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全是谎言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味道。
  最后关头，学校放了学生们自由，可以回家复习，也可以在校复习。
  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和同学们一同，处在这样的氛围中，紧张会少些。
  而育英中学的王牌十人班，虽然让学生自由选择，但也告诉家长，强烈建议在校复习，六科的老师全天陪同，以保证万无一失。
  下午时，乔英子向老师请假，她困倦得厉害，要回家休息，老师痛快答应了，并关切她放松。
  乔英子回到家，陌生的家。
  扔下书包，半躺在沙发上。
  最近这些天，陆佰的告诫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记住你当初的梦想！不要动摇！不要被任何理由阻挡！”
  但现实是她对妈妈的言语越来越恐惧。
  高考越来越近，她越来越恐惧妈妈忽然和她说，不要去南大，妈妈已经给你填北大了。
  这样的噩梦反复出现，她的睡眠越来越差，状态也越来越差。
  我真的有勇气坚持追逐梦想吗？
  即使会背叛妈妈，会辜负她对我含辛茹苦的养育？
  两难之境撕扯着她。
  忽然，乔英子被桌上的笔记本忽然亮起的屏幕所吸引。
  她凑近了，看清了内容，浑身一颤。
  这是宋倩的笔记本，登陆着她的微信，因为受到了消息，所以屏幕亮起。
  而上面的消息是：宋老师，你的房子很受欢迎，目前有五家客户有意向购入，是急着卖吗？如果不急，还能再谈，价格会更高。
  发送消息的人，备注是嘉益中介李。
  为什么要卖房子？
  她要往上翻，但转瞬，微信被登出。
  是宋倩用手机登出了电脑端的微信。
  乔英子心脏砰砰猛跳，她慌乱地呼吸，颤抖着握住鼠标，点开了浏览器历史记录。
  南京的中介.......
  南京大学周围房源......
  两室一厅......
  越看，乔英子越感到一阵窒息。
  “碰！”门被猛的推开，宋倩走进来，看清楚乔英子在干什么，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收到老师通知后，她往家赶，但女儿还是看到她开着的电脑了。
  “英子！”她嘴上喊着女儿的名字，但鞋也没脱，快步上前“啪”的合上了电脑屏幕。
  “英子，妈妈只是......”宋倩断线，想不出合适的解释。
  乔英子说：“妈，你准备和我一起去南京吗？”
  宋倩的心仿佛被捏住了，她本是准备高考之后买下房子木已成舟之后再告诉女儿，结果竟被提前发现了，她慌乱地望着女儿。
  “妈妈也是放心不下你，妈妈就你一个女儿啊，为了你妈妈可以把工作辞掉。”宋倩语无伦次。
  “你想给我个惊喜吗？”乔英子说道，那语气，好像是在嗔怪‘真拿你没办法’一样。
  “诶？”宋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道：“英子你没有生气？不怪妈妈吗？”
  乔英子笑着摇摇头：“去了南京，人生地不熟，有妈妈在更有安全感。”
  宋倩捂着胸口道：“英子，如果你能理解妈妈，那真是太好了！我放心不下你啊。”
  她预想中，女儿发现之后，一定会剧烈反抗，没想到竟然能明白她的苦衷，她情不自禁地上前用力抱住女儿。
  乔英子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木然。
  “妈，我去睡一会儿，晚上再去学校自习。”
  宋倩关切道：“高考前一定要保证好状态，快去吧，晚上干脆在家休息吧。”
  乔英子说道：“休息一会就可以，不能放松的，高考我一定要全力以赴。”
  宋倩欣慰地点头。
  ......
  “英子，出来吃饭吧，五点了，再睡会影响晚上的睡眠。”宋倩在门外说。
  乔英子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脑，深呼吸，走出了房门。
  宋倩心情很好，做的菜丰盛又营养。
  “慢点吃。”宋倩嘱咐道。
  乔英子吃得安静，但动作却很快，碗中的米饭很快减了下去。吃完之后，她便道别妈妈去了学校。
  冲进学校的厕所，她哇哇地呕吐，胃里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在吃饭的时候，她感到由衷的恶心。
  六点多，天色渐黑，她起身告诉班主任，要去大教室，听面向全体学生的考前讲课。
  “英子你不需要听那些。”
  乔英子说道：“老师，我有点紧张，听听课，换换脑子。”
  得到允许后，乔英子离开了教室。
  夜晚校园的小路很安静，她快步走出了校园，做上出租车。
  司机问道：“闺女，你是育英中学的学生？”
  “是。”
  “高三了？”
  “嗯。”
  “这不快高考了？”
  “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不上学，你上哪去啊？”
  乔英子想了想说道：“去南极教育，上最后的冲刺课。”
  司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地图，目的地处的确有叫南极教育的辅导机构，他放下心。

  “闺女，别把头靠窗户上，震得头晕。”
  “谢谢师傅。”
  但乔英子并不头晕，她只是饥饿，非常饥饿，她去找最后的依靠。
  于是她敲陆佰的家门。
  陆佰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不考南大了。”乔英子说道。
  陆佰皱眉：“那你去哪里？”
  乔英子深吸气，反复地鼓励自己，终于坚定了决心：“北大，那里的天文系也很强，有充足的机会施展拳脚，我妈也就不用担心我，我爸也会很高兴，我们两个还会在那里汇合，而且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乔英子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小，但陆佰还是听清了。
  乱我道心？
  他侧身让开，请她进来，并问道：“出什么事了？”
  乔英子走进来两步，便停下，陆佰差点撞到她。
  “先坐下。”陆佰说道：“出什么事了。”
  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女孩没有得到回应，浓浓的失望与委屈席卷了她的心。
  天地之大，却是处处冰冷。
  她抬腿就要离开。
  “到底怎么了？”陆佰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强让乔英子坐下。
  “你先跟我说，发生什么了，怎么就改主意了？”
  一瞬间，陆佰的气势压过她。
  乔英子把转学到卖房子说了一遍，说着又委屈的落泪。
  陆佰说道：“你给我忍住，把高考考完，这些问题都有办法解决。”
  陆佰决定先安抚她，等高考完，他可以帮助乔英子，让她的人生回归正轨。
  陆佰说道：“英子支棱起来，不要优柔寡断，高考之后，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乔英子眼睛含着泪，像只受伤的小鹿，楚楚可怜。
  陆佰说道：“对你的喜欢，我一直放在心里，但是，一切都要高考之后再说。”
  乔英子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我明白了。”
  她起身，说道：“你说得对，我得回去了。”
  陆佰拍拍她的肩膀：“你明白就好，支棱起来，要有信心！坚持你的梦想，至于南京北京，这点距离算什么？牵牛织女隔着十几光年，也没所谓。”
  陆佰看着乔英子进电梯后才回去。
  电梯中，乔英子背过身去。
  电梯缓缓下行，她闭上眼睛，眼泪流下。
  “谎言，都是谎言，什么喜欢我，什么距离不是问题，都是谎言！”
  ......
  “英子呢？英子呢？宋倩你把英子给我弄哪去了？”
  乔卫东下了车，踉跄着跑去，揪着宋倩的衣领就是疯狂咆哮。
  现在已经是凌晨，学校办公室亮着灯，育英中学的校长老师都在这里，脸上带着愁容。
  挖过来的状元级学生在高考前夕失踪，还是在校园里失踪，这是天大的事。
  “找到了，找到了！”翻看监控的保卫科科长说道。
  校门的监控显示乔英子做上出租车离开了学校。
  宋倩冲过去，她披头散发，非常不体面，女儿的失踪让她丢了魂魄。
  “看不见车牌号啊！”宋倩绝望。
  乔卫东说道：“找！找这个时间段所有经过这里的出租车！”
  乔卫东和校长发动他们的能量全力寻找。
  直到天亮，他们才联系到那个送过乔英子的司机。
  出租车司机说道：“什么？失踪了吗？难怪我感觉她状态不对。”
  “不愿意说话，给人感觉垂头丧气的，我问她去干吗，她说去南极教育。”
  “什么南极教育？宋倩你知道吗？”乔卫东问道。
  宋倩说道：“这是从七星教育里分裂出来的老师，可是真跟英子有什么关系啊！”
  乔卫东说道：“行了，你不知道就跟我一起走一趟。”
  两人奔向南极教育所在地，南极教育的工作人员听说他们和失踪少女扯上关系，忙把老板曾老师叫过来。
  曾老师说不知道，带着他们看监控，昨晚乔英子的确没来过。
  曾老师不能让失踪少女的消息和自己的新事业沾染，带着宋乔二人去调取整栋楼的监控。
  于此同时，警察也在乔卫东的联络下一同来到。
  看过昨晚七点左右的所有监控，他们找到了乔英子的身影。
  乔卫东看到女儿出了电梯，然后十几分钟又回来，在电梯里流泪，怒不可遏。
  “英子去了十六楼？她哪里干什么？我们过去！”
  曾老师脸色一变。
  看到乔卫东要挨家挨户地问，他吞了口唾沫，问道：“您的女儿和陆佰同学认识吗？”
  “陆佰？”
  “陆佰？”
  宋倩乔卫东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曾老师声音干涩：“你们女儿和陆佰认识？”
  宋倩咬着牙说道：“对，我们就是因为他才搬得家。”
  乔卫东说道：“那个王八蛋住在十六楼吗？英子就是去找他？！为什么？”
  他想起了出租车司机说的话，说乔英子去之前状态就不太对，显然是转学也没有阻止二人的联络，甚至还更加亲密了！

  “宋倩，你怎么看的女儿？！平时一个顶俩，关键时候屁用没有！”乔卫东怒道。
  一旁警察把他从宋倩身边拉开。
  宋倩低着头，说道：“昨天英子看到了我要卖房在南京再买一套，她当时掩饰得很好，我没有发现。可能是这个原因让英子来找他吧。”
  曾老师说道：“陆佰不在楼上，他应该是去学校做最后的准备了。”
  乔卫东的警察朋友将宋乔二人拉到一边，说道：“整个情况我们了解了，我估计啊，是因为高考压力，还有宋女士说的买房子的原因，让乔英子同学离家出走了，现在很关键的是，找到乔英子同学的去处，我让同事帮忙搜查火车飞机等相关信息。还有一个是，问一下乔英子最后见面的人，他们说了什么，有助于我们掌握更多的信息。”
  乔卫东千恩万谢之后，与宋倩一同赶往春风中学。
  “乔卫东！”宋倩喊住气冲冲的前夫。
  乔卫东回头：“怎么了？”
  “别冲动，问清楚英子昨晚和他说了什么最重要，别冲动！”宋倩嘱咐道。
  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宋倩变得憔悴之极，她脑海里时刻盘旋着恐怖的画面，自杀、跳楼、车祸、绑架等等往日里当做故事看的失踪事件竟然降临到她身上。
  更摧残她的是，她清楚，促使乔英子离家出走的动机恐怕就是发现了她要南京买房。
  所以一旦乔英子出事，她就是真正的凶手。
  想到这里，她就没有力气冲谁谁发火，只想快点把女儿找到。
  如果乔卫东再冲陆佰发脾气，会徒然增添波折。
  看着前妻蜡黄的脸庞，乔卫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一步当做两步迈，宋倩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李萌也赶了过来，他们在楼梯口汇合，然后一同往教室赶。
  李萌说道：“宋老师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把陆佰叫出来。”
  乔卫东抬头看了眼门牌，1班是吧。
  “诶，英子爸爸！”
  看到陆佰坐在那里，闲适地翻书，乔卫东就燃起疯狂的怒火，噌的窜到了脑门。
  一步超过李萌，直接冲了进去。
  他暴喝：“王八蛋，你还在这坐着！”
  一声暴喝，吸引了教室所有人的注意力。
  教室里坐了大半数的人，但不全是重点班的人，重点班的很多人选择在家里自习。
  一些别的班的同学，因为有相熟的学霸同学，便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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