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关系（2）

南城的街道两旁种的是高大的国槐树，为夏日躲不掉的太阳增添了许多阴凉，正值花期的国槐带着白色花瓣时不时跟着风的行动，落在地上，这是明慈吉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座城市，车水马龙也不妨碍南城人的浪漫。

        “你喜欢这树？”

        李殿洲在路口迟迟没有等来明慈吉，折返回去发现明慈吉仰头正在专注看着树上的花，眼睛被从树中穿过的，残余的几缕阳光照的亮晶晶的，提起嘴角露出圆钝的双下巴，“喜欢！”

        “我劝你还是别抬那么久的头，小心伤口再次裂开，我休假了，这南城可没有像我这么好的缝合技术了。”

        明慈吉捂着脖子，乖乖低头跟在李殿洲的身后。

        李殿洲准备大步离开，随即退后几步与明慈吉并排，自然地牵起明慈吉的手，头故意歪向明慈吉，油腻地说:“宝贝，别生气了！”

        明慈吉:“啊？”

        “有人跟踪我们，我怀疑是警察，不想暴露就装的像一点。”

        李殿洲对着明慈吉的耳朵吹风，明慈吉眼珠一转，伸手搭在李殿洲的腰上，淡定地说:“看你表现。”

        李殿洲在肚子前竖起大拇指，“演戏这方面，你是行家啊！”

        李殿洲的家在南城的富人区——南城首舍，一路上点头哈腰的物业保安让明慈吉大开眼界，这哪里是回家，这分明是回宫啊，就是老冥王回地府也没有这等待遇，明慈吉开始担心李殿洲日后不适应地府怎么办。

        李殿洲的300大平层在十一楼，一梯一户的设计让明慈吉目瞪口呆，阳台可以直观地看见小区的绿化，月季蔷薇玫瑰的花墙数不过来，百花齐放相互交织，明慈吉张大的嘴一直没有合上，想想老冥王的寝宫最多也只有200平，看来李殿洲真的是年轻有为，不，看来牙医真的是很赚钱。

        “看够了吗？”

        “你的卧室在最里边那间，没人住过，四件套是新换的，拖鞋……”

        李殿洲准备给明慈吉找拖鞋，眯眼一看，小姑娘已经自己穿好开始参观了，白嫩的小脚套着李殿洲的大拖鞋，让李殿洲忍俊不禁。

        明慈吉羞的缩起脚趾，“我……”

        “你穿这个吧，看看尺码合适吗？”

        粉色的兔子拖鞋摆在明慈吉的脚前，看着拖鞋侧面的痕迹，应该是有人穿过而且有点年头的，不过保存的很好。

        李殿洲:“看什么，我之前的女朋友落在这里的，你看合适吗，不合适我再去给你买一双。”

        明慈吉急忙摆手，“不用不用。”

        可能是女生通用的尺码，明慈吉穿上刚刚好，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明慈吉还跳了几下。

        李殿洲:“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到床边了，在我家别穿这么少。”

        明慈吉低头看看自己的吊带和短裤，无奈去换衣服。

        李殿洲的家是很有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风格，清一水的实木家具，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和茶具，让明慈吉搞不明白，李殿洲的真实年龄。

        没有年轻人的游戏房，书房里的书多到四个书架之外还有好多好多摆在地上，没有全家福，也没有其他的照片，明慈吉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说道:“逛累了！”

        这是明慈吉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睡觉，深度睡眠让她精力充沛，醒来已是傍晚，李殿洲靠在阳台栏杆上喝酒，眼睛一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月亮没有出现，微弱的星光支撑在巨大的黑幕中，李殿洲的侧脸轮廓依旧清楚地看清，高挺山根与饱满额头衔接弧度完美，剑眉星目，略带一点点眉压眼，明慈吉不满意地摇摇头，“眉压眼，不行。”

        “你说什么？”

        明慈吉的话被晚风带走了一部分，李殿洲递给她一杯红酒，笑着反问刚才没听清的话。

        “我说你啊，不顾家，可能不是个好丈夫。”

        明慈吉举杯一饮而尽，甜丝丝的滋味让她没忍住咂咂嘴。

        李殿洲被风吹的有些醉，眼神迷离地抓着明慈吉说:“谁告诉你的！我怎么不顾家呢，我都没有家！”

        李殿洲晃的明慈吉想吐，她一把推开，李殿洲倒在地上，手指着天说:“你知道吗，那个杀老师的人没死，还躺在人民医院里，还是我的同事救得他，你说这像话吗？”

        “他杀了我们的同事，我们还要救他，这还有天理吗？”

        “最可笑的是他为什么杀老师，因为他十年前在老师这里做的假牙出了问题，你信吗，十年了，他来找了，甚至解决掉了这个大夫。”

        “我真的不理解，我无法理解！”

        “原本老师马上就要退休颐养天年了，我还答应他给他养老送终呢，现在连个机会都没有了，我还没能亲手解决掉这个混蛋，早知道我就该下手狠点，大不了和老师一起去了。”

        明慈吉在听到“一起去了”瞬间清醒，懊恼地跺脚，早说啊，早说我就安排你和你老师一起去啊！

        “你怎么了？有蚊子啊？”

        李殿洲扯住明慈吉的小腿，迷迷糊糊地嘟囔，“坐下来，陪我聊聊。”

        “明天我们还要去警局，对对口供。”

        “要不我一会去医院把那混蛋给解决了，明天我直接去自首，你看行吗？”

        李殿洲的醉意逐渐从行为转到语言上，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明慈吉一巴掌拍在李殿洲的脑门上，“清醒点了吗？”

        “别光说不做，假把式，你要真是替你老师想，就把你老师的家人照顾好，在口腔医学方面把你老师没完成的事业做好。”

        “录口供这件事没什么好对的，就如实说好了，加一条我是你的女朋友嘛！”

        明慈吉不屑地又倒了两杯红酒，递给躺在地上的李殿洲，“再来一杯。”

        李殿洲轻轻挑眉，接过酒杯凑到明慈吉的面前，“可是你没身份证号。”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明慈吉向后闪腰，“那你怎么和警察说的？”

        “呐，你的！”

        李殿洲不知道从哪里甩出一张身份证，照片上的人和名字与明慈吉完全不符。

        “我说你改名了，至于长相，现在流行整容。”

        明慈吉盯着身份证上的女孩看得出神，女生大气端庄，额头饱满，五官稳重，偏圆的脸上也不失立体感，唯一有点问题的便是一双典型的含水桃花眼。

        “为情所困？”

        “感情迷茫？”

        “李殿洲，你真确定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明慈吉对着身份证上女生的多层双眼皮感到怀疑。

        李殿洲:“有什么不确定的？”

        “比你大一岁，还是姐弟恋，看不出来啊，李大夫，好这口啊？”

        明慈吉开心地收下身份证，解决了在阳间的有一个问题，下一步我就解决你，李大夫。

        “不和你扯了，我要去睡觉了。”

        李殿洲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明慈吉对着身份证发呆，这个名字名单上没有，这前女友的身份是活着的吗？

        红酒的后劲上来，明慈吉也有些头脑发昏，深一脚浅一脚地晃回房间。

        第一次喝酒的她不清楚喝酒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觉得脑袋发沉，眼睛也睁不开，被子蒙在头上才稍稍感觉好一点。

        酒精的作用让明慈吉在第二天中午才完全清醒过来，睁眼一看早餐就放在床边，看着白粥的凝固程度，明慈吉没胃口地起床。

        李殿洲穿着黑色的家居服正在热牛奶，瞧见明慈吉出来，打趣地说道:“两杯睡到太阳照屁股，我说明小姐这酒量还真是可以啊！”

        明慈吉无力反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厨房，“我真的菜，行了吧，牛奶快点给我。”

        一杯热牛奶下肚，明慈吉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你不说今天警局录口供吗？”

        “一会去，那个人昨晚在医院没抢救过来。”

        李殿洲正在煎蛋，为了照顾明慈吉的口味，他做了双份早餐。

        “真的假的，这么突然？”

        明慈吉努力回想自己的名单上没有此人，难道这种恶人要其他的小差来接？

        “之前不是说病情稳定吗？”

        李殿洲:“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

        “罪有应得。”

        李殿洲把煎蛋放在明慈吉面前，特地挤了番茄酱。

        明慈吉没有多想，跟着点头附和。

        吃完早饭的两人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李殿洲家里的女装简直是为明慈吉量身定做，每一件的大小都很合适，连李殿洲本人也很惊讶。

        刚到警局门口李殿洲和明慈吉被迫分开，明慈吉被带到单独的审讯室，两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女警察开口第一句给明慈吉的脑袋里扔了一个炸弹。

        “是你杀了那个在医院闹事的人吧？”

        两个女警察蜜里藏刀一唱一和地问道，明慈吉一脸疑惑。

        “昨晚你在哪儿？”

        “和谁在一起？”

        “有谁能给你作证？”

        “……”

        明慈吉越听越不对，这哪里是录口供，再这样下去就要严刑逼供了。

        “等一下，两位姐姐，你们问的什么啊？”

        “我昨晚和李殿洲一直在一起，我们在家喝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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