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壕无人性的补偿
回到宿舍，沈吟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贺言锡会这么关心自己，只是因为她熬通宵和他有关，他内心不安罢了。
她把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反复念叨了几十遍，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学弟学妹们非常给力，高喊着吃掉一辆玛莎拉蒂的口号，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全点了，帝王蟹大龙虾都是五星大饭店专门开车送来的，果然是饕餮盛宴。
有了美食的鼓励，大家都激情四射、充满干劲，在周五晚上十一点前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沈吟舟回宿舍把群里今天一天的订单截图整理了一下，按完计算器难以置信地又按了两遍。
二十来号人，是怎么吃出一万五还多的价格的？
胆战心惊把截图明细和总金额都发给夏子谦后，又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是自己没看好学弟学妹，然后点开群聊。
‘弟弟妹妹们，你们这是碰瓷啊……’沈吟舟头大了。
群里立刻炸锅了……
‘我们两天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逝去的生命是无价的！’
‘第一次这么生死时速赶ddl，我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精神损失费是无价的！’
‘舟舟学姐你这两天这么辛苦，都憔悴了，逝去的青春是无价的！’
洛书谣叹气，在群里回复：‘都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各就各位！’
崽子们散了，洛书谣宽慰沈吟舟：“没事，我们这次承办展会，主办方给了资金，学校和学院也拨了不少经费，随便发他们几张订单截图，总金额别超过两千。意思意思就行了，都是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这，可是，已经转了诶。”老实人沈吟舟已经收到了夏子谦的转款。
三个舍友赶紧凑过来围观，啧啧称奇。
方晓倩吐槽：“靠，不愧是玛莎拉蒂，狗大户呀。”
裴嘉年意味深长：“这人不会是想追你吧？要小心哈~”在她的概念里，男女之间除了暧昧对象、交往对象以及前任之外，没有第四种关系。
“那……那你就，收了吧。”洛书谣摸摸鼻梁，“经费就都拿去买木材，也挺好。”
沈吟舟想了想，在群里发了公告：‘弟弟妹妹们准备好订单截图和收款码，明天提前十分钟到现场排队找我报销啦／跳舞／跳舞／～’
群里又跟了一串：
‘玛莎拉蒂万岁～’
‘狗大户牛逼～’
‘玛莎拉蒂yyds～’
……
‘欢迎下次还来撞模型！’
‘把楼上踢出去！！！’
沈吟舟看得乐不可支，截图后同样发给夏子谦，配了个鞠躬小白团子的表情包。
…………
贺言锡和罗非合租的公寓里，夏子谦正趴在沙发上嗷嗷哭。
贺言锡拿着夏子谦的手机看消息，罗非把刚才绑定完的副卡塞回夏子谦钱包里，又把钱包塞回他裤兜里，朝着他的屁股踢一脚：“好了，功德圆满，你可以滚了。”
“呜呜呜呜～我前天才答应送小学妹一个爱马仕的包，包漏风了，呜呜呜……”
贺言锡看着聊天记录，嘴角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淡淡的笑意。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没看住学弟学妹，有点点超支……你看，要么算了？’沈吟舟发完一串截图和这条消息，跟了一个墙角偷窥的小白团子。
当时夏子谦正在洗澡，贺言锡回复：‘没事，发给我吧。’
看到那个总价格，贺言锡确实有些意外。再想想，也正常，那个林森都点餐帝王蟹大龙虾了，那么多人，破万实在是小意思。于是回了个‘稍等’。
然后和罗非一波操作猛如虎，直接从夏子谦的副卡里转出了一万五千多。
沈吟舟回了个惊讶的小白团子，又跟了个五体投地的小白团子，点击收款。
截图里的群聊虽然欢脱，但贺言锡还是更喜欢小白团子，当即用夏子谦的微信转发给自己。
发完才意识到，他可能没什么机会用这种又萌又欢脱的表情包。
没过几分钟，夏子谦亲爹打电话来了，贺言锡幸灾乐祸开公放，浑厚的男声传来：“夏子谦你个败家的小王八羔子！又给哪个女孩儿刷了一万五千多？！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单纯的物质讨女孩子欢心！你得用心，知道吗？！！”
一通批评骂得夏子谦生无可恋，然后夏老爹像是缓了缓情绪，继续说：“明天你们学校有个建筑设计展览，我收到主办方邀请函了，你跟我一起去。”
夏子谦来精神了：“亚洲第13届古建筑设计大赛获奖作品展？”
夏老爹很满意：“你知道？不错，知道关心你该关心的事了。”
“那敢情好啊～”夏子谦意味深长。
贺言锡和罗非对视一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夏子谦故作诚恳：“我这次是认真的，那女孩儿就是这次展览的承办方负责人之一。我那些钱也没乱花，就是看他们太辛苦了，给他们点了些好吃的好喝的犒劳犒劳。她真的是特别优秀特别乖的一个女孩儿，爸，你绝对会满意的，明天我就指给你看！”
罗非傻眼了，贺言锡也被夏子谦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学建筑的？”夏爸爸来兴趣了，声调都上扬了几分。
“是啊～专业第一呢。还和我是高中校友，你说巧不巧？”夏子谦越说越来劲。
“那小贺也认识？”夏爸爸问。
“当然认识啊~”夏子谦也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
“哦？人家这么优秀的女孩儿，还认识小贺，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阴阳怪气。
“……”被亲爹嫌弃是什么感觉？
电话挂了，夏子谦哭得更惨了。
罗非看不下去，先发微信跟沈吟舟说清来龙去脉，然后叮嘱：‘你明天一定别搭理夏子谦，尽可能躲着点，否则场面会很尴尬。’
忙了一周，沈吟舟已经累晕在床上，自然没看见他的消息。
第二天各种铺天盖地的消息又把他的消息淹过去。
等她注意到，已经和夏子谦一起陪夏老爹坐在食堂里了。
“……”沈吟舟扶额，头很疼怎么办。
“吟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夏老爹很热情。
他对沈吟舟可太满意了，一路边看展边偷拍边给夏子谦妈妈发消息，还录了沈吟舟口语流利给外宾讲解的视频，把她夸得天花乱坠。
夫妻俩离婚后难得就一件事情达到高度一致。
沈吟舟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没事叔叔，刚才我男朋友叫我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我就不陪您吃饭了。”说完端着餐盘就跑。
夏子谦‘啧啧’摇头：“你看看你给人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夏爸爸后知后觉，怒吼：“人家有男朋友你还招惹？！追了多久还没追到？！还不是怪你不争气！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夏子谦不以为意，看着沈吟舟落荒而逃的样子，乐不可支。
他没撩过沈吟舟这种类型的女生，乖巧文静女学霸？
心里那点念头刚起来，就赶紧掐灭了。
兄弟更重要。
罗非正在事务所开会，手机震动时看了一眼，是沈吟舟。
‘不好意思我才看到你的消息……虽然但是，哎……还是谢谢你～’文字后面跟了一个鞠躬一百八十度感谢的小白团子。
罗非忍俊不禁，回复：‘社死了？’
‘刚溜走。’配图火速开溜的小白团子。
这小白团子实在和沈吟舟有点像，软软糯糯的，超可爱。罗非果断点击下载。
展览举办得很顺利，东江日报专门给了一个版面，校内网站就别提有多火爆了。
贺言锡也从微博看到活动现场的照片了。
他微博关注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新闻报刊和律政从业者，特别关注更少，其中一个就是微博认证‘业余摄影爱好者’的旅行博主‘小船’。
他对小船其实所知甚少，第一次知道她就是大二校际篮球联赛，小船给篮球队出了一套特写，当时他们篮球队都关注了。
东大篮球队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能拍出这种水平的照片，贺言锡一度以为是学校专门请的职业摄影师。
直到后来校内辩论赛，小船也更新了照片，期间还夹杂着学校各种活动的照片和旅行风景照、街拍人文照之类的，他才意识到小船应该就是东大的学生，于是分组特别关注。
就因为这个微博特别关注，罗雨珊还和他闹过一场……
“这是哪个狐狸精？你的特别关注除了我为什么还有别人？”常规的女友质问。
贺言锡无奈：“就是个摄影师。”
“你还给人家点赞？？用这样的微博id，肯定是一个又矫情又小家子气的女生，动态里一张自拍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生活相关的文字描述，百分之百是个丑八怪，而且是那种自以为非常有神秘感、非常有文艺气息的丑八怪。相由心生，长得丑的人心思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就是咱学校哪个学院里对你虎视眈眈的女生，正因为你的关注沾沾自喜呢。所以，你赶紧给我取关。”罗雨珊一边用贺言锡的手机刷小船微博，一边推断。
在她点取关之前，贺言锡抢回手机：“你作不作？一个不认识的博主而已，人家粉丝几十万，能知道我是谁？而且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网友人身攻击呢？”
“因为她也关注你了啊！你的微博都长草了，她关注你就是心怀不轨！”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她给我们篮球队拍过写真，整个篮球队人家都关注了。你上次也说辩论比赛的照片把你拍的特别好看，那都是人小船拍的，你不是也关注了么？”
“……”罗雨珊有些心虚地掏出自己手机看了眼，居然也是互关，小船还给她点过赞。
点赞的那条微博是她拍的贺言锡的背影以及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当时很多情侣都这么拍照，微博上各种恋爱博主都发，一度很火。
问题在于这条微博贺言锡居然没点赞？
然后主要矛盾就成了质问贺言锡为什么不给她的恋爱微博点赞……
思绪回笼，贺言锡点进关注列表，看到关注列表里他和罗雨珊的双箭头已经变成了他的单向关注，想了想，也点了取消关注。
走出一段感情需要时间，两年多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不是罗雨珊，做不到无缝衔接，亦或者是三心二意？他不想追究了。
心情烦闷，案件资料审核通过已经交给了主管律师，贺言锡坐在工位上闲来无事，干脆翻看小船的微博相册。
小船的街拍很有烟火气，京州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庄基本都被她拍遍了，暑假她去了新疆公路游，更新了不少新疆的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
平时累了看看小船微博里的照片，就是贺言锡休息的方式之一。
今天小船微博也更新展会现场的照片。
不同于学校官网上放出来的各种校领导和商政界成功人士的集体照，小船的照片聚焦在作品本身和四周忙碌的学生们身上，最有趣的是停在古建筑模型窗柩上的两只麻雀，只看一眼，就能让人领悟到岁月静好的含义。
照常点赞后，贺言锡开始准备下周六京州城郊绥安村的法律咨询材料。
致诚律师事务所每个月都会集中安排两天一夜的时间去周边乡镇做义务法律咨询，这个月他所在的组去绥安村，作为实习生，他负责前期整理材料、安排住宿。
晚上，沈吟舟回到宿舍，裴嘉年正在发飙。
“这些人贱不贱呢？一顿饭就能脑补这么多？夏子谦也是神经病，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她每天都会逛学校贴吧，这会儿已经看到不少类似于‘关于建筑院女学霸与夏氏老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标题，就差把‘包养’打出来了，瞎子都能看出其中恶意。
沈吟舟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也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批判……
‘照片看起来也就那样啊，霸道总裁就这眼光？’
‘世风日下，这女生是不是早早死了爹，特缺父爱啊？’
‘毕业直接去夏氏，干两年直接当股东，这姑娘‘事业心’真强啊~’
‘我直呼好家伙！’
‘听说还拿过国奖？建议贵院好好审查一下资格。’
……
洛书谣宽慰：“舟舟你别怕，我已经让计算机院的朋友处理了，会挖出幕后黑手的。”
至于方晓倩，她正在类似这样的恶臭谣言话题下，和网友激情对线。
裴嘉年问沈吟舟：“夏子谦呢？他惹一屁股骚，不打算澄清么？”
沈吟舟扯扯嘴角，眼底没什么情绪：“等过两天没人关注了，就没事了。”
说完，上床睡觉。
没换睡衣，也没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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