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与恶

审讯室的灯光昏暗，寂静的环境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明慈吉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坐了好几个小时，审讯的警察换了一波又一波，问着相同重复的问题，也不见有人递上一杯水，口干舌燥的她准备破罐子破摔。

        “你们这管饭吗？不管饭能放我走吗？”

        “当然管，如果明小姐想吃的话。”

        明慈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穿着制服穿戴整齐的警察推门而入。

        “明小姐，你好。”

        “我叫林汉维，是南城警察局的重案组组长。”

        男人放下警帽，正直的目光让明慈吉无法回避，甚至有些心虚。

        “可能您对现在的情况有所不知，昨晚有人潜到南城人民医院的icu病房，打伤了我们两位同事，并对患者拔掉了所有仪器。”

        “事情是发生在凌晨交班的时间两点左右，经过调查我们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医院的人，或者是很清楚医院的人。”

        明慈吉全程注视着林汉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正气，鼻梁高挺笔直，眉毛浓密不杂乱，牙齿整齐，加上高颧骨大耳朵，明慈吉知道眼前这位不仅是个官还是个富二代。

        “还希望明小姐配合我们。”

        林汉维的态度和善，明慈吉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能无奈地笑笑。

        “昨晚您和李大夫……”

        “我和李殿洲一直在一起，从医院出来一直到今早来警局，我们没有外出过，这些你的同事已经问了好几遍，麻烦您也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如果真的没有问题的话，还希望尽快放我们离开。”

        明慈吉打断林汉维的问话，原本高看一眼的林组长，现在看来也是一个吃白饭的人。

        林汉维拧紧眉头，微挑之后说道:“事发时你为什么要往案发现场跑？”

        “李殿洲抱住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而是要伤害犯罪嫌疑人？”

        林汉维一步一步靠近明慈吉，顺手关掉了审讯室的灯。

        “为什么你的脸和你的身份信息不符？”

        “为什么整容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去重新照身份证……”

        “还有为什么之前无故消失大半年，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医院？”

        “用着不合适的脸和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林汉维句句紧逼，伸手不见五指的审讯室里明慈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个个重磅超出明慈吉认知范围的问题，让明慈吉呼吸加快。

        “你和李殿洲到底想隐瞒什么？”

        “噔！”

        灯光突闪，林汉维的脸在距离不到明慈吉十公分的面前出现，漆黑的瞳孔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说吧，明小姐，我很期待你的回答。”

        林汉维悠闲地坐下，眼前小姑娘的心里素质不可估量，林汉维想起那天的监控视频，明慈吉从最开始的胆怯到安慰李殿洲时环视整个案发现场的坦然无谓，短短几分钟，整个人气场的转换并非此刻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明慈吉努力在脑子里回想昨晚她和李殿洲的行程轨迹，阳台客厅卧室厨房，李殿洲没有任何异样，自己也是睡得很沉。

        杀人动机，李殿洲有，恩师被人连插数刀，就是大卸八块也不为过，拔氧气管这件事，明慈吉摇摇头，不可能，这种不解心头之恨，当时李殿洲可是为了小爱都可以直接缝合人皮的主子，绝对不会选择这么无语又容易被人发现的事。

        明慈吉闭起眼睛细想，李殿洲真的是杀人凶手，也不能说，毕竟自己身份特殊，她和李殿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明慈吉的脖子仿佛上了发条一样摇晃，不管伤口是否结痂，“第一，事发时我不清楚情况，无知地跑入现场。”

        “第二，伤害嫌疑人是因为李殿洲的是我男朋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第三，针对我整容的问题，我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是隐姓埋名，是我整容之后需要时间恢复，至于身份证没更新，是因为身份证没到期，补办要花四十块，我舍不得钱。”

        “本身整容已经花光了我的积蓄。”

        明慈吉没有任何犹豫，直白地回答让林汉维越来越好奇明慈吉。

        林汉维:“那您确定昨晚一整晚都是和李殿洲在一起的吗？”

        “我确定，我们一张床上睡得，你还想听什么？”

        明慈吉的口无遮拦让林汉维耳根发红，警校出身加上工作繁忙，让他在恋爱方面的经验一直为零，平日里接触的女生同事也没有明慈吉这样不知害臊的。

        明慈吉观察到林汉维的不自在，继续发力，“他把我抱到床上，脱我衣服，亲我肩膀……”

        “够了！”

        林汉维低声说道，“不要说与案件无关的事。”

        明慈吉一副得逞的表情，“我这不是和你讲昨晚的事吗？”

        林汉维抬手看了眼时间，一小时过去，明慈吉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越来越兴奋，头脑越来越清醒，更可怕的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去了解明慈吉，是他低估了对手。

        林汉维拿起帽子开门离开，身后传来明慈吉挑衅的声音，“林组长，我觉得一个正常男人在做完这些事之后，应该没有精力再去杀一个人了。”

        周围的同事笑出了声，第一次瞧见林组长吃瘪的表情，真是千年难遇。

        “放他们走。”

        “你们四个密切跟踪她和李殿洲，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离开。”

        林汉维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一眼审讯室。

        太阳落山后的霞光将南城染红，明慈吉第一时间捂住眼睛，大半天没有经过阳光的沐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李殿洲比她出来的早，看见明慈吉出来，马上跑过去抱起明慈吉，甜蜜地转圈圈。

        双脚离地让明慈吉惊慌地大喊，惹来警局门口很多人的注视，她气的拍着李殿洲的胸口，“快放我下来，干什么！”

        周围人的目光让明慈吉尴尬地回笑，嘴上一直用力敲打李殿洲，“快点！”

        李殿洲听不懂话似的越抱越紧，贴在明慈吉耳边说:“装的像点儿，亲我一口。”

        明慈吉手上的力气加重，李殿洲实在撑不过，松开之后飞快的在明慈吉的脸上亲了一下，明慈吉握紧的拳头被李殿洲抓住，“别动啊，林组长在楼上看着呢，快打招呼。”

        明慈吉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老公快点被窝回家吧！”

        明慈吉“咻”地一下窜到李殿洲的背上，脖子狠狠圈住李殿洲，“回家喽！”

        “噗！”

        林汉维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无语，年轻人的恋爱直白地超乎他的想象，大街上随意亲亲抱抱，不像话，林汉维对小情侣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伴着黄昏李殿洲背了明慈吉一路，一路上二人无言，直到明慈吉肚子咕咕作响，李殿洲才缓缓开口，“饿了？一天没吃东西吧，辛苦你了。”

        “李殿洲，你有贼心没贼胆，对吧？”

        明慈吉看着李殿洲的耳朵陷入沉思，李殿洲的面相从哪里看都不是那种会走极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你也怀疑我吗？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李殿洲在十字路口停下，红灯让马路对面的人分在两边，十几秒的红灯如此漫长，明慈吉不知道该怎么接李殿洲的话。

        一样的人？怎么去定义？如果说我和你终究都要回到地府，那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一样的人，即便此刻来路不同，去处终归是清晰明了的。

        “万一我是坏人呢？”

        “放心，我肯定是比你更坏的人。”

        李殿洲的回答被公交车的鸣笛声淹没，他不知道明慈吉有没有听到。

        走到小区附近时，月亮已经爬到头顶，李殿洲取快递出来，看见明慈吉眼巴巴地望着便利店的烤肠，大手一挥，带着明慈吉好好的在便利店消费一顿。

        “太好吃了，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明慈吉手拿着两根烤肠，挎着两大袋子的零食，跟在李殿洲身后谄媚地说。

        李殿洲:“两根烤肠就够了？”

        “你还挺容易满足。”

        明慈吉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认真地点头回应。

        “我以前的女朋友和你一样，那时候我们两个就站在便利店门口吃烤肠，她还没有你的两兜子零食，一样看着这个小区……”

        李殿洲眼睛看着楼上，自然地拧开矿泉水递给明慈吉，“喝一口吧，便利店的烤肠比较咸。”

        明慈吉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瓶，短暂填饱肚子之后大脑开始运转，想起下午林组长说的失踪大半年，再三纠结准备开口。

        “你想问我的前女友吗？”

        李殿洲先发制人，“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讲，林组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为了套出他需要的话，他什么都编的出来。”

        明慈吉吃了闭门羹，卡在喉咙的话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放心，我很爱她，我没有伤害她，也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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