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楚玄巩固楚国江山不费吹灰之力，不然他也没闲心在这里陪江娢聊天。

        只是看着江娢，他便想起了前几日夜里，司晨来找他喝酒时说过的话。

        “皇上，你有没有想过，淮玉姑娘其实并不是一直在采芳阁卖唱呢，”司晨从皇宫里拿了几坛珍藏多年的好酒，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喝，所以来找楚玄，“按你的意思，她唱得好听也许是天生嗓音好，老天爷赏的饭吃，琵琶谈得好也有可能是生活所迫，但是作诗也不错，谈吐风雅，一般的人家可培养不出来。就算有那些附庸风雅的，你总辨别得出来是真是假吧。”

        楚玄点头，如果不是他和淮玉相识的地方不对，那她完全是个有底蕴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江淮那地方，离江国皇城不远，虽然富庶，但是真正的名门大家也没几个。”

        楚玄顺着司晨的话想了想，楚天当初把那块地封给他不是没有考量的，江淮富庶，别人不会说楚天亏待兄弟，离皇城近，楚天可以随时监控他的动向，另外就是地方不大，不好藏兵造反，上辈子他起兵着实走了不少弯路。

        “我猜她可能是江淮或者皇城哪家家的小姐，后者可能性更高，因为楚天攻进去，被迫流落风尘的。”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玄和司晨碰了碰杯，这人总算有话说到点子上了，“怪不得她总是不愿意提及过往，也不愿意跟我走。”

        司晨喝上了头，拍了拍楚玄的肩膀，“所以说嘛，你先把咱们楚江两国的关系搞好，再去找她也不迟，你这么英俊潇洒，她绝对会爱上你的。”

        “关系搞好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更好的方法。”

        “唔，什么方法。”

        “沿着江淮和江国皇城找一圈，总会找到她的。”

        “得了吧，”司晨越说越上头，恨不得爬到楚玄脸上，但是醉意上袭，他趴到桌上，“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找个屁。”

        司晨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是实话，尤其是经过了徐红的事，他对自己能不能认出淮玉这件事深感怀疑，甚至会冒出干脆再次去把江国灭了，这样淮玉就会再次出现的疯狂的念头。

        “要我说啊，”已经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司晨忽然开口，“现成的跳板就在你面前，你和江国公主处好关系，把她追到手，那从江淮到长安城的豪门贵女，你不全都认识了。”

        “无稽之谈。”

        楚玄记得当时自己狠狠地批评了司晨一顿，他绝不是会出卖色相之人，他就是一个个地找，也不会去勾引萧娢的。

        可以不出卖色相，搞好关系却是不会错的。江娢长得却是很美，过目不忘，江垣和她一个样子，说来是有些偏秀丽了，在战场上那么久，才磨出一点锐气。

        “公主心善，我想楚国最近确实不会再出兵了，就是不知道兰国那边怎么样。”

        江娢也纳闷着呢，“他们想要的都给了，近期也没交手，谁知道会怎么样。”

        兰国太子兰敖迷恋江娢，上辈子几乎人尽皆知。

        和亲不成，江垣战死，完全断绝了他和江娢得可能性，江国覆灭已经是大势所趋，他想用几座城池和楚天交换江娢，被楚天拒绝了。

        楚玄不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费这么大心思，还嘲笑过兰敖被女色所累，顾忌江娢所以没怎么动手，要不然趁楚江两国打得不可开交时给他们使绊子，肯定能有更大的一番作为。

        但是他遇到了淮玉，别说几座城池，就是让他那整个江山来换，也是愿意的。

        至于楚天为什么不肯，大概只有他也喜欢上了江娢一种解释吧，听闻江娢誓死不从，最后楚天得不到的便要毁掉，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便惨死在刽子手刀下了。

        白露一向是喜欢跟在江娢身边的，她们从小就像姐妹一样。虽然江娢如今有了溥瑶，真正够格做她姐妹的人，但是白露还是喜欢在一旁伺候她们。

        只是看到溥姑娘绣嫁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个由头说要出府置办点东西，江娢非常信任白露，就让她去了。

        白露在大街上游荡，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想看见太子的未婚妻而已。

        在白露看来，不可能会有女人不喜欢太子殿下，江垣还是小世子的时候，就已经特别温柔了。

        白露的娘亲是江娢的奶娘，有时候江垣饿了，他的奶娘不在或者没有奶水的时候，白露的娘亲就会喂他，所以两个奶娘其实没有分得那么清。

        如果不是因为突染重病，作为太子和长公主奶娘，白露的娘亲是可以荣华一生的。

        白露差点被卖去青楼的时候才六岁，正好被江垣给看见了，也许是看她哭得太伤心，江垣便问了母亲，当时的亲王妃，能不能把白露买进府里。

        “妹妹正好差一个玩伴。”

        因为江垣的一句话，白露在江娢身边做了十二年的贴身丫鬟，从未出过岔子，但是现在她也学会偷懒了。

        白露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直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她低着头道了歉就准备走了。

        那人却拦住了她，说：“姑娘，这可是你掉的？”

        白露这才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跟着江娢见了那么多贵公子，这一个看起来也就稍微好那么一点，但是在她看来还是比不过江垣，白露摸了摸两边头上戴的，并没有掉，便说：“不是我的，你找错人了。”

        “你再仔细看看？”

        “你烦不烦啊，”白露把他当成当街调戏妇女的登徒子了，“知道我是谁吗？”

        兰敖心道她果然如传说中那样脾气不太好，不过在他看来这确实真性情，笑了笑说：“小生初来乍到，确实不知道姑娘是谁，但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白露莫名其妙地问：“既然素不相识，你找我做什么。”

        兰敖把掌心的珠花捧起来，“你再看一下？”

        白露作为江国最尊贵的未婚女子的贴身丫鬟，对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类的东西的流行风尚了解得一清二楚，只一眼就知道它不是这两年的东西，虽然保管得很好，但上面的宝石已经没什么光泽，应该有这些年头了，金属部分做工很精致，哪怕是宫里的师傅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她把珠花翻了个面，果然在背后主体的地方发现了皇宫制造的标记。

        宫里每年都会做很多珠钗，不同的人能用到的金属、布料和宝石品质都不同，这一个很像是公主、郡主之类的小姑娘戴的，但是江娢收到的首饰数不胜数，白露也记不清了，她说：“一个珠花而已，你要找它的主人？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再找到了吧。”

        “我一直在找，终于找到了，”兰敖把珠花收起来，并没有还给白露的意思，“就在我的眼前。”

        “我？”白露不可能戴那么好的珠花，除非是江娢送她的，而江娢确实每年都会送几对儿给她，刚才看到的那个是海棠形状的，几年前曾经流行过，她匣子里只剩一个了，好像弄丢了一个，她惊呼，“是你！”

        兰敖便笑得更迷人了，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都好多年了，你和当时比起来变了好多，难怪我都没认出来，你叫郑……郑什么来着。”

        “郑肆。”郑是他母亲的姓氏。

        “对，我还问你是不是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姐姐来着，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

        “没关系，我都还记得。”

        八年前，兰敖在江国的皇城当质子，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母亲身份低微的皇子而已，把他送来，很多人都没想过他还能回去。

        瘦弱的兰敖独自住在一个地方，看守的侍卫整日喝酒赌钱，照顾他的嬷嬷每天早上把一天的饭做好就会离开，根本无人在意他。

        兰敖经常偷偷出去玩，一次不慎被山贼抓走了，皇城附近没有驻守的山贼，他们只是路过，顺手牵羊，等到下一个地方再卖出去，把他们关在一个山洞里，明早就准备出发了。

        兰敖又累又饿，几个小孩子哭得震天响，他看到一个比他稍微大点的女孩儿，过去和她搭话：“你不害怕吗？”

        白露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跟在江娢身边久了，她已经练成了心里再慌，脸上也不慌的本事，说：“会有人来救我的。”

        是在对兰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她比兰敖怕多了，要是被卖出去，等着她的就是地狱。好在被拐之前她是和江娢在一起的，这么久不回去，江娢一定会找回来的。

        兰敖见她身上穿戴的都很富贵，尤其是头上的珠花，一看就是富家大小姐，兰敖不想被卖去其他地方，那他就真的回不去兰国了，所以他也把希望寄托在了白露的家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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