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跪下。”

        应子鸣羞愧地跪下去，如果公主有什么事，他真是万斯难辞其咎。

        “侧妃糊涂，你为什么不劝阻？”

        应子鸣膝盖下就像放了钉子一样难受，他不但没有劝阻，反而被侧妃给策反了，这要怎么说？他偷偷看向红霜。

        平日挺精明的人，怎么在江垣面前就这么蠢，红霜直接站到应子鸣前面，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说：“是我逼迫他的，有什么你直接冲我来。”

        “应子鸣，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子鸣心一横，几乎想把事情和盘托出，一直以来隐瞒太子，给他造成了很重的心理负担，但是看到太子对溥瑶的态度，他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红霜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已满是坚毅，她说：“从成为红夫人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还会有很多女人，也不奢求你能最宠爱我，我出身低贱，能凭借长公主成为夫人已经感恩戴德了。”

        江垣心里不是滋味，他以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彼此不可的地步，红霜却还说这样的话。

        江娢如坐针毡，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走了啊？

        “如果你身边每多一个女人我就吃一次醋，那得有多累，而且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有且仅有过我一个女人。”

        江垣听了之后反倒舒坦多了，因为他从红霜话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独占欲。

        给一棍子再给一颗糖，红霜把江垣的心拿捏得稳稳当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那么针对太子妃吗？”

        即使早就好奇得抓心挠肝，江垣还是处变不惊道：“你说。”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比太子妃先进门，她嫉妒我也是情有所原，溥家家大业大，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在她第一次逼迫我的时候，我就主动离开避其锋芒，”说起往事，红霜微微仰起头，不想落泪让人觉得她很可怜，但就是这幅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惹人怜惜，“可是她还不满足，要对我赶尽杀绝，从来就没有什么山贼，那些人都是溥家的家丁，我脸上的伤也是拜溥瑶所赐，如果那天殿下再来晚一点，我……我要怎么办？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是娼妓，就该一辈子受人□□吗！”

        短短的一段话，让江垣认识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溥瑶，善妒、仗势欺人、阴狠毒辣，“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说了，殿下也会觉得我是在恶意攀咬吧。”

        “我不会，”从红霜离开那次，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心，只是表现得不够好，不足以让红霜完全信任他，“娢儿，替我抱一抱红霜。”

        江娢把红霜抱进怀里，这些糟心事说起来都是由她引起的。

        也许是与江垣一模一样的容貌，红霜终于痛快地哭了出来，宣泄积压在心底的委屈。

        江垣说：“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替你报仇，溥丞相在朝中的拥趸者众多，他的大儿子溥青也快从外地回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至少在我死之前。”

        红霜不想听江垣的解释，自己的仇自己报，才能解心头之恨。

        把话说开之后，红霜抽泣着要去给江垣传药，怎么也拦不住，江垣便派应子鸣跟着一起去。

        刚才还哭得止不住的红霜，表情一下就恢复了冷艳，她昂首挺胸，直视着前方，问身后的应子鸣：“刚才你是不是想把我供出来。”

        应子鸣说：“没有，属下不敢。”

        “你明白就好，溥瑶是丞相的掌上明珠，不像我们卑微如草芥，等太子伸张正义，不知要到何时，等溥丰昀去世？还是等溥青致仕？只要溥氏一族还在，溥瑶就会活得好好的，你还不明白吗？”

        应子鸣想，太子殿下身居高位，所以做事有诸多顾虑，只有红霜这样的小人物，才能不顾一切地报仇，“但凭娘娘差遣。”

        “你的心智不稳，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往我身上推，殿下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你，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难再建立了──即使你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谢娘娘提点。”

        “我只是不想再费心思和新的侍卫统领打好关系。”

        溥瑶觉得自从知道了江垣的秘密之后，东宫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连侍卫都对她更加恭敬了──江垣确实叮嘱过他们，尽力让太子妃事事顺心，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分外憋屈。

        佩玉说：“小姐，今天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好些珠宝首饰，还有东珠和南珠，成色都是顶好的。”

        东珠稀有，南珠细腻光滑，溥瑶之前问过好几次都说没有，“哼，之前肯定都是给红霜了，这样的珍珠，也只有我才配用。”

        “殿下不过留宿了一夜，就送这么多东西，小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只有溥瑶自己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说：“待会儿给家里带话，就说我已经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让他们放心，你亲自去。”

        “是，小姐。”

        “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叫太子妃。”

        “是，太子妃。”

        溥瑶不会告诉溥丰昀，但她犹豫要不要告诉溥青，江垣的计划并不完美，江娢有被拆穿的可能性，溥家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让百年的荣誉毁在这一代上。

        已经三月，依照规定的时间，溥青已经踏上了回长安城的路，几年没见，溥瑶满是期待，怕是潘奕珑都没她这么想溥青。

        下午佩玉就回来了，还带回了程氏的口信，她的表哥程俊悟官职低微，让她去给江垣吹吹耳旁风。

        程氏与溥丰昀成婚时，程氏是当时的丞相之女，溥丰昀是丞相的学生，严格来说算是下嫁，但溥瑶舅舅早逝，表哥程俊悟既不俊，悟性也不高，如今的程家远没有当初的风光了，所以溥瑶格外理解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对一个家族来说有多重要。

        溥瑶不喜这个表哥，但是她很想知道江垣许诺过的会优待溥家能做到什么地步，正好试探一下，她说：“去侧妃那里请太子殿下过来用晚膳。”

        “殿下在侧妃那里吗？”佩玉记得最近太子殿下一回东宫都回了自己房间。

        “让你去就去。”

        “奴婢遵命。”

        佩玉来传话时，江垣与红霜已经快吃完了，红霜说：“我让侍卫去通知长公主。”

        “不必了，既然来这里，想请的就是我而不是娢儿。”江娢咳嗽了两声，因为身体虚弱，他也比常人更容易生病。

        红霜妥协道：“那我给她腾位置，让她过来吧，我走，不在这里碍她的眼。”

        “别说气话，她应该找我有什么事。”

        明知江垣出行不便，还这样来回折腾他，红霜对溥瑶的恨意又多了一分，她把自己的披风给江垣系上，帽子戴好，确保密不透风才送江垣出门。

        佩玉看见明显是女士的披风，帽子周围的一圈毛更是把太子殿下遮得严严实实，心想太子殿下好歹是征战沙场的一员猛将，哪里就这么虚弱了，红霜真实这时候都不忘了耀武扬威，肯定是太子殿下开始亲密太子妃，她就慌了。

        溥瑶屏退了众人，江垣才把帽子放下去，说：“我吃过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溥瑶看见昔日他的英雄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但惋惜没有任何意义，不客气地说：“我表哥程俊悟不得重用，一直郁郁寡欢，母亲让我替他想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找江垣。

        江垣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程俊悟是谁，溥瑶成为太子妃后，不用特地打招呼，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把她的娘家亲戚官职升上一升，但这个程俊悟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江垣说：“那便让他去当监官吧。”

        监官是个肥差，溥瑶喜不自胜，“多谢殿下。”

        “你我本是夫妻，不用如此客气。”刚好有个监官入了监狱，程俊悟若是凭着太子妃表哥的身份胡作非为，这就是他的下场。

        溥瑶说：“那殿下不如就宿在这里吧，我去偏殿，不会影响你。”

        “我的适应能力变差了，换了环境就睡不着，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江垣既不掩饰他的病弱，也不掩饰他对溥瑶的敷衍，这两兄妹说的话都差不多，如果不是他们的精气神相差实在太多，溥瑶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溥瑶又逍遥了几天，她也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再去麻烦江垣，反正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一开口就能得到，只是除了江垣这个人而已。

        这天，溥家忽然来人了，神色慌张，匆忙求见太子妃。

        “辛姨，您怎么来了？”来人是程氏陪嫁的丫鬟，后来嫁给溥府的管家，还当过溥瑶的奶娘，她亲自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辛姨见到溥瑶，抓着她的手悲戚地说：“小姐，家里收到消息，大少爷在进入良平地界的时候遇见了山贼，如今生死不明，老爷和夫人都病倒了！”

        溥瑶犹如五雷轰顶，几乎晕厥过去，但她没有，而是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不能倒，“严弟呢？”

        “小少爷受了惊吓，但大夫看过，已无大碍。”

        “派人去寻大哥了吗？”

        “能出动的人力已经全派出去了，也雇了人一起，只是良平地广人稀，有多是山地，只怕……”

        丞相府能力有限，山贼穷凶极恶，这事儿还得官家出手才行，溥青有官职在身，理应全力救助，但里面的猫腻也不少，溥瑶想也不想的便去向江垣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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