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魏正将陈渭看到的这个摸鱼宇宙种种的未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魏正此刻已然恢复了微笑的模样，他看了看众人，温和地说：“眼下，我和陈队有了一个分歧，陈队想放弃这个摸鱼宇宙，他认为此处的发展前景完全不可取。我却觉得它有发展的潜力，我想将它看做时空搬迁的下家。”
大盛嗫嚅道：“这事，我们几个也做不得主吧。”
老董揉着额头，他痛苦地叹了口气：“论理，我是真不喜欢这一段，我情感上支持陈渭，但是……如果国家决定搬迁到晚清，我……我也服从。”
焦娇猴在一张四角凳子上，她也顾不上大姑娘的形象了，两手按着太阳穴，哼哼唧唧道：“我也不喜欢晚清，可是如果在不停的时空塌陷和搬家来晚清这之间选的话，那我宁可选后者。”
乔睿沉默了半天，忽然道：“我觉得讨论这个为时尚早。至少，让我们队长把剩下那一半陨石拿到再说。”
他们出来了三天，江北分局和红星小学陷落已经五天了。剩下两天，无论如何要赶回去，把那一半陨石拿到手。
小杜看看陈渭：“队长，我们今晚就走吗？”
陈渭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又传来安德海焦急的声音。
“陈先生！京里来信了！皇后和懿贵妃请你们赶紧过去！”
一群人匆匆跟着安德海赶到东暖阁，只有两个女性在。皇后见他们进来，满脸是泪，泣不成声地指了指桌上。
那儿放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信，信封是西洋样式，上面写着几行英文。
“是六爷差人送来的。”懿贵妃代替皇后说，她的声调有点高，瘦瘦的脸上，就像刷了一层粗糙的白灰，僵硬无比，“咱们万岁爷……果然落在洋人手里了。”
魏正伸手拿过那封信，看了看，他皱皱眉。
“谁是福尔摩斯？”
大家凑上去一看，原来信封上用英文写着：请交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陈渭忽然想起，赶紧举手：“我！”
“……”
所有人，默默鄙夷地看着他。
陈渭龇牙一笑：“那个舒尔茨反复问我叫什么，我就随口给他一个名字呗。”
拆开信再一看，果然是英军写的，恐怕之前对热河的进攻也是英军单独起意。
信中冷淡而又客气地通知说，中国皇帝就在他们手中，如果“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伙伴还在乎这位“至高无上的天子”，就来北京谈判。
“洋人不肯和六爷谈。”懿贵妃擦了擦眼角，“他们说了，朝廷开出的任何条件，他们都没兴趣。除非……除非你们出面。”
陈渭的目光落在信的结尾处。对方给出了明确的威胁，如果陈渭等人不肯赴约，那就说明他们对咸丰的生死毫无兴趣。
“我们有许多适合这位伟大皇帝的流放地，加尔各答，仰光，甚至是西印度群岛。希望皇帝陛下能够适应牙买加又热又湿的环境。”
陈渭有一瞬的恍神，牙买加不是个旅游天堂吗？他们是要送咸丰去冲浪？但他马上想起，这是十九世纪中叶，此时的牙买加，还是个蓄奴的蔗糖地狱。
他并不喜欢咸丰，但这不妨碍陈渭对这封信字里行间，那种又文雅又冷酷的语气产生憎恨，就像党卫军提醒犹太人，小心毒气室门口地上的玻璃渣。
虚伪，恶毒，令人作呕。
“陈先生，你们肯去京城吗？”皇后终于颤抖着，问出她今天的第一句话。
懿贵妃屏住呼吸，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
傻子都明白，去京城就是进了洋人的大本营，就这么十几个人，再英勇神武也抵不过数千洋人的围攻。
可是不去，皇上就死定了。她甚至都不敢细问，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陈渭环顾了一圈大家，取得一致意见后，他点了点头：“我们当然会去。”
懿贵妃心口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
虽然这群人是九死一生，可是，只要皇上能回来，她就不用立即“升级”为两手空空的懿贵太妃，否则到时候没有太后头衔遮风避雨，再加上肃顺等人的虎视眈眈，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至于这些人的性命，那是不能和皇上比的。为了天子的安危，牺牲这十几个普通百姓又算什么？而且为了天子而死，身后必是极尽哀荣，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陈渭没留心懿贵妃的这些弯弯绕，他又看了看那封信。
“对方要求我立即回信答复。所长，我英文水平不佳，这事还得拜托你。”
傅轻舟卷了卷袖子坐下来，这才想起手头既没钢笔也没信纸。
懿贵妃立即察觉，赶紧道：“小安子！笔墨伺候！”
傅轻舟摇头：“不妥。毛笔写英文太怪，也缺气势。”
魏正问：“行宫有西洋笔吗？”
懿贵妃和皇后茫然对视，都摇了摇头。
谁知，陈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钢笔，一瓶墨水。
傅轻舟接过来一看，是一只金色的凌美钢笔，愕然抬头：“哪来的？”
谢枕山目光落在那只笔上，他咦了一声。陈渭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
“别管哪来的。所长请写回信吧。”
傅轻舟看了一眼陈渭，他觉得陈渭看上去就像突然牙疼发作，但此刻也不好多问，于是找来雪白的纸，剪裁妥当，在上面流畅地写了起来。
回信内容很简单，陈渭等人答应尽快赴约，但条件是保证咸丰的安全。
“如果皇帝陛下在被绑架期间，遭到虐待甚或被害，我们将不惜余力采取报复行动，包括但不限于将额尔金伯爵送去婆罗洲喂鳄鱼，扔进亚马逊雨林喂河马，卖给路易斯安纳的印第安人，此举尤其能令伯爵先生的头顶感受到永久的清凉。”
大盛嗫嚅道：“最后一句，是不是太损了？”
“不比他们更损。”傅轻舟封好了信，抬头看看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娘娘，这封信请今晚送出。”
一群人从东暖阁出来，暮色渐起，落日也只剩下了淡淡余晖。
傅轻舟将那只金色的钢笔交还给陈渭。
“陈队，能说说，这支笔是哪儿来的吗？”
陈渭看着被夕阳照得金光闪闪的钢笔，他淡然一笑，回头冲着谢枕山晃了晃手中的笔：“枕山，你认出来了吧？”
谢枕山迟疑地说：“是我送给渭哥的那支？”
陈渭退伍后回到大学继续学业，临毕业那年，谢枕山用自己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了这支昂贵的礼品笔，送给陈渭做礼物。
收到这份礼物没多久，谢枕山就失踪了，于是这支笔就成了陈渭的心头之痛，他没拿去办公室，却默默将它锁在了书房抽屉里。
“所以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小杜糊涂了，“不是队长这次不小心带过来的吧？”
“不是。”陈渭摇摇头，他斟酌了半天，终于还是道，“刚才，我的手摸到自己家里了。”
傅轻舟猛地一惊，他一把抓住陈渭：“你说什么？你碰到了新棉小区的空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陈渭苦笑，“当时所长找不到钢笔，我就想，应该把枕山送我的那支笔带来……那么贵的钢笔，不正好用在这种攸关国家命运的外交大事上吗？”
陈渭的念头一动，手忍不住向前一探，就触摸到了一个东西。
“手感太熟了，我马上就认出，那是我房间的抽屉。”
大盛喃喃道：“队长，你这不就成了隔空取物了？”
小杜马上说：“比那更厉害！队长这是隔着时空取物！隔了160年！”
“卧槽！那是不是随便拿什么都行？那我们就不缺武器了！”
“队长，你能把天机所的枪拿来吗！”
萧尧一个激灵，赶紧打断他们：“等等！陈队说，他刚才摸到的是抽屉，那是个空间，你们听懂了吗！是个空间啊！”
大盛还呆呆的：“是啊，抽屉是个空间，然后呢？”
萧尧抓着他的肩膀，十分戏剧性地用力摇晃：“这说明你们的队长能凭一己之力，把2020年的空间搬到1860年来啊你明白吗！这是只有哆啦a梦才能做到的！”
大盛结结巴巴地说：“可……可那只是个抽屉，连一个平米都没有。”
萧尧松开他，他皱着眉，研究笨蛋一样看着大盛：“你这个人，难道是长颈鹿的表哥？反射弧这么长，连举一反三都不会。如果陈队可以把一个平米的抽屉搬过来，那他肯定能把十个平米的房间搬过来！”
“啊！”
“如果陈队能把2020年的一个房间搬过来，那他肯定就能把1860年的一个房间搬过去！”萧尧激动得好像要把陈渭一把扛起来，“那我们就能回去了呀！”
萧尧激动得上蹿下跳，像只磕嗨了的猴子，陈渭却叹着气拦住他。
“我没那么大本事。”他无奈道，“中尉，你思维都发散到月球轨道上去了。也许我真能把抽屉运过来，但首先，它是物品，里面没有生物更没有人。其次，它真的很小，小到不费我什么劲——这和挪走一个有人的房间是两码事。”
萧尧却不为所动，他竖起一只手指，表情严肃得像个新闻播音员：“大块的陨石，把江北分局和红星小学给挪到了1860年。陈队，你也是个陨石，又在不断吸收新的陨石。你凭什么就断定，自己不能把警局和小学再挪回去？”
陈渭心中一动。
魏正突然说：“走，先回屋，我们做个实验！”
一群人匆匆赶回住处。
陈渭关上房门，他问魏正：“你想怎么做实验？”
“把我们挪回去。”
陈渭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这我真办不到！”
魏正盯着他：“你是办不到，还是不敢尝试？”
陈渭又好气又好笑：“大校，你的要求涉及到人了，这有很大的风险……”
“风险我们自担，陈队不用紧张。”魏正不为所动，“你能把一辆那么大的suv送过来，为什么不能把这个房间送回去？这屋的面积还没我那辆车大。”
陈渭被他说得卡壳了。
他想问“那我该怎么做？”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了也白说，他这块人肉陨石都不知道怎么做，魏正就更不知道了。
陈渭绕着屋内走了一圈，慢慢的，心中有了主意。
他抬头看看大家，语气之谨慎，像是在签生死状：“我可以尝试一下。但人不能太多，恐怕也不能维持太久。”
大家都兴奋了，大盛他们甚至欢呼起来。
陈渭赶紧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肯定存在危险性。我甚至无法保证落地的环境一定安全。”
“没关系！队长，我们信任你！”
陈渭心想你们信任我，我可不太信任自己呢。
他继续道：“范围就是这个房间，人数方面，我希望限制在三到四个，多了可能带不动。”
小杜和大盛同时举手。
傅轻舟突然说：“我。”
魏正皱眉：“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傅轻舟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开车过来的时候，我也说过这话，你听我的了吗？”
“你和我不一样，你万一出事，天机所的工作都会停顿……”
“天机所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陈渭眼看俩人又要吵个没完，赶紧道：“就他们三个吧。大家先出去，我来布置一下空间。”
魏正无法，只好带着人从屋里出来，他一抬头，却见梁国威好奇地站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
“你们在干什么？”
焦娇把要做的实验告诉了他。
梁国威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赶紧推门进去：“也算我一个！”
陈渭正在测量范围，猛一抬头见他进来，愕然道：“你来干嘛？”
“我为什么不能来？”梁国威无比坚决地一握拳，“我也要参加实验！”
陈渭苦笑：“实验是有危险性的，梁总管，你还是出去吧。”
梁国威一听就生气了：“陈队，你是不是那个……对了，你是不是在搞种族歧视？”
大盛忍笑道：“梁总管，种族歧视通常涉及到肤色的深浅。你这种不算！”
梁总管愕然：“怎么不算了？陈队长，你是不是歧视我长得比你白？可我在宫里晒不着太阳呀！”
陈渭没好气道：“可不是！我歧视你长得白，歧视你头发多！”
大盛和小杜顿时笑得满地爬。
陈渭瞪了他俩一眼：“都是你们，尽教他这些精致的淘气！”
小杜捂着肚子说：“队长，算梁总管一份呗。”
陈渭认真地说：“梁总管，这个实验存在危险。”
“没关系。”梁国威比他还要认真，“我无父无母，又没妻儿。我可以立字据！如果死了残了，决不来找陈队的麻烦。”
这间屋子充其量只有七八个平米。房间很空，除了靠墙的一张炕，别无它物。
陈渭让他们四个人尽量站拢一些。
他开始围着他们四个，慢慢在房间的四个角打转。
“队长在干嘛？”大盛低声问。
“嘘，你看他的指尖……”
小杜指了指，他们这才发现，陈渭右手的指尖，不断有晶莹的粉末状的东西撒落。
“陨石。”傅轻舟很肯定地说。
那是仿佛被磨为细粉的女娲陨石，它们不停从陈渭手指落下来，绕着屋内，一圈，两圈，三圈……
小杜凑到大盛耳畔，声音轻微地说：“觉不觉得队长像个神殿的祭司？”
大盛还没回应，四周围突然涌出浪一样雪白的菌丝！
菌丝不断生长，好像要把他们四个包成一个大蘑菇，然而就在这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蘑菇里，四个人全都感觉到了迅速的移动！
大盛心中一慌，一把抱住小杜，他颤颤道：“这是要把咱们扔哪儿去？”
小杜也变调了：“该不会扔火锅里去吧！重庆火锅！”
“不要啊！我不喜欢红油火锅！”大盛欲哭无泪，“太辣了！”
小杜黑线：“这不是辣不辣的问题吧！”
傅轻舟突然道：“潮汕牛肉锅。”
那俩二货抱在一块，齐齐回头，目瞪口呆望着他：“真的？”
傅轻舟一脸纯洁无辜：“骗你们的。”
蘑菇轰然一声落了地。
雪白菌丝哗啦啦散开，消失。
梁国威挣扎着站稳双腿，他无比震惊地望着面前这一切！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明亮的落地大玻璃，还有一排排洁白的小桌小椅，墙上绘着鲜红和亮黄的图案，有洋文也有字，高处悬挂着许多红色的绘着黄色五星的小旗，有点像铺子里的曲尺柜台的后面，满面微笑的马尾小姑娘冲着他们扬起手，大声道：“欢迎光临麦当劳！这边点餐！”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杜突然怪叫：“我来过这里！”
“是分局后面的那家！”大盛比他还大声，“我们来过很多次！”
柜台小姑娘也认出了他俩，笑嘻嘻冲着他们挥挥手：“杜警官，盛警官，今天怎么没叫外卖，自己来了？”
小杜和大盛互相看看，差点泪如泉涌！
他们回来了，他们真的回到2020年了！
傅轻舟是四人之中唯一保持镇定的。他拍了拍小杜的肩膀：“点餐。”
“啊？”
“好容易回来了，打包带走。”傅轻舟提醒他们，“只有十分钟，抓紧。”
小杜恍然大悟，赶紧掏出手机。
幸好晚高峰已经过去，店里还算悠闲，大盛和小杜对着小程序叽叽咕咕，考虑到众口难调，他们索性把每一种都点了，连甜品和饮料也没错过。
这一单，花了近千块。
小杜捧着手机龇牙咧嘴：“……赵局给报销吗？”
“一定给报。”大盛豪迈地拍着胸脯，“赵局不给报，我来给你报！”
小杜一时热泪盈眶：“大盛！好兄弟！”
“叫爸爸。”
“爸爸！”
梁国威自从过来之后就在发呆。
傅轻舟凑到梁国威耳畔，轻声道：“不用怕，这是个吃饭的地方。很安全。你四下走走看看，但是别出这屋子。”
梁国威这才迟疑地走到落地玻璃跟前，他无比震惊地望着外面。
夜幕降临，整条街的灯全部打开了，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男女老幼都很高兴的样子，好像谁也不在乎夜已经深了。街上有点堵，无尽的车不停闪烁着车尾红灯，遥遥望去犹如一条活泼泼的河流。
梁国威不由挨着玻璃蹲下身，仰头向上看，街对面的摩天大楼，高得几乎顶到了天，夜里有雾，楼顶更仿佛窜去了九霄云外。大楼玻璃外墙的装饰灯也都亮了，绮丽的图案不断在半空飘过，梁国威认出了一些熟悉的花样：祥云、万字，龙凤，敦煌飞天……
一座高架桥串起无数灯火和红旗，一直飞到了看不见的天边。
小杜也走了过去，他探头看了看窗外：“咦？怎么把景观灯全部打开了？”
一个穿着粉色兔绒外套的女孩听见了，抬头笑盈盈道：“明天就是国庆了，今晚当然要把灯都打开。”
她说完，目光落在梁国威脸上，不由呼吸一滞！
女孩鬼鬼祟祟凑到手机跟前，压低声音：“卧槽，姐们，我发现了一个绝世大帅比！”
微信那边弹出几个字：“快跟上！”
“得令！”
她站起身，走到梁国威面前：“哎帅哥，很少看见你这种哦，大家一般都穿汉服，你怎么想起穿清装的？”
梁国威一开始没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等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直勾勾的眼睛，这才赶紧直起身来，刚想开口，小杜灵机一动，慌忙一个跨步过来。
“嗨美女！这是我兄弟，给剧组跑龙套的。”小杜笑嘻嘻地比了个耶，“今天他ng了五十多次，声带充血，抱歉没法和你讲话哦！”
女孩吃了一惊：“是吗？他们剧组好严格啊！一个龙套居然ng五十次！”
她又笑嘻嘻举起手机：“帅哥，不介意我拍张照片吧？你是哪个剧组的？告诉我，我和我姐们去探班呀！”
梁国威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更慌了，他刚要开口：“我是……”
女孩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随便问问，你嗓子果然是伤着了，听起来好怪哦。”
梁国威呆了呆，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倏地黯然。
他的嗓子当然是很怪的。
女孩误以为他是为了嗓子受伤而沮丧，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要灰心！龙套也能变明星！”
她又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跟你说吧，我这个姐们做过站姐，你别看那些明星红得不要不要的，其实某些人的路人照啊，啧啧，惨得简直不能看！我姐们当初修图修到半夜两点你敢信！帅哥我说句真心话，你比那些人帅多了！而且你是卸了妆才出来的对吧？你看你完全没上粉，肤色都这么润，而且你古装扮相真的好协调！好入戏，一点都不突兀！俗话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万一你真有红的命呢？是不是？别太沮丧，不要消沉！你是有价值的！打起精神来，说不定哪天，命运之神就在拐角处等着你！”
梁国威被兜头灌了一脸盆兑了水的人工鸡汤，十句里面有九句半都没听懂。
小杜在一边，忍笑忍得肠子都打结了。
傅轻舟则站在落地窗跟前，望着窗外夜色中，那一面面猎猎作响的国旗幽幽出神。
柜台跟前，大盛抱着大包小包，低声叫道：“过来帮忙呀你们！十分钟要到了！”
梁国威和小杜回过神，赶紧七手八脚把柜台上如山的汉堡和可乐抱在怀里。与此同时他们听见了陈渭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那粉色兔绒外套的女孩忽然一怔，喃喃道：“奇怪，好像是渭哥的声音……”
她一个恍惚，再回过神，面前那四个人不见了。
似乎是，他们在她走神的当口就推门出去了。
女孩有点扫兴地回到椅子上，微信那边的好友还在一个劲问：“哪儿呢？帅哥在哪在哪？我要看帅哥！”
女孩没好气地说：“帅哥走了！真是的，微信都忘加了。”
那边的语气明显沮丧了：“就没拍张照片什么的？夏小棠你个笨蛋！浪费大好机会！”
“我拍了！”夏小棠想起来，赶紧把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小春你看，是不是超级帅！我都没开美颜！”
照片在转了半天之后，终于发了过去。
韩春在那边发出愕然的叫声：“你这拍的什么呀？什么绝世大帅比，这不是自动点餐机吗！”
夏小棠愕然望着自己的手机，照片里，半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自动点餐机。
夏小棠胳膊不由起了一层战栗，她一把将手机扔在桌上。
见鬼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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