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原本聊得好好的，余响突然说：“明天我就要启程回了。”

        “这么快？”虽然早就有准备，但是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江姝还是很伤感。

        余响看着江姝，一笑说道，“比我小的弟弟妹妹都有孩子了，我也该娶妻生子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年的军功，够不够和皇上求个恩准。”

        江姝的心仿佛被一双手来回揉搓，她说：“你有中意的女子了？”

        “算是吧，虽然有点困难，但皇上应该会答应的，他只会挑剔想娶江娢的男人吧，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个倒霉蛋会娶她……”

        从余响承认的那一刻起，江姝的脑子就嗡嗡响，再也听不进其他的，尽管余响并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她强颜欢笑，说：“那就祝你好运了。”

        “你也尽快回皇宫吧，这里虽然自由，但也不安全，我不是每次都能救到你的。”余响想替江姝撩一下额前的碎发，江姝却站起来躲开了。

        “我想起还有事，明天就不送你了。”江姝说完，落荒而逃。

        余响反倒想不通，江姝怎么突然脸色就变了。

        红霜的脸一天不好，楚玄就得每天去看，他不是大夫，次数多了之后连瞎话都不知道怎么编了，直接问红霜：“你这张脸还想不想要了。”

        “我好了，然后江垣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楚玄说：“你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较劲，迟早把他对你最后的怜惜消磨完，仇也不报了吗？”

        “先生既然不肯帮我，又何必问这么多呢，不靠江垣，我也一样能把溥瑶拉下地狱。”红霜胜券在握地说。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楚玄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把江垣的心腹收为己用的？”

        “除了这幅身子，我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红霜自嘲地说，“反正这也是我的老本行了。”

        楚玄肯定地说：“一两个还说得动，把他们全部收服，这不可能。”如果那么容易就被诱惑，也不可能成为江垣的心腹。

        红霜嫣然一笑，脸上恐怖的伤疤添了别样的风情，“只能说明先生既不懂男人，也不懂女人。”

        楚玄不懂，也不想懂，只要不影响到他找淮玉就行了。他把大把的人手派往了江淮的方向，全力搜索钱玉的下落，因为钱家也在大张旗鼓地找人，所以他的人混在其中也并不引人注意。

        只是他没想到，溥瑶和红霜争风吃醋，竟然真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溥瑶打听到红霜还赖在王府，心想着怎么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这是要逼她出绝招。

        于是溥瑶写了封请帖，送到王府，客客气气地请红霜出去听戏，红霜看完请帖，“随手”放到一旁，江垣来上药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

        江垣皱着眉说：“瑶瑶又让你出去？”

        红霜笑着说：“殿下那么紧张干嘛，怕我欺负了溥小姐吗。”

        江垣哪敢再让红霜赴约，上次出去就离家出走了，这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他说：“不许去。”

        “你是怕我丢了你的脸，还是觉得可以关我一辈子？”

        “我就是担心你，”江垣估计红霜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明日休沐，我陪你一起去。”

        红霜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就是不知道溥小姐会不会因此更加厌恶我。”

        江垣自己都没发现，他一心只顾着红霜，完全没有考虑过溥瑶的感受。

        溥瑶定的戏园二楼正对着的房间，视野开阔，而且还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特意选在休沐这天，打的就是当面拆穿红霜这个主意，但是当江垣陪着红霜前来，而且对她举止亲密的时候，还是恨得咬牙。

        房间里有四张椅子，溥瑶在左边第二个，中间是桌子，江垣没有坐在溥瑶身边，而是拉着红霜坐到右边两个位置，他在红霜和溥瑶中间。

        溥瑶假惺惺地问：“红霜姐姐，你又不是不能见人，为什么脸上带了块白纱啊？”

        红霜紧紧扣住椅子的扶手，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比她更清楚吗，江垣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掰开红霜的手，与红霜十指相扣，替她解释道：“红霜身体弱，受不得风。”

        在溥瑶的角度看不见他们俩的小动作，只是在想红霜果然有所顾忌，没和江垣说实话，但是光是听到江垣维护红霜她就火大，一个出身低贱又没了伤了脸的女人，凭什么待在太子的身边。

        红霜想挣脱，江垣却不松手，她用小指挠了挠江垣手心，他这才松开。

        溥瑶两手在桌上撑着下巴，笑盈盈地问江垣：“今天唱的是《打神告庙》，太子殿下听过吗？”

        “不曾。”江垣从小就不爱听戏。

        红霜一听这个名字，就明白了溥瑶怕不是来听戏的，而是来唱戏的。

        溥瑶说：“说的是敫桂英的故事，她曾经帮助过一个落难书生王魁，王魁高中状元之后，她拿了二百两银子还不知足，竟然想让王魁娶她，你说这好不好笑。”

        江垣想：如果王魁曾经许诺过敖桂英，却拿钱打发她，这样失信的人是不能重用的。

        红霜剥了一个橘子，从纱巾下塞进嘴里，看戏嘛就得有看戏的样子。

        这出折子戏很快就唱完了，溥瑶众人皆醉她独醒地说：“世人都说王魁是个负心汉，我却觉得他考上了状元，再和一个□□在一起也不合适，好不容易考上状元光宗耀祖，娶个□□当正妻，岂不是使祖上蒙尘，以后在官场怎么立足啊。”

        江垣通了之后很不舒服，说：“王魁曾与敫桂英海誓山盟，后又出尔反尔，入赘相府，即使有才华也不堪重用。”

        溥瑶难得在江垣那里碰了壁，他们神交已交，想法应该毫无二致才对，他还得识大体地说：“殿下心怀天下，是我小人之心了。”

        同一出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溥瑶这辈子原本就不会和任何□□有交集的，对她们也同情不起来，只觉得她们下贱，哪怕被人骗，被人抛弃，都是她们自甘堕落的报应。至于别人骂王魁，那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拿他们这些权贵没办法，只能指望现实中并不存在的鬼神出来主持公道。

        溥瑶说：“今天请红霜姐姐来，其实是想带你见一个故人，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见过她。”

        江垣沉声道：“红霜的故人？那我是得见见了。”

        “把人带过来。”

        溥瑶一说话，很快她的侍女就带过来一个中年妇人，正是徐丽春。

        徐丽春收了溥瑶的好处，一见到红霜就哭天抢地，“小红，真的是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一走了之，都不回来看我一眼。”

        红霜不耐烦地说：“你认错人了。”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徐妈妈一激动，把红霜脸上的白纱扯下来了，这下徐妈妈更激动了，“老娘从小就教导你要好好爱护这张脸，客人哪会真正欣赏你的才艺啊，咱们卖的就是皮相，刘老爷最疼你，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他早死的老婆……”

        溥瑶在一旁偷笑，任何一个男人肯定都没办法接受吧，江垣脸色乌青，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红霜觉得徐妈妈戏太假了，刚才还在骂她，这会儿又关心起她的脸来了，她把面纱带回去，她说：“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

        徐妈妈又大哭起来，“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女儿了，巴结上达官贵人，就不管我的死活，你以为摆脱了我你就清清白白了，你做梦！你永远是个卖肉的……”

        红霜不敢看江垣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原来她还没有那么无坚不摧，她像是拿着把刀往自己心上捅，“至少我现在只卖给一个人。”

        “够了！”看了一场闹剧的江垣终于开口，溥瑶猜他应该会勃然大怒，然后愤然离开，结果江垣是发怒了，也离开了，但是他把红霜也带走了，留下溥瑶和徐妈妈面面相觑，这和她们想的好像不一样啊。

        江垣一路拉着红霜回了王府，无论红霜怎么喊疼他都没有松手，直到走到长廊上，红霜抱着柱子，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江垣来回踱步，红霜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等着他审判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火大，最后生气地说：“你明知道溥瑶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去？”

        “我不去，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可以不被拆穿吗？她可以威胁我一次两次，也可以直接把徐妈妈带到我面前，除了任她摆布，我还能怎么做？”

        江垣这才知道，原来红霜之前之所以会出走，都是受了溥瑶的威胁，比起相爷之女，红霜实在是太弱小了，但他还是生气：“为什么不像对我那样牙尖嘴利伶牙俐齿的对付她？”

        “她知道我的秘密，你知道个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江垣无可奈何地说，“在中秋宴后那天，娢儿想把你带回去，就全部告诉了我，我还找人去调查过你的身世，我是太子，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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