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娢只听了他们后面说的几句话，就认定了这两个人有情况，想着得好好检查一下这个男人。

        被江娢委以重任的，是揽月阁里小太监总管梁兆喜，揽月阁里太监宫女都叫他梁公公，只有江娢和白露叫他小喜子。

        等他知道为什么要调查郑肆这号人，他几乎感动落泪，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等白露出嫁，他就是江娢身边最得用的人了，于是第二天他就借着替长公主办事的缘由出了宫。

        梁兆喜打草惊蛇，让兰敖知道了长公主的人在调查他，于是让梁兆喜把他编造的假身份调查得清楚明白——从被动，到对他感兴趣，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江娢得知郑肆是个清白富庶的商人，便放心白露与他的交往了。

        在红霜离开几天之后，江娢就收到溥瑶约她一起去枫林山游玩的信，枫林山在皇城的南面不远处，秋日里火红一片，是这个寂寥的时节里最好的去处之一。

        江娢收到信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打算一个人骑马过去，离开以后还和白露说今天她可以不用留在揽月阁，想着她说不定又会去和郑肆相会。

        附近的山并不陡峭，枫林山也不外如是，游人可以坐马车盘旋而上，去山顶将美景收之于眼下，也可以慢悠悠地拾级而上，欣赏沿途的风景。

        江娢赶时间，骑着马就上山去了，上顶有一大块广阔的平地，因为游玩的人多，也有小商贩把握商机来卖饮食。

        这次聚会是溥瑶组织的，她从家里带了厨娘过来，打算在山上野炊，江娢一到地方，就把马交给了相爷府的小厮。

        “娢儿，快过来。”溥瑶冲江娢挥了挥手。

        江娢脚踩着靴子走过去，她的腰间束着郭洛带，将不盈一握的腰肢凸显出来，头上绑着高高的马尾，萧江娢此刻不像个公主，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女，洒脱豪放。

        她坐到溥瑶旁边空着的石凳上，问道：“在聊什么呢？”

        “当然是聊瑶瑶的婚事了，她还不好意思呢。”吏部侍郎之女李斐莹说道。

        溥瑶说：“你不是也与小玲的哥哥议亲了吗，就知道说我。”

        张小玲的爹是太医院院使，她哥哥也在太医院任职。李斐莹说：“我可比不了你，太子妃诶，以后是不是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张小玲年纪最小，才十二岁，天真烂漫地说：“可是长公主殿下入宫之后也经常出来玩呀。”

        旁人笑她：“长公主和太子妃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住在宫里的人嘛，我觉得都差不多。”

        李斐莹说：“你以前最喜欢的蓉姐姐，成品之后要在婆家相夫教子，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出来过，只是她们成了亲的更能玩在一起。”

        张小玲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我娘和大娘能玩在一起。”

        江娢笑着摇了摇头，外人只知道张家两位夫人是闺中密友，从没吵架红过脸，但是据皇城司打探的消息，她们本就是手帕之交，双双给张院使带了绿帽子。

        李斐莹给未来小姑子喂了好些东西，让她少说话，像她家那样正室和侧室和睦相处的是少数。

        江娢说：“以后我出宫一定把瑶瑶带上，就算她不想出来也把她硬拉出来。”

        “就是，瑶瑶就算进了宫，也不能忘了我们这群姐妹。”说这话的，是溥瑶最好的姐妹潘奕珑。

        溥瑶握着潘奕珑的手笑着答应了。

        张小玲咽下一口糕点，趁机说：“奕珑姐姐舍不得瑶姐姐，可以进宫继续做好姐妹呀。”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她们之中除了张小玲都是嫡女，不可能嫁给人做妾，除了嫁进皇家，她这话说得是不假，但当着溥瑶的面说出来实在是没脑子。

        李斐莹都不敢维护张小玲了，不值得为了一个庶妹得罪溥瑶，至于其他人，不少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还是江娢打破了这份平静，她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傻，“玲妹妹童言无忌，瑶瑶你别放在心上。”

        江娢都这么说了，溥瑶心中是怎么想的也就不重要了，她的笑容还是那般温和，“我怎么会当真呢，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潘奕珑也说：“瑶瑶，不和她一般见识，我的心上人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溥瑶这才好受一些，她的亲哥哥溥青如今外放了，只等届满回来就会去潘家提亲，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和潘奕珑的关系最好。

        为了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有人提议以枫为题，各自作诗一首，等下了山再送到醉仙楼的诗社去。

        这也是老传统了，她们从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吟诗作对不在话下，至于醉仙楼的诗社，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江国女子不可考科举，就算写了诗也只能在闺蜜亲朋中流传，后来有几个有钱有闲的小姐们便办了个诗社，以男子的名义发表，也出过不少名作。

        先帝也曾读过几篇，几番寻找作诗之人是谁，最后发现竟是最初提议办诗社之人，一位官家小姐，不能封她为官，就封为贵妃了，也就是江娢的奶奶。

        后来有些不得志的文人，也想走这样的捷径，便先假装是女子投稿，再假装以男子的名义发表，以至于现在诗社里收到的诗，作者是男是女根本分不清了。

        江娢在采芳阁里写过不少唱词，随手写了一篇。

        溥瑶探头过来一看，笑着说：“怎么除了《游枫林山》四个字，其他的和枫林山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娢只是想偷懒而已，她说：“我本来也不及你们，随便乱写的，就不用送去诗社献丑了。”

        “这可不行，”溥瑶把宣纸抢了过去，“没有你的衬托，怎么能显得我们写得好呢。”

        “让我看看。”其他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好像是一首情诗啊。”

        “我们对皇城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的长公主也动了凡心吗？”

        “唔，不可能吧。”

        江娢也不介意，任由她们笑话。

        溥瑶倒是想到了最近才出现的重台，江娢经常往王府跑，也许是为了太子，也许是为了重台，但是在江淮的时候她也没有对重台多上心，溥瑶说：“娢儿，你有什么事可不能瞒着我。”

        江娢原本就因为红霜的事心虚，还以为溥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今人这么多，她打算下山的时候和溥瑶同坐一辆车，然后再坦白。

        其他人哄笑之后又回去写诗了，江娢便说要去找找灵感，说不定能再写出一首诗来。

        山顶的风景虽好，沿途的景色也不差，有不少人就是一路走石阶上来的，江娢站在青石板上眺望，路过的人不禁看迷了眼，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不仅花容月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就跟刚见过一样……

        江娢本意是在这里吹吹风，结果她竟然看到了江垣和红霜？！

        江垣穿着便服，也是一表人才，而红霜则梳着已经出嫁的妇人才会梳的发髻，亲热地挽着江垣的手臂，一边欣赏枫叶一边笑着说些什么，就像一对刚成婚的小夫妻出来秋游。

        江垣先看到了江娢，几步跨上来，把红霜落在了后面，他说：“娢儿，怎么这么巧，你也来踏秋吗？”

        “你兴致不错嘛。”江娢面无表情地说着。

        “红霜说没爬过山，我就带她来了。”江垣没听出江娢的不高兴，还觉得自己带红霜出来，她应该很满意才对。

        江娢看一了眼跟上来的红霜，皱着眉对江垣说：“重台先生不是让你静养吗，怎么还往山上跑。”

        “换了药方，重台先生又让我不要整日闷在屋里，要多出来走动。”

        “去哪里不好非得来这里。”

        红霜与江垣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她说：“都是我不好，听管家说枫林山火红一片，就想来看看。”

        江娢被他俩说得都没脾气了，江淮是一片平原，连个小山坡都没有，红霜又喜欢红色，听说之后怎么可能不来看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江娢先是安抚红霜，然后对江垣说，“溥瑶也在山顶，你确定要让她看见你和红霜一同出游吗？赶紧原路下山吧。”

        “瑶瑶也在，那我更要上山去了。”

        “那红霜怎么办？”江娢比江垣还要为难，两边都是她不想伤害的人，让他们一起下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垣把红霜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扯开，对红霜说：“那你先回去吧，我让侍卫跟着你。”

        红霜一双美目泫然欲泣，却还是强撑着说：“好，我听话的。”

        江垣虽然看着不太舒服，但还是丢下了红霜，迫不及待地踏着最后几步石阶上山去了。

        江娢不忍道：“我雇一辆马车送你下去吧。”

        “谢谢公主美意，但是不用了，有侍卫大哥陪我。”红霜匆忙地转过身去。

        江娢猜红霜大约不太好受，让江垣的侍卫头子应子鸣保护好红夫人，然后也上了山。

        红霜擦掉了假惺惺的眼泪，失算了，她以为江垣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结果他对太子妃竟然是有感情的，看来之前那套行不通了。

        她在侍卫的看护下回到了王府，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在见到楚玄之后更是降到了冰点，“重台先生，您也在啊。”

        楚玄对王府的动静一清二楚，在红霜来的那天就动过杀人灭口的心思，但是那天晚上，他就梦到了淮玉，淮玉心地善良，肯定是专门来阻止他的。

        “你不是和太子一起出去了？”楚玄问。

        “呵呵，计划有变，我就提前回来了。”奇怪，重台是怎么知道的？

        楚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情报网没有问题，对江垣的女人不感兴趣，回后院去了。

        红霜看着他去的方向，怪不得这么久没见过重台，原来他在后院，那里江垣不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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