

        依照胤禛的能耐，对府里的一举一动，不说了若指掌，却也足够了解，更别说还有苏培盛这个眼线。

        苏培盛是出了名的聪明，要不是因为小安子是他带大的，向他告假才能离开贝勒府，怕是也不会让人轻易逃了。

        “他很信任你。”云雅盯着明檀，心口泛酸，只觉自己错付了一番真心。

        她的阿布以为胤禛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才让她来京城，好摆脱准格尔的掌控。

        他们家里是有兵权的人，却因为功高，引人猜忌。

        葛尔丹迟早会因为猜忌铲除他们一家，所以他们必须要寻找依靠，可惜她一样也没做成。

        “你说过，他喜欢的人是你，你现在还这么想吗？”明檀并未接云雅刚才的话茬，只是淡淡道：“也不过半月前而已，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他心上的人是你。”

        那时的玉雅，是陷入了爱情的小女生。

        如果不是玉雅有心谋害自己，她倒是很羡慕玉雅敢爱敢恨的性格，第一眼就喜欢上，相处短短一月就奋不顾身追随来到京城。

        这份勇气与魄力，她只能说自己是一定做不到。

        “他不敢承认，他喜欢我，所以也不敢来见我。”玉雅看着明檀，“他信任你，却不喜欢你。”

        “你说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爱慕时的喜欢？”明檀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贝勒爷待我的确并无你想要的那种炽烈的喜欢，但他却对我有亲人、家人一般的喜欢。”

        反正都是因为康熙指婚才成的少年夫妻，明檀可不指望胤禛对自己的感情会是烈阳一样的炙热，有家人的信任也不错。

        如今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乌拉那拉氏能在雍正身边待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备受信任。

        乌拉那拉氏这辈子有没有得到过雍正的偏爱，谁也不知道，但雍正敬她贤德，便是独一份的。

        “……你不查是谁要害你？”玉雅觉得眼前的明檀太过心思沉重，不由得好奇，“你就算是想死，那孩子你就不管了？”

        “谁说我不查？”

        明檀失笑，“我若是不让格格出来背这个黑锅，那背后的人又怎么会浮出水面？”

        “你——你竟然利用我？！”

        闻言玉雅惊道：“你是让我做挡箭牌，然后揪出背后的人？那你可知道是谁了？”

        “不知。”

        尽管明檀有些挫败，但如果幕后的人这么快就浮出水面，这么多年在府里的潜心经营不久都白搭了。

        “你可真能忍。”玉雅冷嗤了声，只觉明檀这么多心眼，早晚要毁在这心眼上。

        “贝勒爷寻常事多，身为福晋，若能为贝勒爷解忧，打理好家里的大小事务，是我的本分。”

        明檀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回答，看了看玉雅那几箱子东西，想起了前日胤禛的吩咐。

        “那幅画，格格喜欢便带走吧。”

        那幅画——

        玉雅猛地抬起头，看着明檀，倏地红了眼眶。

        “是他说的？”

        “你我都是聪明人，格格何须问得那么明白。”

        问得那么明白，最后伤心难过的却是自己。

        明檀丢下这句话，旁边铃兰走上前来，伸手扶着她，主仆几人离开了玉雅的院子。

        胤禛，雍正……

        她倒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看，胤禛怕是也明白，想要毒害她的人不是玉雅。

        贝勒府里，说大不大，却也不小。

        嫡福晋只有她一人，余下的还有三位侧福晋，都是史书上记下的人，鼎鼎有名的那几位。

        不说这三位侧福晋，还有两个侍妾格格，她没什么印象，只是前阵子她病愈后，到院子里来请过安。

        德妃生辰才过，胤禛又忙于政务早出晚归，每日都在跟其余几位阿哥，陪着太子爷在上书房里过。

        至于胤祥，上回去了荣国府一趟回来，说是再也不听贾宝玉身边小厮的胡诌了，丁点大的事情闹得还以为人要没了，害他白跑一趟。

        她如今只是让玉雅主动出局，但背后要害她的人还未查到，却也顾不上荣国府那头。

        但总归元妃还未回家省亲，林黛玉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事，就那身子的事，得早早请人瞧。

        久病伤身，总不能坏了根子。

        “铃兰，你替我去办件事。”

        “福晋请说。”

        明檀在铃兰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见铃兰惊讶的瞪大眼，笑着安抚道：“我只是瞧着那姑娘投缘罢了，我经了大病一遭，险些过了鬼门关，不想那么个好性子的姑娘也遭病折磨。”

        闻言铃兰不禁叹道：“福晋，你可真是心善，那贾府姑娘众多，这林姑娘又是外姓，寄人篱下的，哪里会好受。”

        “便是因她寄人篱下，才少有开口要什么，可瞧着怜惜，总想着能帮人一二，也是为自己积德。”

        明檀低叹了声，“你寻个好些的由头，别太明显了。”

        “福晋放心，奴婢自是明白的。”

        看向不远处的花园，明檀心里一片雾色。

        究竟是谁，收买了小安子，还能把此事嫁祸给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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