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兰敖一天没吃东西，饿了，于是去和白露套近乎，“我叫郑肆，你叫什么名字。”

        白露刚要说，就发现兰敖的目光不是在自己脸上，而是在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又听到肚子“咕咕”的声音，善解人意地说：“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吃吧。”

        “可以吗？”虽然嬷嬷不会饿着他，但给他吃的东西和猪食也差不多，更别提份例之外的零食了。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白露大方的递出去，冰糖葫芦在路上沾了不少灰尘，而眼前这个男孩儿看起来太可怜了。

        “谢谢你。”兰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也就忘记了要问女孩儿的名字，他们靠在一起睡了一晚，第二天果然有人来救他们。

        白露是最早被带走的，或者说这伙人本来就是为了她而来的，一个官兵把白露抱起来就跑着去领赏了，兰敖想和她再说句话都来不及。

        为了不惹麻烦，兰敖没说自己是谁，只随口说了一个地方，官兵把他送到了之后说：“以后小心一点，下次可没那么好运有贵人相助了。”

        兰敖问：“什么贵人？”

        “郡主啊，要不是她，等你们家人发现你们不在了，再去报官，山贼早就拉着你们出长安城了，不说了啊，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讨点赏。”

        兰敖把怀里的珠花拿出来，这是女孩儿被抱走时被他的头发勾住落下的，原本想凭这个找到她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郡主，她就是郡主吗，整个江国皇室，十岁左右的郡主就只有亲王江阆的第一个女儿，因为备受宠爱，所以早早封了郡主。

        兰敖回到府中，没人发现他出去过。但他还记得那个女孩，记得冰糖葫芦甜蜜的滋味，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开始想办法怎么回到兰国，怎么成为足以匹配江娢的人。

        一个月前，他潜入江国长安城，和自家的使臣守在皇宫外，终于等到了公主出宫。

        “那就是长公主？”兰敖看着自己想了八年的人，虽然扮成了男装，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使臣一看，这不就是公主和她的丫鬟吗，于是点头称是。

        兰敖又从长安城追到江淮，今日终于现身了，比起逼她和亲，兰敖更想她能心甘情愿，因为爱他所以嫁给他。

        白露说：“你怎么在这里啊？”

        “做生意，天南海北到处跑，听说这里的酒很好，所以就来了，”兰敖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白露犹豫了一下，自己和郑肆虽然几年前见过，但本质还是陌生人，可他都没跟自己隐瞒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不像是想通过她攀公主的关系，所以如实说：“我叫白露。”

        “哦？”兰敖觉得十分有趣，“旧友重逢，我请你喝酒去吧，正好我也不知道哪家的酒好。”

        白露不会喝酒，但是经常听公主念叨几家酒馆，她点点头说：“我带你去。”

        她待会儿还得回去，不能喝酒，但是可以和郑肆聊聊天舒缓一下心情。

        白露大部分时候都在听兰敖讲他去过的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兰敖喝酒，她就喝茶。

        “你还去过楚国啊？”白露惊呼。

        “楚国兰国我都去过，虽然常有冲突，但普通人来往也不少，北方天气寒冷他们那里酒就畅销，把这里的酒用水路运过去，准能挣个盆满钵满。”兰敖说着，还真像商人那么回事。

        白露说：“真想去那边看看。”

        兰敖怕她一激动真去楚国了，说：“楚国天寒地冻，你在南方长大肯定受不了那样的酷寒。”

        “听说北方的雪和南方不一样，我很想见识一下呢。”除非是她以后出嫁，不然只能江娢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只要在江娢身边，就总能见到江垣，所以她也不想嫁人。

        兰敖说：“在楚国，父亲或者兄长去世，继承他们财产的人也可以继承他们没生育的小妾。”

        白露土生土长的江国人果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传统，不再对楚国感兴趣了，兰敖便趁机说了许多夸兰国的话。

        喝完酒，兰敖提出送白露回去，白露同意了。虽然她见过许多身份尊贵模样俊俏的贵公子，但她只是个丫鬟，不可能跟他们像跟兰敖这样聊天，所以她觉得兰敖十分有趣，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讨论的话题也都是她感兴趣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话里没有恶意。

        他们一路走到后门，兰敖说：“这是公主府？”

        既然都决定骗他了，编了一个假的身份，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兰敖不解。

        “我在这里当差，”白露爽朗地笑着说，“郑公子再见。”

        “我也很期待下次再见，我就住在滨江客栈，有时间再一起喝酒。”

        白露却在想，她怕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找他了。

        回去之后，江娢也没有问白露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只是问：“白露，这城里高门大户的人家你是不是都记得住。”

        “公主想问哪家的？”

        江娢避着溥瑶悄悄在白露耳边问：“你知道谁家有名字叫逐云或者字逐云的人吗？”

        “好像没有，”白露笑着说，“是不是看溥姑娘快成亲了，公主也看上这位逐云公子了？”

        “讨厌啦。”江娢是心悦逐云，但是她还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但是知道他在哪里的话，至少可以提醒一下他有人想要他的命，多加防范。

        白露一看江娢红了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能得到公主青睐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为了招待兄长的贵客，江娢吩咐厨房每天做很多佳肴，然后一起用膳。

        秋天正是螃蟹肥美的季节，今日厨房做了一桌全蟹宴，煎炒烹炸蒸煮焖炖，配以特制的酱汁，一口下去回味无穷，小丫鬟在旁边剥壳，溥瑶吃得不亦乐乎。

        江娢却放着蟹肉不吃，反而在翻阅一本书。

        楚玄问：“公主是还在因为账本苦恼吗？”

        江娢抬起头，反省自己怎么能冷落溥瑶和折元先生，所以把书放在一边，说：“没有啦，我只是在看家系谱。”

        长安城有名有姓的人那么多，万一不认识人闯了祸就不好了，所以当官的家里几乎都会编一本家系谱，记录了那些大户人家世代的名字，谁家和谁家结过亲或者结过仇，小辈经常听着这些故事长大，顺便就把人认识了。

        楚玄自然知道家系谱为何物，问：“可否给我看看。”

        江娢递给他，说：“您也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楚玄翻开书，“我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家系谱虽然经常更新，但是更侧重各大家族有实权在手，或是将来有可能入仕的男丁们，女子只有在嫁做人妇之后才会登记在册，仿佛她们的价值只在于联姻而已。

        江娢说：“先生若是看不懂，回头让我皇兄介绍他的几个朋友给你，慢慢就认识了。”

        “不必。”楚玄放下书，并没有在上面看到淮玉的名字。

        江娢又在江淮待了大半个月，他们便商量着回去。

        离开的前一晚，江娢丢下溥瑶，又扮作江垣的模样去了采芳阁。

        徐妈妈一看见江娢，就想起上次这人来光喝酒了，迎上去问：“公子这次又是来喝酒的吗，您要是光喝酒啊，打个招呼我直接让人给您送上府去。”

        江娢说：“也喝酒，但是不止喝酒，我要找徐红。”

        徐妈妈为难地说：“小红病了，现在不方便接客。”

        “是不是在别人那里，没关系，我可以等。”

        “真病了，”就因为她上次让徐红假扮淮玉，被吓得卧病好久，徐妈妈就没让她接客了，“您要不要看看我们这儿的头牌烟烟姑娘？”

        江娢说：“我就是专门为小红来的，既然她病了，那我更要去看她，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说完，她拿了张银票放到徐妈妈手上，徐妈妈一看，乖女儿，你就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吧。

        楚玄走后，徐红就搬回了从前的房间，原本是有点被吓到，现在就是纯粹不想上工。

        “小红。”江娢敲了敲门。

        “现在不接客，找别人去吧。”徐红瘫倒在床上。

        江娢说：“不是来睡你的。”

        徐妈妈压根儿没给姑娘们的房间门装门闩，江娢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徐红见她长得不错，稍微有了点精神，说：“这里是妓院，你不是来睡姑娘，难道是谈情说爱来了？”

        “我是来给你赎身的。”

        徐红拢着衣服坐起来，最近这是怎么了，个个都要给她赎身，突然成了香饽饽？

        上个要给她赎身的，徐红还记得下场是怎么样的呢，问江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徐红，从小在徐妈妈身边长大，没其他的名字，你别认错人了。”

        “我就是来找你的，”江娢知道徐红好财好色，引诱道，“我家财万贯，一表人才，你总不会吃亏的。”

        徐妈妈从小就给徐红灌输一些从良的□□不被对方家里人接受或者年老色衰被抛弃的故事，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真爱呀，就算有也不会发生在□□和嫖客身上，徐红听多了也就深信不疑，甚至在上辈子还影响了淮玉。

        于是她说：“不，我就要留在这里，以后采芳阁都是我的，我犯得着跟你走吗。”

        江娢只好把头上的玉冠一摘，胡子一扯，露出比采芳阁所有人加起来还要美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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