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9、神秘号码发来的照片

        从学校离开时，徐静已然感觉出曹腾达有心事。她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雇了辆出租车在市里转悠。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她发现了曹腾达的汽车，找来时却正巧碰见曹腾达与郁小可拉扯的一幕。从她的角度看，似乎两人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曹腾达赶忙撒开手，错愕地问：“徐静？你怎么来啦？”

        “呃、呃……你、你们……”徐静不知所措，她边向后退边控制开始急促的呼吸，“你们继续……”说完这话，她甩身而逃。

        “徐静，不是这样！”郁小可将新手机丢进曹腾达怀里，快步追了出去。平素反应最快的曹腾达现在却木然不动，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颓然坐下，从怀里掏出烟来……

        郁小可追上徐静跟她解释，可徐静的情绪十分激动，虽然她不善于与朋友翻脸吵架，但却不愿正眼看郁小可，她始终低着头一个劲嘀咕：“没啥事儿干嘛偷摸见面……我知道他喜欢你，我算什么呢？”

        郁小可见她一时转不过弯来，只好先送她回家。走到半路上，徐静像是突然回魂般甩开郁小可自己跑掉了。郁小可没追上，只好给曹腾达打电话让他找到徐静解释清楚。可曹腾达似乎并不上心，讷讷地说什么顺其自然吧！曹腾达的态度令郁小可很费解，似乎刚才在咖啡馆里对徐静流露真情的是另外一个人。

        一连几天，徐静都在刻意躲避郁小可，偶尔正面相撞也低下头快速闪过。

        为了班级里的学生，郁小可放下与王校长的抵牾已回到学校继续任教。可徐静跟她关系的变化，以及徐静脸上从未有过的阴郁，都令她倍感不安与难过。

        曹腾达偶尔会来一趟学校，王校长每次都太监般陪侍左右。他的施工队干活很麻利，眼瞅着一团糟的教研楼一天天规整起来。王校长的脸上笑开了花，不时拿徐静来向曹腾达表功劳。

        徐静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她再也不用背着画夹在教室间游走，也不必担心染料弄污了衣衫……她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悠闲而无聊。她常常拄着下颌凝视楼下的操场——那里时而冷清如末世，时而喧闹似狂欢……学生、老师、家长、工人、昔日的好友与喜欢过的男人……就这样在她的眼底下穿梭，出现或消失、匆遽或逗留，似乎不再与她关联又似乎总有些扯不脱的东西。强压内心的波澜，却控制不住猝不及防的纠结与刺痛。似乎在一夜间，命运的安排已将她从这个世界剥离又绑缚进另一个世界……

        “腾达”教研楼修缮竣工那天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办公室主任徐静陪同王校长进楼内视察了一圈，王校长非常满意，张罗着请曹腾达喝酒让徐静作陪。可徐静罕有强硬地一口拒绝，王校长颜面扫地。好在被主请的人是曹腾达，他自然不会怪罪徐静。

        不过，曹腾达寻个机会把徐静单独堵进了办公室。两人面对面木桩般站了几十秒后，曹腾达首先打破了沉默，然而却话含酸讽：“小徐静，当上领导就不理人啦？”

        徐静瞪他一眼，脸色蓦然绯红，“曹腾达，我告诉你别以为是你让我当上的这个办公室主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曹腾达问：“是吗？那跟谁有关系？你说啊！”

        徐静说：“跟谁有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曹腾达：“跟谁有关系当然跟我有关系！”

        徐静：“跟谁有关系跟你也没关系！”

        ……

        两人绕了半天，曹腾达突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小徐静，大叔我年老脑衰转迷糊了，快告诉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按理说放在从前，徐静听这话“扑哧”一乐什么事都没了。出人意料的是，今天的徐静不仅没有乐，反而眼圈泛红决绝地说：“曹腾达，我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曹腾达凑近徐静，柔声说：“徐静，不就那么点误会嘛？那天我心情不好没有立马去追你……可我后来不跟你解释过了嘛，你也这么久不理我了，该差不多了吧！”

        事实上，曹腾达十分惧怕受人监管约束，徐静那天觅踪而至令他极为不适。然而这么些天下来，经过内心激烈的博弈他煎熬不过才主动来找徐静求和。

        徐静一把推开靠近的曹腾达，提高嗓门嚷道：“曹腾达，我说了咱俩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诶——这种事咋能儿戏呢？再说我都以身相许了我……不行！你得对我负责！”曹腾达努力逗趣，试图挽回僵局。

        可徐静依旧冷若冰霜，拧着眉说：“这种事哪里有男人叫女人负责的嘛！”

        “徐静，你是不是觉得我岁数大配不上你？”曹腾达认真起来。

        徐静抬眼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怜爱，可随即便被一种忧郁遮埋，“不，是我配不上你！”甩下这句话，徐静抽身离去。

        曹腾达一头雾水，痴愣愣地听着高跟鞋“咔咔”的踩踏声在走廊内渐渐消逝……

        徐静到底怎么啦？

        曹腾达没有心情同王校长喝酒，他给郁小可打电话想让她帮忙了解一下徐静的情况。电话那头，郁小可满怀心思地说：“曹哥，我们单独见个面吧！”

        郁小可主动邀约曹腾达可算是破天荒，然而已经表明态度的曹腾达并无越界想法，他隐约感觉到郁小可可能遭遇了麻烦事。

        按电话里说好的地点，曹腾达驱车赶到市郊的一处荒地时，郁小可的轿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郁小可就站在轿车旁边，她穿了件白绒打底衫、外罩黑色齐膝风衣，脚蹬高跟皮鞋，乌顺的长发在风中飘逸……看上去十分的甜美清爽，不禁令人心旌摇曳。

        曹腾达跳下车，缩着脖儿、两手抄兜走了过去。

        “小可，干嘛找这么偏僻的地儿？”

        “这里安静。”

        曹腾达点点头，并排在郁小可身边半倚着轿车站定。

        郊区的空气很清新，让人不自觉地要深吸几口气。远处，湛蓝的天空下横亘着叠嶂起伏的绵绵山脉。

        “这地方还真不赖！”曹腾达打了句哈哈，问道：“小可，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曹哥，先说你的事儿吧！”

        “我没啥事儿，就是徐静吧，我觉得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唉，也没啥，估计再过两天能好！”

        郁小可叹了口气，说：“曹哥，徐静的变化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目前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等我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心吧，你先别着急！”

        “不急不急！诶——说你的事儿吧！

        郁小可从衣兜内掏出手机，递给曹腾达说：“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

        曹腾达疑惑地接过手机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原来，这段时期以来赵成仁几乎夜夜晚归，甚至会毫无预兆地在外留宿。郁小可关心他的安危，问他都干些什么？他敷衍说跟一个重要客户洽谈生意，还说是曹腾达帮忙牵的线。

        最近，郁小可发现赵成仁开始大量动用存款，问他只说是买卖需要。对于这一点郁小可倒并不怎么操心。可赵成仁一些异常的举动令她费解，比如他在手机上下载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软件，而且总会全神贯注地长时间盯看手机——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

        今天早上郁小可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后发现居然是赵成仁与各色女人亲昵的照片！

        从这些照片的角度和清晰度来看应该是偷拍，有的拍摄地点是某洗浴客房部的走廊，围着白色浴巾的赵成仁边走边拥着一个同样裹条浴巾的女人；还有他和另一个女人从客房走出来那一瞬的抓拍……有的拍摄地点是饭店或酒吧，这些照片里赵成仁跟固定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在一起，这女人又高又壮白白胖胖，穿着性感神情风骚。赵成仁和这女人勾头交颈、挽臂搂肩，一看就知道关系非同寻常。

        曹腾达摸着鼻尖吞了一下口水，把手机还给郁小可问：“这是谁发给你的？”

        “不清楚。”

        “去电信局查过号码没有？”

        “查过了——不是实名登记，找不到号码主人……”

        不是实名登记？这可就怪了，几年前全国清号已经一律推行实名登记，现在居然还有非实名号码？

        曹腾达“啧啧”咂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郁小可摆摆手说：“先不管这号码是谁，我想问问你——这些女人你认识吗？”

        精通世故的曹腾达自然清楚郁小可提这个问题的隐喻。他曾对郁小可动过歪心思，而无疑只有破坏郁小可与赵成仁的夫妻关系才能创造出机会……

        “小可，这些照片跟我绝对没半毛钱关系！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呢？我承认最开始是我带成仁去的洗浴，但我没鼓动他干别的啊！这、这真是天地良心！”曹腾达高举右手像是要发誓。

        郁小可明亮的双眸紧紧盯住他，一言不发。

        曹腾达最受不了这招儿。他抹了一把脑门上沁出的汗珠，说：“好吧好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洗浴里那些个乱糟糟的女人我真不好说，我只认识后面照片上的女人——她叫衣然，开了一家金融公司。成仁确实是通过我认识的她，但那次只是碰巧了，绝不是我特意介绍的。当时我瞅出来他跟这个衣然谈得怪热乎，谁成想他俩能整一起扯犊子啊！你不知道这个衣然有多浪，走起路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肉不动晃的……她离过三次婚，有个绰号叫‘依山尽’……”

        见郁小可面露疑惑，曹腾达积极解答：“虽然我少读书，但我知道有句诗叫‘白日依山尽’，对吧？”他神情诡谲，接着说：“除了这个，我估摸还有其他的意思……”

        哦——郁小可有所领悟。

        “所以说吧，像这种女人怎么能沾呢？我警告过成仁别跟她近乎，哪知道他不听呢！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啊！”

        “曹哥，我没有怪罪谁的意思。甚至他找别的女人我也没什么怪罪的，只是我不想他受人蒙蔽走上歧途……你和他是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够适当的提醒和帮助他！”

        曹腾达问：“小可，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谈呢？”

        郁小可苦笑一下，说：“向来是他安排我怎样做事情，我说的话他未必会听。况且，我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跟他摊牌，我也不知道他在我面前努力维系的形象一旦坍塌，我们之间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可能，我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这变化……”

        曹腾达能够理解郁小可此时的心情，尽管她并不爱赵成仁，但毕竟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如今，赵成仁干出这等没羞臊的事情还被人偷拍传给郁小可，说她一点不在乎不伤心那怎么可能呢？

        “那行，小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成仁！那个衣然我也会警告她一下！至于这件事你别想不开，男人有时候干点糊涂事吧，他也不意味着就不在乎媳妇、不在乎家庭了……只要能改正错误……”

        郁小可摆摆手示意曹腾达不必再在这方面劝说，“曹哥，有你帮忙我就放心了。暂时先不要告诉成仁我找过你，等我仔细考虑考虑，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他把话说清楚。”

        “嗯，好吧。”曹腾达答应道。

        这次会面过后，曹腾达对赵成仁的旁敲侧击并没有起作用。没过几天，赵成仁向郁小可提出了一件事令她不得不彻底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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